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語，沒想到衛堯連這個也猜得出來，他繼續道：“那麼這個界限就相當模糊了，你們誰也無法說明到底是誰剽竊誰的想法，而莫奈已經先入為主，搶占先機，就算你現在讓她的創作有所瑕疵，讓彆人猜疑這份策劃究竟是誰相出的，可是你的名譽也會受到影響，你就不怕有人跳出來說你彆有用心，詆毀彆人嗎？”
“我身正不怕影斜，我問心無愧！”
“你這根本不是解決辦法的良策，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樣的辦法是行不通的。”
“為什麼！？”我不甘道：“我就不相信大家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們的團隊可以對‘傾心’係列如數家珍，可以說出靈感的來源，我甚至可以說出我當時做策劃雛形所走每一步的考慮，難道這樣也不能取信於人嗎？”
衛堯解釋道：“薇薇，你隻考慮要將真相大白，你想要給你自己，給你的團隊一個交代，但是你可曾想過？如果這件事曝光後被有用心的人炒作，不論是EMT還是華創，還有繼續合作下去的可能嗎？到最後，汐灩是否還考慮給我們一個優先競價的機會？如果一個項目本身就已經有了汙點，那些投資人，那些客戶還會願意相信這個品牌嗎？”
我愣住，這些我的確從來沒有想到過。
他道：“聽我的，這樣的醜聞不能再讓它有一丁點流言濺起。眼下要想的是如何讓大家理解剛才你們的爭執，避重就輕地揭過去。”
我喃喃：“難道就這麼算了嗎？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辛苦的結果變成被彆人沽名釣譽的工具嗎？”
“你剛才不也說過，撒了一個謊就會用更多的謊言去圓補，到時候謊言如同雪球越滾越大，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如果莫奈真的用手段竊取了你們的成果，她所做的並非是為華創爭取利益，反而給公司蒙羞，就算你們不出手，公司高層也會有所決策。薇薇，請你相信我，任何一個人的付出都會有所收獲，隻是時間的早晚，請不要急於這一刻。貪戀眼前的榮耀而忽略長遠，這樣的眼光的人走不長久。”
我還想再反駁什麼，汐灩已經在門口喊我們：“衛總，小采薇，你們還沒好嗎？”
衛堯道：“好了，我們這就出來。”
他看著我，低聲安慰道：“薇薇，小不忍則亂大謀。事情既然已經壞到最壞，為什麼不反過來想？你也看得出這個策劃案十分出色，‘傾心’珠寶落入‘友創’這個項目已經是十拿九穩，既然這是我們共同努力的目標，雖殊途而同歸，也算勉強圓滿。至於那個署名，我是一點也不在乎的，我在乎的是以後我們可以共同發展它，規劃它的未來。”
我心裡一顫，看著他，失望道：“你是不在乎那個署名，可那卻是我追求了許久的東西。我以為我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我可以名正言順地加入項目當中去，做一個真正的設計工程師。隻可惜以後要跟你一起規劃未來的不是我，是莫奈！衛堯，在你的世界，你總是有那麼多的大道理，有那麼多的成全和顧慮。是，我承認，我自私隻想著為自己爭取點什麼，從沒有考慮過公司會因此承受什麼，沒考慮我這麼做會有多少人因此而受累。可是我真的沒有你那麼偉大，可以寧願自己憋屈去成全彆人的美名。”
衛堯還要再勸，我阻止道：“不必了，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我也不會再較真什麼對錯了，在你的眼裡，無論我怎麼做都是錯的。”我將一直攥手裡的那枚優盤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纖細的後跟一腳踏上去，隻聽得哢嚓一聲，我心裡一空，輕鬆得笑了出來：
“我成全你們的美名，成全兩家公司，成全這次合作，衛總監，我這麼做，您滿意了吧？”
我踏著優盤的碎片，頭也不回地離開。
進了大廳，才發現除了宴請的賓客外，汐灩以及拍賣會的高層還有莫夫人母女羅恩等人已經都在等我們了。
大鬨花園，這件事的確要給眾人一個交代。
“林采薇，衛堯，莫奈。事情的經過你們雙方各執一詞，我還有幾位當時不在場的人不好做評判，誰是誰非就不再辯了。鬨劇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反正這私宴是為我慶生而開。但是，我隻想問你們三個，到底因為什麼大鬨？還有莫奈所說的策劃案票剽竊，究竟是怎麼回事？”
“姑姑，就是林采薇，她汙蔑我——！”
莫奈直到此時還一副死咬不放的架勢，而那位莫夫人竟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我頓然了悟，或許莫奈今日所做也是受她指點呢？不過恐怕莫夫人沒有想到莫奈會被我激的一時失控，現在他們是否已經想好扳回一局的對策了呢？
我看著羅恩陰沉的眼神，由衷地開始討厭姓莫的一家。
“汐灩，各位，對不起，今天我們三個行為無狀，搞砸了生日宴，我在這裡向您道歉。”
衛堯平靜地開口，隻字不提鬨劇的事情。
一旁的一位中年男子開口，道：“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趕緊把事情說清楚，還人家一個清白。剽竊二字可不是說說的，要是真的就拿出證據來！”
“各位其實誤會了，她們兩個並不是因為什麼剽竊才發生了爭執，而是因為……”
“是因為我們兩個因為私事，爭執不下，才產生口角。我和莫小姐是為了衛總才發生的爭執。”
我這話一出，滿座皆驚。衛堯更是不可思議地望向我，我冷笑，暗想雖不知道他要給出什麼樣的理由，但是我想我編出的這個二女爭一男的緋聞恐怕要比任何借口都要勁爆吧。
“林采薇，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才懶得理她，對著大家道：“衛堯是我前男友，他想找我複合，但是莫奈橫插不放手，所以我們就較上勁了。剛才我和衛堯說了幾句話被她偷聽了去，我一時不快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莫奈惱了，就潑了我一杯水。事情就是這樣。”
“根本不是這樣，你剛才分明說我剽竊你的作品，你胡說八道！”
“嗬嗬，莫小姐，你我既然是私人恩怨，你又何必把公司的事情牽扯進來呢？你說我汙蔑你剽竊，你有證據嗎？”
“那你敢不敢現在就把你的策劃案演示給大家看！”
我一臉無畏地看著她，不悅道：“策劃是我公司的機密，我無權私自做主展示。貴公司願意提前公開，但我們還是想晚一些亮相。你逼我給出策劃，這是強人所難嗎？”
“你！——”
“好了！又吵什麼。”汐灩打斷莫奈的糾纏，略帶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轉而問衛堯道：
“衛總，真的是因為這樣嗎？”
衛堯沉默不語，這時候莫夫人道：“原來剛才的事情竟然是這麼回事，可是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因為衛總，林小姐又為何口口聲聲汙蔑我女兒？”
“莫夫人，這句話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也不知道莫小姐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乾脆裝傻死不承認，到了這個份上，反正賓客都散了，剩下的都是汐灩的內部人員，就算感覺出我們的說辭漏洞百出，可是拍賣會在即，剽竊的事情一旦傳出去，損害的是三方的利益。這是任何一方都不願意看到的，我想莫夫人到了此刻，也該知道守護什麼，舍棄什麼。
果然莫奈還要再說，卻被莫夫人拉了回去，她生硬道：“好，既然如此，就說明我女兒的策劃不存在剽竊問題，阿灩，你可是聽清了？”
汐灩冷笑一聲，道：“話雖如此，小孩子打打鬨鬨我可以不追究，不過是口角，說兩句也無傷大雅，隻是莫奈當眾動手，想不到莫家的家教這麼鬆散。”
莫夫人臉色一寒，陰測測地看過來，忽然笑道：“我的女兒，我自會管教。小奈，還不向林小姐道歉？”
“媽？！”莫奈不可置信，莫夫人的威儀卻不容侵犯，她厲聲道：“道歉！！”
莫奈咬緊牙關，眼眶氤氳，估計長這麼大沒被這麼欺負過。我心裡暗爽，先前被她氣的肝疼，這會似乎好了大半。
莫奈掙紮了許久，終於還是低頭道：“林小姐，剛才我不該用水潑你，對不起了。”
“不敢。”
莫奈幾乎是瞪著我退到了莫夫人身邊，這個時候莫夫人繼續道：“林小姐，希望你能和莫奈握手言和，後天的拍賣會，我很期待你們的策劃。”
我臉色一白，暗自咬牙。
莫夫人話鋒一轉，劍指此次宴會的重心，對汐灩道：“阿灩，希望這場小小的鬨劇不會影響你的判斷。”
汐灩笑了笑：“當然不會。”
這四個字，言簡意賅，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我心中暗歎，看來他們距離珠寶被拿下更近了一步啊。
“那競拍權……”
“莫夫人，‘傾心’雖然是我的，但拍賣會不是我一個人的，競拍當天還希望莫奈能夠給出一個更完善的方案，我會優先考慮的。不過在此我要多問一句莫夫人，你所說莫奈代表華創，而不是夏娜公司出席競拍，這可是當真？”
我暗想，看來汐灩也不是真的放心莫奈的吧，她一定極不情願把珠寶以任何方式交到夏娜的手中，所以才會這樣一再的確認。
不過要是莫奈以華創的代表身份競拍的話，這樣的結果我也可以勉強接受，事已至此，不認命不行了，如果代表華創，到時候“傾心”投入到“友創”項目裡，我們的努力也不算白費了。
“這是自然，”莫夫人肯定道：“你也看到了，策劃的署名是華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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