第二二六章 女為傷己者恨

2016-06-17 作者: 旭之瑾瑜
第二二六章 女為傷己者恨

簡繁感到窗外的光線有些刺眼,撐起手臂微微低頭,纖纖玉手遮了眼睛,悲傷也一並藏於掌心。

何艾依翻弄著薑甜遞來的零食,揀了一包西梅,“喏,簡繁,這是你愛吃的。”

“啪嗒”一顆晶瑩的淚珠滴在簡繁腿邊的麂皮絨座椅上。

何艾依扭過頭,看著簡繁柔和的側臉和抖動不已的唇角,即心疼簡繁,又對韓聰充滿了憤怒。除了韓聰誰忍心讓簡繁如此傷心?

“韓聰的電話?”

簡繁氣息不穩,聲音帶了顫音,“嗯。我又惹他生氣了。”

何艾依定定地盯著簡繁,眼底帶著明顯的責備,“他喜歡生氣就讓他生氣好了,怎麼就成了你惹的?”

簡繁的聲音越發無力,“我困了,睡一會兒。你去前麵跟他們玩吧。”

“一提到韓聰你就逃避。簡繁,拿出你在工作上一半的勁頭用在感情上也不至於如此。唉!你就是心太軟了,以後感情上少走點心,像工作中那樣隻用腦子就對了。”

何艾依抻出外套蓋在簡繁身上,發現簡繁氣息均勻,淡淡的,已經睡著了。

“看來我又白說了。”何艾依搖了搖頭,舒展的眉心突然含了躊躇。或許我可以找韓聰談一談,他並不能讓簡繁快樂就應該放手。簡繁當初幫我解決了一個麻煩,擺脫了方達的糾纏,我也可以幫她一次。韓聰對於簡繁來說不單是一個麻煩,而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錯誤。錯誤遠比麻煩致命!如果是麻煩,簡繁至少可以心甘情願地遠離他;而這個錯誤,簡繁已經完完全全地深陷其中了。沒有愛,卻要千方百計地顧忌韓聰的感受,這難道不是錯誤嗎?

韓聰此時正彎腰從地上拾起摔開的手機殼和電池,心臟驀的“咚咚”兩下,額頭滲出細細的冷汗。韓聰強撐著坐在沙發上,猛咳了幾聲才擺脫房顫的感覺。若說氣憤,簡繁帶給韓聰的氣憤遠大於那一疊欠款催繳單。單子上不過一個數字和期限,簡繁卻是越來越難以把握的疼痛。

聽到聲音的蔣帥從外麵推門進來,“你沒事吧!”

“沒事!”韓聰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冷靜,慢慢地將手機裝好。

“這件事你想如何解決?”蔣帥點了點韓聰辦公桌上的催款單。

“總會有辦法的。我就是搞不懂這件事是如何發生的?簡繁為什麼牽涉其中。之前我跟你說過,我最怕弄個公司把簡繁卷進來。公司經營得順利還好,如今這種情況,你說簡繁跳進來做什麼?豈不是添亂。”

韓聰對簡繁的指責令蔣帥不悅,蹙了蹙眉,“等簡繁回來,當麵問清楚就好了。”

韓聰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強硬了,放低了聲音“閆敏來電話了,她忙完就趕過來。簡繁還不知道哪天回來。”

“成都周邊還是很好玩的!”蔣帥牽起嘴角,想到簡繁可以放鬆幾天,情不自禁微笑。

韓聰愣了一下,臉色略有陰沉。剛剛打了電話才知道簡繁去九寨溝玩,沒想到蔣帥早就知道了。簡繁,你要置我於何地呀。

蔣帥讀出了韓聰的表情。雖然韓聰有什麼想法蔣帥已經不再在乎,但是擔心簡繁因此又被韓聰難為,不禁放低姿態,“我早晨給簡繁打了短信才知道。”

韓聰輕嗯了一聲。

“有時間,”韓聰將手機在掌心有一下無一下地翻轉著。

“有時間如何?”蔣帥等待著韓聰的後文。

“沒什麼。”韓聰將手機猛地握緊。竟然希望蔣帥可以找時間勸勸簡繁不要太過任性。這是什麼想法?這想法太可笑了,可笑得如同親手撕開已經愈合的傷口,隻為了看一眼那斑駁蜿蜒的血痕,隻因為那紅色很美。

蔣帥感到莫名其妙,還是第一次見韓聰吞吞吐吐的,“究竟什麼事?”

“還沒想好,想好了告訴你。無非工作中的事。”韓聰將自己不願承認的頹敗感掩飾得滴水不漏。

“好吧。”蔣帥無所謂地笑了笑。

午飯之後閆敏急急地趕了回來,走在公司門口腿卻似灌了鉛。要如何向韓聰解釋這一切呢?閆敏盯著公司的門牌,突然發現在這個世上隻有傻子才配擁有幸福,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人太多了。曾經設計的一樁樁令公司陷入維穀的陰謀、伎倆在閆敏的腦中不斷盤旋,為公司殫精竭慮、鋌而走險的難耐也被從心中挖了出來。難道這些都要向韓聰解釋嗎?

閆敏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推開門步入公司,走進了韓聰的辦公室。

“回來了!”韓聰抬頭。

見韓聰麵上並無怒色,閆敏稍稍安心,輕輕地坐在沙發上“你和蔣帥都已經知道了?”

蔣帥點了點頭。

韓聰向後靠了靠,將轉椅調整了一個角度,側對著閆敏,等待著閆敏的解釋。

閆敏抬眸注視著韓聰,怔了幾秒。與韓聰共事的時間已經不短,也曾告誡自己不再對韓聰抱有幻想,沒想到不經意鎖他入眼簾時,死了的心還是會被他獨有的俊逸非凡撞得支離破碎。原來,放開一個人看似簡單,即使自認為已經放開了,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被判了死刑如何?認命了又如何?當死亡真正來臨時,最後一絲氣息還是要掙紮。閆敏突然變得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放開韓聰,不甘心就這樣被韓聰舍棄。

絕對不能將所做的一切和盤托出,和盤托出就意味著與韓聰再無可能。最後一刻,閆敏明晰了自己的心,她對韓聰的勢在必得從不曾真正放棄!

“究竟發生了什麼?”蔣帥打破了辦公室內的寧靜,此時的寧靜實難再熬下去。

閆敏抿了抿唇,心中已然有了應對的策略。默默垂下眼簾,淚如雨下,“都是我的錯,可是我也沒有辦法。”

閆敏哭得傷心至極,等待著韓聰的反應。韓聰一直沒有吭聲,閆敏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麵巾紙,借試淚的機會偷瞄了一眼。發現在韓聰的臉上依舊是如常的傲氣和冷靜,沒有一絲憐憫,不禁感到些許緊張和無措。

其實不然,麵對閆敏的梨花帶雨,韓聰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有責備之心,責備之言卻開不了口;有安慰之意,安慰之語又難於表達。唯有凝神。

氣氛一時尷尬,最終還是蔣帥發聲,“追究對錯已經沒有意義,還是說說為什麼要貸款吧。”

閆敏抽噎著忍住淚水,“公司日常開支很大。本來有一些周轉資金是可以撐一時段的,卻被誌風借走了。誌風工程上又遇到了始料未及的麻煩,一直無法歸還。”

閆敏暗自咬了咬牙,聲音弱得幾乎聽不見,“我不敢告訴你們,主要是怕韓聰自責難過。當初是否借錢給誌風曾征求過韓聰的意見。”

閆敏又偷瞄了韓聰一眼,將始作俑的問題推給韓聰雖然有些卑劣,但是隻能如此了。

韓聰微微蹙眉,當初的決定確實過於草率。

“然後我就想到了貸款,我隻想打一個時間差,等誌風還了錢再將貸款還上。”

韓聰從辦公桌上拿起一張欠款催繳單看了看,“還款日期還沒到,他們為什麼上門追款呢?”

閆敏忽然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縮了縮肩膀,“我從另一家貸款公司又貸了一筆款,被他們知道了,他們怕有壞賬風險就派了專人跟蹤還款。”

“為什麼又貸了一筆?”

“外包項目突然中止,項目款拿不回來,又不想辭退開發人員。為了負擔人員工資,所以。”

辦公室內再次陷入了沉默,一切都清楚了。之後要如何解決呢?

韓聰忽然想到了什麼,扭過頭嘴唇動了動,猶豫之後還是將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問了出來,“閆叔為什麼提到簡繁?”

“我爸要見公司的合夥人,當時你和蔣帥都去吳波公司了,我就拜托簡繁臨時冒充一下。”閆敏不以為然,輕描淡寫地給出了答案。沒想到剛一說完就領教了韓聰目光中的凜冽,雖然稍縱即逝,閆敏還是感知到了韓聰的不滿,隱約還有一絲憤怒。

“以後,無論公司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希望再把簡繁牽涉進來。”韓聰說得很淡,卻表明他真的介意了。

閆敏的臉一下漲得通紅。至於嗎?讓簡繁在我爸麵前冒充股東有何不妥嗎?我爸最多埋怨簡繁幾句。難道幾句埋怨,簡繁也不能擔當嗎?

女為悅己者容是一種美,女為傷己者恨就是一種悲了。

與簡繁已經冰釋前嫌,沒想到韓聰的一句話讓簡繁再次成為閆敏心中的芒刺,欲除之而後快。既然韓聰不想讓簡繁牽涉其中,我偏偏不讓她置身事外,我就要讓韓聰誤認為簡繁主導了這兩次貸款。

“韓聰,簡繁並非你想的那般柔弱。關鍵時候,還是簡繁給了我勇氣。否則,我怎麼敢一個人做出貸款的決定?而且,簡繁勸我不要告訴你,說告訴你了你也無能為力,徒增煩惱。我發現簡繁做事越來越有魄力了!”閆敏又一次讚揚簡繁,可惜她每一次的讚揚對於韓聰來說都是突如其來的刺痛,這一次也不例外。

韓聰險些又握斷了一支簽字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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