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薩老師

喂，喂，死貨！雨瀟推著新同桌，一個長得很像黃花菜的女生趴在桌子上睡覺，哈喇子流了一桌子，把雨瀟的校服也弄濕了，雨瀟有潔癖，受不了彆人這樣褻瀆自己的東西。女生睜開水一樣蕩漾的春波眼，雨瀟很想爆栗子給她一個。

“喂，你總是不跟彆人玩，為什麼？”女生鄒著眉頭看他。“這個傻瓜，真不合群，智商有問題吧？”

“我？”雨瀟心裡很不舒服，“這是什麼意思？以為我不合群？這個女生真討厭，跟你有什麼關係？”雨瀟把剛剛心裡勉強建立起的一點好感煙消雲散了，錯覺！“跟你有關係啊？你誰啊？”白了一眼。

“我叫米魚。”女生清脆的聲音又傳進雨瀟耳朵裡。“管你叫什麼米啊，魚啊的！”雨瀟剛剛的怒氣還沒散，低聲嘀咕了一下，並不看米魚。

“米魚？”雨瀟後麵的大頭怪伸過大臉，“除了米就是魚，你以後不愁吃穿!"大頭怪是班裡的”半仙兒”。

“哈哈哈！”雨瀟笑得喘不過氣，“你知道什麼？照你這麼說，叫錢多的，以後就掙的錢都花不完唄！"雨瀟指著大頭怪，不屑的說。

大頭怪被雨瀟搶白，臉上露出羞赧的神情。

“雨瀟，你好幼稚！”米魚瞪了雨瀟一眼。

“我哪裡幼稚了？”雨瀟又氣得跳起來，伸著脖子瞪著眼睛，眼睛有些紅。

米魚嚇了一跳，“怎麼了？”米魚小聲的說。

大頭怪看看雨瀟，又看看米魚。不敢說話。

在旁邊看熱鬨看了半天的清婉，這時走過來笑笑說，“米魚，我們出去玩吧！”說著就拉拉米魚的衣襟，往外麵拽。

米魚跟著清婉走出了教室，這時大頭怪看看雨瀟，笑笑說："跟女生生什麼氣啊！女生都是嘴巴上不饒人，心裡麵又不會有什麼想法，上次放學，看你跟清婉在路邊聊了半天，聊什麼呢？"

雨瀟心裡正後悔，當著清婉的麵兒，這麼隨意發脾氣。見大頭怪這時候問起上次放學遇見清婉，借語文課堂筆記的事，本還想跟大頭怪說說這事兒，但是現在也不想說了，反而氣他，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發這麼大的火，都是大頭怪的錯。

雨瀟氣呼呼的白了大頭怪一眼，“跟你有關係嗎？我愛和誰說話就和誰說話，你問什麼？”轉身拿出英語書來看。

大頭怪撇撇嘴巴，鼻子裡“哼！”了一下。

雨瀟翻開英語書，可是看著裡麵的圖片卻很生氣。圖片拙劣，英語對話就是像幼兒園的水平。雨瀟眨眨眼睛，心裡抗拒的歪過頭望向教室門口，努力回憶剛剛清婉出去的時候有沒有神情異樣。“那個黃花菜米魚會不會說自己的壞話！肯定會，女生都是說人，何況剛剛自己那麼凶她，她更要發泄一下。”雨瀟想到這兒，心裡煩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清婉會不會幫自己說話呢？她也許會，但會怎麼說呢？她不高興，你不惹他。”雨瀟閉上眼睛想象清婉說話的樣子。“不對，她應該是幫著米魚說自己的壞話，她們關係更親密。”雨瀟想到這兒，晃晃頭，眼睛循著後麵的大頭怪瞪過去。

“要是清婉不理我了怎麼辦？”雨瀟心裡覺得有些痛。

雨瀟低頭寫字，他知道老師進來了，清婉和米魚也馬上就要進來了，果然，清婉和米魚拉著手一路小跑，喘著氣匆匆繞過講台快步走過來。

雨瀟餘光似乎感覺清婉和米魚都在看他，但是他隻想知道清婉看他的目光。

但是雨瀟不敢抬頭，害怕看到清婉嫌棄他的目光。直到米魚已經喘籲籲的走到座位上，翻出上課的書本了，雨瀟才慢慢抬起頭，望向站在前方講台上的薩老師。

民族的長裙，鮮亮的藍色，大朵的紅色牡丹花。頭上插著一支日本花式的簪子。臥蠶眉，桃紅色唇彩。此時，她正微笑著背著手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似乎覺得看著學生能產生無限的趣味。彎彎的眼裡好像要訴說著什麼。米魚此時一定是忘記了雨瀟的凶，因為她正滿懷期待的，興致勃勃的望著薩老師，還回了一下頭，和清婉心有靈犀的互相看看。雨瀟裝作不經意的眼角輕輕掃了一下清婉的臉。清婉並沒有注意到他，而是和米魚一樣笑著望向前麵的老師。

雨瀟有些失落也有些放下心來，，他又希望清婉能看他，又怕清婉真的看過來。

雨瀟將課本從桌子洞裡掏出來，一手支著腮幫子，一手翻開書。裡麵照例夾著一本武俠。

女老師看學生們差不多都回到座位上了，鈴聲想起來。她像是剛剛想起來要講課似的，轉身邁上一步，站在黑板前麵，寫下了幾個字。這幾個字似乎也不是早就準備好的，似乎是很隨意的寫下去的，好像不寫不太好，不寫說不過去的那種象征性的寫上去。寫好了，似乎是很累的樣子轉過身，臉上哀傷的表情馬上換上一副神采奕奕的笑容，講台也因為這一笑而顯得明亮了，高貴了許多。

這位女老師很多女生喜歡，女生常在一起議論這位薩老師，還說自己是薩琪瑪，是薩老師的粉絲。清婉就和米魚常跑到薩老師辦公室嘰嘰喳喳和薩老師聊天。

雨瀟無意中聽米魚說，薩姐的口紅是香奈兒的，衣服是定做的，是她自己設計的花式。

今天有薩老師的課，女生們都興奮的不行，眼睛裡都亮晶晶的，不像上彆的課是無精打采，哈欠連天的樣子。尤其是上數學的時候，文科班裡就會有一種死一樣的無聲無息和醫院太平間一樣清冷的要人命的感覺。在文科班，全年級數學不好的人基本都在，雨瀟難得的擺脫了曾經窒息一樣的壓力。

雨瀟也很喜歡薩老師，因為薩老師的眼睛，看向雨瀟的時候，雨瀟總覺得會有種溫暖和鼓勵，雨瀟的心情也會難得的悅朗起來。

不僅是薩老師的個人魅力，薩老師的課也很有趣。不像以前的曆史老師，就是照著課本念，然後讓學生在書上麵劃考試範圍，一節課45分鐘，雨瀟能看完半部金庸武俠。

但是自從薩老師來了以後，雨瀟的古龍小說進展得有些慢了，而且隻能在地理課上發展了。

雨瀟覺得今天的薩老師似乎不太尋常，多了很多雨打花落的感覺。似乎大家都有些感覺，不管是怎樣的，班級裡慢慢彌漫上一層憂傷的薄霧，散不去。雨瀟看見米魚微微詫異的表情，微微的回頭與清婉小聲嘀咕：“吵架了？”

雨瀟隻聽得吵架兩個字，心裡忽然就撲騰撲騰的亂跳起來。“和誰吵？吵什麼？”雨瀟不寧，看得武俠書上的字也理解不下去了。

聽得清婉和後麵的大頭怪也輕輕的議論著。

“嗯，”薩老師清清嗓子，教室裡低低的議論聲馬上就淡下去了。

“這節課，我們繼續來認識一個人……”薩老師的麵孔略略嚴肅了。雨瀟看著薩老師的麵部每一絲表情的變化，每一個字，每一個詞的聲音。

薩老師的課總是覺得過得很快，下課鈴響了，薩老師微笑著輕輕的消失在門口。

米魚坐到清婉那邊去了，大頭怪在雨瀟站起來的時候，對雨瀟說：“你知道嗎？薩老師離婚了。”雨瀟瞪大了眼睛，撲騰坐下來，低聲問：“怎麼會，聽說是去年才結的婚。”“是。”大頭怪點頭，“薩老師帶著一個一歲的女孩搬出來了。”雨瀟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