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再見小晴
喜怒哀樂，怨憎嗔癡。
茅山有典籍記載，道門興盛時期，一些大門大派遴選弟子要求極為嚴格，首要的要求不是有無慧根，而是德。
入門之前必須經過的一重考驗便是，在幻境之中經曆這八種情緒。被考驗者在幻境之中的表現，體現的是其心性和德行。
修道者先修心，繼而修心。
這種入門考驗極為嚴格，道門勢微，逐漸沒落。此法也逐漸失傳。
在這‘鬼寨’之中，這八道關卻被邪化，摻雜了一些彆的東西。考驗變成了摧殘，拷問人心，亂我道心。
前麵已經走過的四關，其中透著詭異。似真似假，似善似惡。以情緒帶動死亡，以死亡激化情緒。有一隻看不見的無形大手在操控著一切，影響著一切。
我所經曆的幾個畫麵，淩無影知曉的清清楚楚。但他不知道的是，第四道關，那對教師夫妻墜亡的時候，其實我的選擇是救人。
關鍵時刻，有一道突然而至的神識闖入，掐斷了我的念頭。並且猶如洪鐘敲響在我識海，前麵幾道關帶給我的負麵情緒，都被一掃而空。
我看破了本質，所以不再去糾結那些根本沒有答案的問題。
那道突然而至的神識並不如何強大，但屬性卻十分的怪異，給我的感覺非正非邪。但想來對我是善意的。這個人竟然能闖入大陣，而且連淩無影都沒有察覺到，很有能耐。
‘鬼寨’客棧就是一座大陣，這座大陣今晚專門為我而設。陰氣彙聚，是這座大陣的力量源泉，九棟竹樓，是大陣的根基。
淩無影的表情有所變化，有吃驚，還有意外，“蘇子陵，你的確有幾分本事，我倒是小瞧你了……不過，你確定終止遊戲嗎？遊戲終止，你要救的人，立刻魂飛魄散！”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是不想再浪費時間。剩下的四關不管是什麼情況，我都會選擇袖手旁觀。”
“是麼？隻要你按部就班老老實實的走下去，一定會有‘驚喜’的。話說的太滿可不好。”淩無影的笑容冷森森的，不懷好意。
我沒有再多言，而是走向五號竹樓。
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守著祖上的三間大瓦房，每日裡辛辛苦苦的臉朝黃土背朝天，供養著一個剛考上大學的兒子。
老農婆娘早逝，兒子是他的全部。
修建高速公路，老農的兩塊地，還有他的三間大瓦房都要被征收。周圍人都羨慕老農，因為按照征地補償，老農將得到一大筆錢。
村裡每家每戶的補償款都下來了，也陸續搬走。村上的乾部來催老農趕緊搬遷。期待已久的補償款，卻遲遲不到位。
當官的給出的說法是，因為戶口問題，老農將得不到一分錢的補償款。
老農沒有戶口，按照政策，兩塊地和三間大瓦房的所有權，都歸公家。老農必須限期內搬走。
又一個厄運到來，在外地讀大學的兒子打回來電話，生了一場重病，急需要錢治療。
在當地舉目無親，也攀不上任何關係的老農一夜間衰老了許多。推土機挖掘機開到了屋裡，土地被強行征收，房子被推倒……任憑他如何哀求，一分的補償款都沒有。
學校打來電話，老農的兒子病危，請他立刻趕往醫院。接到這個消息後，老農用身上僅剩下的幾塊錢，去買了一瓶農藥，喝下之前，指天罵地，怨憤不公！
這是第五個畫麵。
畫麵之外，老農的兒子經過搶救之後轉危為安，學校組織學生和老師以及社會群體捐款，治好了他的病。
當地村官在老農死後不到一個星期時間就被查處，因為征地拆遷問題，民怨沸騰。驚動了縣裡麵的領導。老農隻要能挺過這段時間，一切的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我本可以進入到這個畫麵中，並加以乾涉。但我沒有，隻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第六個畫麵很簡單，一對年輕男女經過幾年的愛情長跑過後終於在一起，但婚後的生活，卻非常不如意，丈夫回想過往，覺得婚後妻子變了一個人似的，讓他感覺到陌生。礙於輿論的壓力和各自家庭的壓力，短時間內離婚不現實。於是丈夫對妻子的態度越來越不好，最後發展為家暴……
又一次動手，妻子被丈夫失手推倒，跌落到窗外，墜樓身亡……可悲的是，妻子的肚子裡，還有著一個尚未成型的胎兒，那是他們的孩子，愛情的結晶……
丈夫悔之晚矣，憎恨，無比的憎恨自己，憎恨命運！
我選擇了袖手旁觀。
第七個畫麵……
第五、第六、第七關波瀾不驚的過去，淩無影一直沒有出現。
我走進八號竹樓，也就是第八道關卡之前，淩無影出現在我麵前，“這一關是重頭戲，我應該能看到一出好戲上演！蘇子陵，記住我的一句話，這一關的場景雖然是虛構，但隻是把某個現實提前展現出來而已。這隻是一次預演，將來你會麵臨真實！希望你能挺得過去。”
淩無影會有這麼好心？答案是否定的。之所以如此‘好心’，是因為他篤定我第八關過不了。
八號竹樓裡麵是空的，沒有‘房客’入住。竹樓裡麵的油燈還亮著，和其他七座竹樓的陳設相比，多了一個香爐。
香爐飄出嫋嫋青煙，聞之有特殊的味道，那是犀牛香。
進入這裡後，我感知到的那股控製著這裡的無形力量有所增強，甚至藏匿在我識海深處的‘鬼契’，都有所異動。
回到A市後，陰無暇沒有現身過，按照我與她之間的約定，她每天都有大把自由的時間。
她好像在畏懼著什麼。把‘鬼契’當成了藏身之處，避難之所。
操控著‘鬼寨’陣法的那種力量在牽引著她，試圖控製她。我心念一動，陰無暇出現在我麵前。
“蘇子陵，今日之難，與我而言乃生死之關！我的生死取決你一念之間，希望你能正確選擇……”
說到這裡，陰無暇的身軀僵硬不動了，然後我眼前一花，一個畫麵出現。
這裡是一座大殿，大殿首位有一個穿著古裝袍服的女子，麵色威嚴，冷漠無情。
陰無暇就在我跟前，但她就像是木偶一樣，呆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小晴！”
坐在大殿首位的女子，有著和小晴一模一樣的麵貌，陰無暇以小晴的麵貌為模板，也是小晴的模樣。穿著古裝袍服的‘小晴’麵無表情看向陰無暇。
“有意思……本宮蛻化的軀殼，竟然有如此造化！你是想取代我麼？”
語氣雖然有所變化，但那熟悉的感覺……她就是小晴，真正的小晴！
和前麵七幅畫麵不同，第八個畫麵之中，我一開始就參與其中，能夠言語。
“小晴……是你嗎？”
我顫抖著聲音，問道。
雖然明知道這亦真亦幻，非真非假，但我還是忍不住激動。
古裝袍服的小晴皺眉，冷漠的看了看我，“蘇子陵？”
我頓時興奮的渾身顫抖，小晴她還記得我！
“是我……小晴，真的是你嗎？”
“本宮覺醒之前，前世身與你有所羈絆！我當然認得你。蘇子陵，你束縛本宮蛻化的‘軀殼’，要跟我過不去麼？”
“你……你不記得我了？”
“本宮與你從未有過交際，如何認得你？倒是你旁邊那位，藏著本宮前世身的所有記憶。我若要更進一步，需融合了她！你……配合還是不配合？”
古裝袍服的女子是小晴，是真正的小晴。那種氣息，我內在到外表，到靈魂……我十分確信！
但是……小晴沒有了以往的記憶，她變了一個人似的。她……竟然連我都不認得了！
“她本就是本宮的一部分，我與她融合，便能恢複以往的記憶。蘇子陵，你還在猶豫什麼？”
古裝袍服的小晴催促道。
這時我心中生出一種明悟，隻要我心念一動，便能斬斷陰無暇和‘鬼契’的聯係，她就會成為真正的小晴的‘養分’。她的一切，都會被小晴吸收，然後……
真正的小晴，是否就能回到我的身邊？
“小晴，告訴我，你離開我之後，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
“我很好，非常好！說起來還得感謝你！若不是拜你所賜，本宮無法覺醒，遲早會被前世累積的塵世羈絆所連累，無緣大道！”
小晴的語氣生冷，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正要再問些什麼，畫麵一陣波紋閃現，似乎是受到另一種莫名力量的影響，無法維持。
“擄聖女意識，皇甫老魔，你真是夠膽！”
一聲大喝響徹在我腦海，我還沒來得及去想這句話的具體含義，淩無影的聲音急促的響起，“蘇子陵，犧牲掉這個陰魅，你的小晴將能蘇醒至少大半的記憶！若是錯過這個機會，將來她見到你，隻會喊打喊殺！你們是命中的宿敵，是孽緣！哈哈哈哈……”
隻要我心念一動，陰無暇就會被真正的小晴‘吸收’，那麼陰無暇，這個已經有著獨立的完整意識的‘生命’，將會消逝在天地間……
我該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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