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和郭美麗兩人再次來到淩波大廈。
我的身份是她的‘助手’，郭美麗是‘風水大師’。
若不是昨晚一番交流，各自交底，我還真不知道，郭美麗在風水堪輿上的造詣，已經聞名到京城那邊，連董明月等人都聽說過她的名頭。
郭家世代風水世家，郭美麗的祖輩在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那個年代被打倒，郭家敗落下去，直到這一代，郭美麗自小竟對這行感興趣，家道雖然敗落，風水之書卻沒有全部失傳，據她自己所說，也算小有際遇，自學成才，已然小有成就。
十三這個樓層數本就有點不吉利，那個準備租下淩波大廈的公司老板又很講究這個，托關係找到‘郭大師’。
郭美麗和對方接觸的第一次，那公司老板也沒想到傳說中的‘大師’會這麼年輕，而且是一女孩。當時就對郭美麗抱著懷疑的試試看態度。
郭美麗先是在十三樓到處看了看，然後進了趟十三樓的衛生間就匆匆離開。第二次就是那晚，她晚上悄悄的過去，結果遭遇‘鬼打牆’。
早上來之前郭美麗給那公司老板打過電話，對方的態度很勉強，雖然沒明說，但已經很委婉的表達了對她的不信任。
我和她搭乘電梯到十三樓，電梯門開，一秘書裝扮的妖嬈女子正等在那，見麵後先是微瞟了我一眼，然後對郭美麗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然後那女秘書扭著腰在前麵帶路，郭美麗皺了皺眉，臉色有點不好看。
往日裡那些請她看風水的人，哪個不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這個倒好，現在這情況，倒像是我們熱臉來貼人家冷屁股。
樓道明亮，是燈光的亮。剛一進來，一股冷意襲來，那小鬼雖然被我捉走，這裡還另有玄機。
“這堵牆要拆，壞了格局，財神就是從這裡進，楊總要想發財，不能擋了財神的道。還有這窗子，往上麵改高一點，要知道，這窗戶也是大有講究的。搞不好就會‘聚煞’，容易招惹不乾淨的東西。”
在那秘書的帶領下，我和郭美麗進門，聽到的是這樣的聲音。
“楊總，前兩天不告而彆的那位‘郭大師’來了，您看？……”
那秘書上前，對一西裝革履的禿頂中年男子說道。
這位‘楊總’正亦步亦趨跟著一個道士打扮的老者，這老者銀白長發，身著八卦長袍，手上還拿著個羅盤，此人倒是很有‘高人風範’。
“郭大師來了，您好，請問這位是？”
那楊總笑了笑，語氣不鹹不淡，看著我問道。
我沒說話，郭美麗也沒搭理他這句廢話，“楊老板，你這事兒做的是不是有點不地道？”
這位楊總先請的是郭美麗，即便對郭美麗的能力質疑，起碼要招呼一聲。最不濟剛剛郭美麗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明裡暗裡說一句已經另請高明了。
這邊另請了人，又沒拒絕郭美麗過來。這是壞了‘規矩’。
“小丫頭，你師承何人？出自哪個風水大家？此事不怪楊總，是老朽碰巧聽到電話，想要見識一番短短幾個月時間就在本市聞名的‘郭大師’風采。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恕我直言，‘郭大師’是真吃這行飯的？”
那楊總在一邊搭話，給郭美麗介紹說這位是A市聞名的風水大師王老。
這位王老在郭美麗麵前隱隱以前輩高人自居，語氣傲然，有說教之意。
我在一旁認真打量了這位王老幾眼，然後心中冷笑不已。
這老家夥身上一絲道氣都沒有，還‘風水大師’？
風水之道算是道門的一個分支，想要掌握真正高深的風水之術，入道煉氣是至關重要的一步。這是一個門檻。
論起理論上的知識，郭美麗或許不及這位王老，真本事上，郭美麗可以完虐他。
這老頭‘高人’當得久了，自己作死怪不得彆人。
“王老？沒聽說過！我沒有師父，祖上略有薄名，但早已敗落，算不上什麼風水大家。既然楊總更信任你王老，這裡我就不插手了。王老，彆怪我沒提醒你，這筆生意沒你想象的那麼好做，祝你好運。”
我們此次來本是想借著天時，十三樓除了那小鬼還有彆的‘臟東西’，郭美麗第一次身上沾染‘鬼氣’是在衛生間，我那晚抓的‘小鬼’的氣息和她身上第一次沾染的不一樣。
對付鬼物邪祟，白天比晚上適合。這樣一來就繞不開正計劃著手裝修這層樓的楊老板。
順便郭美麗還能做成一筆生意。
沒想到遇見這種糟心的事情，這個王老顯然早就聽說過郭美麗的名頭，這是同行相見分外眼紅，他存了心的主動挑釁。
“原來是個破落戶，丫頭你彆唬我，這裡的風水格局於你而言不好做，對老朽我來說老朽小菜一碟。臨走之前給你個勸告，去學個正經手藝吃飯，彆一天到晚裝神弄鬼混飯吃，這行深著，你不行！”
王老見郭美麗主動退讓，又被郭美麗頂了一句，不由動怒，說話肆無忌憚。
“差不多行了啊！老頭，彆給你臉不要臉！”
郭美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是被氣的，我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冷聲道。
那位王老頓時臉色陰沉下來，冷冷瞟了我一眼，然後問那楊總，“這小子是誰？楊總你也真是的，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公司裡帶，風水格局也會受人影響的，這一點楊總以後尤其要注意……”
這老頭無視我，罵人都能扯上風水，不愧是‘高人’。
“老頭兒，你要是有膽，現在就隨我們去衛生間看看。是你沒臉沒皮在先，怪不得我們拆你台了。楊總是吧？你也跟過來看看，恕我說句不中聽的，你的眼光真不怎麼樣。”
那楊總聽我又把矛頭直接針對他，正要發怒，郭美麗說了一句，“前幾天淩波大廈發生的那起命案，就在這十三樓吧？人是從十三樓衛生間掉下去的。”
“你瞎說什麼呢？死的那人是從十四樓跳下去的，跟十三樓有什麼關係……”
楊總身旁那女秘書開口怒斥。
“小丫頭，你彆瞎說話。這十三樓乾淨的很。”
王老嗬嗬一聲冷笑。
“郭小姐，話不能亂說，你要真對我楊某人有意見，看在讓你白跑一趟的份上，我給你封個紅包算是賠罪。你剛才的話要是傳出去，我這以後還怎麼做生意？”
楊總最後才開口，貌似鎮定，但目光有些閃躲。我能感覺到，他的心跳有那麼幾下加快。
“是與不是，楊總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郭美麗當先一步向衛生間走去，我跟在後麵。那秘書正要阻攔，那楊總對她搖了搖頭，然後對王老乾笑一聲，“王老，請您移駕也給過去看看？”
王老皺眉，“之前已經看過，那裡的小問題老朽已經指出來，楊總這是不信我？”
“王老啊，實不相瞞，那個跳樓自殺的女人，還真是從十三樓衛生間跳下去的。這事兒被淩波大廈負責人給壓了下去，對外說成是十四樓。您看……”
楊總最後忍不住低聲道出實情，王老冷哼一聲跟了上來。
自個擺架子，結果被打臉，還真怨不得旁人。
這樓層的設計是每個樓層的衛生間都在最南邊，電梯樓道都在最北邊，方向錯開了點，沒有正對。
十三樓衛生間，那王老進來後拿著羅盤四處轉悠，時不時皺眉凝思，派頭十足。郭美麗從隨身帶著的包裡拿出一張A4紙大小的黃紙、毛筆、朱砂之類。
黃紙被鋪在地上，郭美麗低頭用毛筆沾上朱砂寫寫畫畫，不一會兒功夫，一個純粹由數字和簡單符號組成的圖形躍然於紙上。
“裝神弄鬼，白白浪費老朽的時間！姓郭的丫頭，你……”
這老頭倚老賣老，還沒完沒了，我聽得有些煩了，“王大師，你若是不服氣，咱們打個賭如何？既然你早就看過這裡，這又看過一遍，你是認為這裡真沒問題了？要是她真能找出這裡的問題，你須得承認你錯了，當麵道歉，以後見到‘郭大師’繞道走！”
王老瞥眼看了看郭美麗，冷哼一聲，“你小子算什麼東西，沒資格跟我說話！”
“敢還是不敢？”
“莫要以為老朽看不出你們玩的什麼花樣，這裡本沒什麼問題，被你們這樣折騰，問題斷然少不了。”
那楊總看王老的眼神終於多了些懷疑，再能說會道，被我幾句話擠兌到這個份上老頭還顧左右而言他，不敢正麵回答，這是心虛了。
“子陵，就差最後一步了，來幫我一把。”
郭美麗那邊最後一筆落下，那張由數字和符號組成一玄奧圖形的黃紙被她拿了起來。
我走過去，郭美麗從身上拿出一件羅盤，比起王老手上那件，雖然殘破了些，卻充滿古意，上麵篆刻的圖紋也很複雜。
郭美麗把那羅盤遞給我，然後咬破左手中指，一滴血滴在了黃紙圖案上。
“你……你竟然達到了‘精血堪輿’的境界？小丫頭……不，郭大師，你祖上到底是什麼人？”
王老見郭美麗的動作，忍不住驚呼出聲。
“她姓郭，王大師，如果你真是風水世家出身，應該聽說過她祖上。”
我為郭美麗抱不平，一旁說道。
郭美麗單手掐訣，念念有詞，那張黃紙無風自動落在地上，一股明火猛地竄出燃燒起來。
燒掉的灰呈現箭頭形狀，指向某一堵牆的方向。
“運‘氣’於羅盤，快！”
那張黃紙燒完，郭美麗臉色有些蒼白，失去了很多力氣似的。我連忙按照她說的做，集中精神，氣海一動，一股‘氣’順著靜脈遊走到手上，然後沒入羅盤。
羅盤上的指針快速轉動幾圈，然後停下，直指那紙灰指向的那堵牆的某個具體位置。
“那裡麵有東西，找人挖！”
郭美麗撿起地上的毛筆，走過去在那牆上畫了個圈，然後轉過身，對楊總說道。
“裡麵有什麼？”
我問道。
郭美麗還沒說話，那王老看出了幾分門道，紅潤的臉色變得蒼白，嘴唇抖動了幾下，顫聲道：“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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