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和第十四章

2016-07-05 作者: 老光亮
第十三章和第十四章

第十三章

愛情的航船,由於某個重要機器損壞,不得不擱淺在沙灘上。小麗無可奈何的放棄和馮剛的接觸與交流,她清楚這也許是又一段驚心動魄的愛情頌歌,可是她自知自明,沒有那個資格,埋藏在她心中的那件醜事迫使她打消了蠢蠢欲動的念頭,隻好以痛苦和眼淚陪隨著悄悄飛逝的時光。五月底的江南已經很熱了,但早晚還是顯出絲絲的涼意,酒店裡的狀況依然如故,小麗依舊是在酒店和住宿之間來回的穿梭,隨著時間的增長,同時那幾個要好的小姊妹對她的個人問題越來越敏感,甚至有人時不時的還會拿她和馮剛起哄、開玩笑,小麗是百口莫辯,而馮剛卻好像默認此事,並癡癡在等著小麗點頭應承,阿姨吳翠翠隔三差五的催著小麗做出明確的表態,小麗擔心她不悅,弄的是答應不好,不答應也不好,完全被動的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這下洪福生坐不住了,作為父親,他決定以家長的身份找小麗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於是這天下午,忙完了中餐之後,他就將小麗叫到辦公室,開門見山的問女兒道:“佳麗,你和馮剛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態度,究竟願不願意和他處對象,繼而嫁給他做媳婦你得有個明確的表示呀,我和你阿姨已經找馮剛當麵鑼、對麵鼓的談過了,他態度堅決的表明了不計較你是不是姑娘,這小夥子深明大義,誠心的表示隻要是你們兩人今後真誠相待,互敬互愛,相濡以沫,共同進步,過去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象這樣的小青年你就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啊。如果你答應了,那我們就找個時間把馮剛的父母請來,把你媽媽也接來,我們兩家人就在這酒樓麵對麵的暢談一次,再擺一到兩桌酒宴,算是給你們訂婚也行,一切費用由爸爸承擔,你覺得怎麼樣?”

這是多麼親切,多麼情深義重的話語,作為父親能做到這樣還有什麼話說。然而小麗聽來卻如炸雷驚魂,被震的周身打顫,她無言以對,隻得任由淚水嘩嘩的流下,緊接著她又雙臂蓋臉,趴在辦公室的桌子上放聲大哭。

洪福生驚慌失措,不明白是那句話刺痛了小麗,令她如此的悲傷,他十分體貼的扶著女兒的肩頭問道:“怎麼啦,佳麗,你咋會哭的這麼傷心呢?若是真的不願意也沒關係,隻當這件事根本就沒有說過,天地廣大,好的小夥子多如牛毛,以後再找就是了,不必要這麼悲痛嗎。”

小麗稍稍降低了哭聲,抬起頭,淚眼模糊的用哭腔說:“爸爸,實話對你說,我不是看不中馮剛,而是我不能,不能接受這份感情,因為我隻是個女的,不是真正的女人,我若和他好了,最後嫁給他,那就是對他的欺騙,我隻能把身體給他,卻不能為他生兒育女,傳宗接代,我沒有生育能力,我的生育器官在五年前,我才十七歲時就損壞了。”

“啊,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左右為難,不肯開口呢,那究竟是什麼原因使你失去了生育能力,又是什麼人給你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而留下了終身遺憾的。”

小麗哭訴著把她五年前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親生父親。

洪福生聽到後氣的牙根癢癢,他閉緊雙唇,半晌說不出話來,停頓了許久才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這個混賬東西,禽獸不如,竟然對一個手無寸鐵,還是自己養大的姑娘做出那樣下流無恥的事,真該千刀萬剮。”

“這個事情,從某種程度上說,首先應該怪你。”

“啊,怪我,怪我是何道理。”洪福生目瞪口呆,兩眼直直的盯著小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若不是你當初那樣對我媽媽,導致媽媽忍受不了而和你離婚,她又怎麼可能嫁給那個混蛋呢,我也就不會遭那惡運了。”

洪福生方然醒悟,原來我是罪魁禍首,他非常慚愧的對女兒說:“是的,怪我當初年輕無知,放蕩不羈,冷落了你媽媽,從而害了你,爸爸對不起你,可這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了,我就是再怎麼補償你也無濟於事啊。”

“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可能已經和初戀情人結婚了,說不準孩子都有了。”

“那人知道這個事嗎?”

“知道,我毫不隱瞞的告訴了他,他同情我,理解我,不計較我的過去,有沒有孩子他也無所謂,還是真心實意的愛我,並準備租房子和我結婚。可是他母親曉得後,從千裡之外的山區趕了過來,拚命地反對,他和母親大吵大鬨,結果他母親真的尋死,當著所有在場人的麵一頭撞上了牆角暈死過去,這下他不得不屈服,答應了他母親和我斷絕,把工作也辭了,和他母親回了老家。此事讓建築工地的人全知道了,三舅餘香龍也因為帶著心思去八樓上救人才意外送了命,三舅媽林紅因此而怨恨我,在三舅的葬禮上當眾罵我是害人精、喪門星,害死了她的丈夫,這樣一來,我在那個工地食堂還待的下去嗎,無可奈何之下我才來找你。”

“哦,原來你所說的走投無路是因為這些,你真是可憐,難怪、難怪。”

小麗的淚還在不停地流,她的雙眼好像一個巨大的水庫,永遠流不完。

“這樣看來,你和馮剛的事情隻好作罷了,可我們怎麼向他解釋呢?你以後又怎麼辦?你還年輕,總不能就一個人苦熬一生吧。”

“馮剛的事隻好不了了之,就說我看不中他,不要做其他解釋,也不要讓他知道,就連阿姨你最好也不要講,這種醜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至於我以後怎麼辦,聽天由命吧,過一天算一天。”

“哎…哎…。”洪福生連聲歎惜,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當初的放縱、玩世不恭會造成今天的惡果,他悔恨不已,望著女兒悲傷的神情,心痛至極。

到了晚上,回到家裡,躺在床上的洪福生還是心情沉重的不言不語。妻子吳翠翠感覺到丈夫今天有些異常,便十分關心的問道:“你今天是怎麼啦,悶悶不樂的樣子,遇到煩心的事了嗎?”

“沒有,就是心裡不愉快,可能是因為累了,所以不想說話。”

“不對,累點也不至於心裡痛苦啊,我和你結婚快十年了,還沒有見過你有如此神情,究竟遇到什麼煩心的事,說出來讓我也分擔分擔。”

“哎…。”洪福生一聲長歎後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此事太不可思議了,你也無法分擔。”

“哦,究竟是什麼事情,說出來聽聽。”

洪福生便把小麗的遭遇以及她和初戀情人的事如竹筒倒豆子般的全部告訴了妻子,吳翠翠聽了後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她十分疼惜的說道:“想不到竟會是這樣,怪不得她遲遲不肯答應馮剛的事,原來問題出在這裡,太可惜了,一個絕色美女,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過早的被人糟蹋了,還失去了生育能力,這下怎麼辦?馮剛還等著我的回話呢,我該怎麼和他解釋,這種醜事能和他說嗎?”

“不能說,說了隻能是多一個人知道,他絕對不會不計較此事而娶佳麗的,也不要做任何解釋,就說佳麗看不上他,這種事情越攪越臭,若是傳開了讓人人都知道,那佳麗還有臉在酒樓裡待嗎?我的麵上也掛不住啊,隻有不了了之,保持原樣。”

“那佳麗以後怎麼辦呢?總不能就這樣老死一生吧。”

“這正是我悶悶不樂的原因所在,想想這事歸根到底錯的首先是我,我當年若不是不學好,整日裡花天酒地、狂嫖爛賭,對她母女不管不問,她媽媽也就不會跟我離婚,佳麗也就不可能交此惡運,現在我再後悔也沒有用了。”

“你要是不離婚,那我這一筆又寫在那兒呢?”

“這倒也是哦。”

這夫妻倆人既痛心又可惜的同時陷入沉默。然而他們的心胸都沒有平靜,還在翻江倒海的思索著小麗的問題,房間裡安靜了十幾分鐘以後,吳翠翠突然如找到救命稻草似的對丈夫說道:“找一個生過孩子而死了老婆,或者是離了婚,哪怕年齡大點的男人和佳麗成家,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道理不錯,可那裡有這麼合巧的人呢,即使有佳麗肯答應嗎?”

“有沒有是一回事,答應不答應又是一回事,她都已經這樣了,年輕沒生過孩子的誰會要她呢,隻有這樣她還有點價值。”

“那是,不過不能操之過急,得慢慢來。”

兩人統一了想法。

第二天下午,洪福生和吳翠翠二人一同坐在酒樓辦公室的沙發上和對麵而坐的馮剛將小麗的態度向他做了個交代。可是令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是馮剛雖然很難過,但態度堅決的表示他除小麗不娶,隻要小麗一天不結婚,他就一天等待,直到希望全部破滅為止,並且,他請老板夫婦二人放心,他決不會因為此事而影響工作,也不可能去打擾小麗,他隻會默默的等待,把那份情感埋在心裡。洪福生似有點不理解的問他道:“你這又是何苦呢?除了佳麗,還有其他好的姑娘,比如那個大紅就不錯,雖然長相不如佳麗,可身材和人品也很好呀。”

“老板,我今年二十七了,按理講早該談對象成家立業了,可是這麼些年,在我接觸和認識的女孩子中就沒有一個讓我向對待小麗這麼上心的,她不來不來也來了一年多了,從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就非常非常的喜歡她了,這一年多,我從各方麵觀察,她就是我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女人,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讓我心動不已,總而言之我不想放棄她,儘管她現在沒看上我,但是我相信她會改變對我的看法的,我願意等,等到猴年馬月都無怨無悔。”馮剛堅定的說出心聲。

“可是她已經談過對象,還和彆人有過肌膚之親,早就不是姑娘了,這點你也不在乎嗎?”吳翠翠故意用言語刺激馮剛,隻為了想讓他打退堂鼓。

“我不在乎,任何人都會有過去,假如我也跟彆的女人上過床,我是說假如,實際沒有,她會在乎嗎?那麼男人有過去可以原諒,女人就不應該原諒嗎?現在社會這麼開放,這種事在所難免,誰再計較這些,那不是太庸俗了嗎?”馮剛意誌不改的說。

“那麼好吧,你就等著吧,按你說的等到猴年馬月都無怨無悔,隻要你不影響工作,也不打擾佳麗的正常生活。人各有誌,不能強勉,你的精神確實可佳,我們也不好橫加乾涉,但是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佳麗是我的女兒,你不可以因為她一直不答應和你好,而記恨於她,欺負她,如果那樣的話我定不饒你。”

“這一點老板你儘管放心,她若是明天結婚,我明天就死心,決不會破壞她的好事,更不可能欺負報複她。愛一個人未必非要得到這個人,隻要是看到她過的開心,過的幸福也就心滿意足了。我心中雖然有她,可還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馮剛十分理智的說。

“真拿你沒有辦法,但願你最終成功。我雖然是佳麗的親生父親,可這個事我也做不了她的主啊,你就好自為之吧。”洪福生說這話時有點口是心非。

此段沒有發生,但卻在彼此的心中埋下了情種的感性之事到這時停下了腳步。小麗知道了馮剛的態度之後,心中的滋味無法找出可以形容的中文詞彙,隻有裝著若無其事的繼續從事她每天從事的工作。

入夏以來,福星大酒店幾乎天天都是門庭若市,車水馬龍,賓客眾多,小麗每天全身心的投入到繁雜的工作之中,她和丁美雲原本倒班作業的,後因為太忙,一個人很難應付這麼多事情,隻好兩個人一起忙碌,這樣她就沒有時間來想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之事。六月頭的這天中午一點之時,小麗正聚精會神的坐在吧台裡麵計算和填寫著各桌菜單的總價格,突然有三個滿身酒氣的粗壯男子,衣衫不整的走到吧台前,邊拍打吧台,邊色眯眯的衝著小麗淫笑著說:“小姐,出來陪哥喝一杯,哥給你紅包。”

“對不起,我正在工作,請你們走開,不要影響我。”小麗回道。

“你們酒樓什麼都好,就是沒有陪酒小姐,真他媽沒勁。”又一男子說。

“我們這裡不陪酒,做的是正當生意,沒有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我正在忙,你們請自重,否則我叫人了。”小麗嚴厲的說。

“嗬嗬,怎麼一點情趣都不懂,象你這麼漂亮的小姐,隻掙那麼一點死工資多浪費資源,不如到酒桌上陪哥哥們一起開心開心,哥哥們不會虧待你的。”另一男子放蕩的衝小麗道。

“請你們不要胡說八道,本姑娘乾的是光明正大的工作,掙的是勞動辛苦的報酬,你們所要的陪酒小姐,該酒店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希望你們放規矩點,不然我可要報警了。”小麗站起身,義正詞嚴的衝他們怒責道。

“哎喲喲,還真生氣了,你生起氣來更加的迷人,何不到哥懷裡來享受享受溫暖,哥一定憐香惜玉,不會讓你白忙,給你大把大把的鈔票。”那男子竟拿出一疊鈔票大言不慚的說。

丁美雲這時也坐不住了,他忍無可忍的一拍吧台站起來,挺直了腰杆怒吼道:“放你媽的狗臭屁,想要小姐陪找雞去,在這裡耍什麼淫威,喝你們的騷酒去。”

驚叫聲招來了很多人,那些欲走沒走,欲結賬還沒結賬的人都站住了腳,他們紛紛指責這三個酒鬼膽大妄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這三個家夥惡習不改,非便沒有收斂,反而握住啤酒瓶環繞著指向周圍的人示威,其中一男子竟舞動手中的空酒瓶做出砍殺的姿勢,他們的淫威還真的令很多人害怕的避讓,因為事不關己,所以都懷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隻聽到一聲大吼:“大膽狂徒,竟敢在公共場合調戲良家婦女,還有沒有王法了,有本事就衝我來,老子教訓教訓你們。”又是在緊要關頭,馮剛從人群中站出來,指著那三個家夥吼道。

小麗見到馮剛再一次替自己出頭,那心中的感激頓時升溫。

三個狂徒先是為之一愣,後發現眼前說話的不過是個塊頭不大,身材也沒有自己壯實的毛頭小子,於是膽量更大,其中一男子還肆無忌憚的對著馮剛嘲笑道:“哎喲喂,嚇死我了,是什麼女人褲襠破了,把你掉出來了,難不成還想英雄救美啊,好,衝大爺們來,大爺看看你有什麼能耐。”

“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還蠻英勇的嗎,敢來攪大爺們的好事,看大爺今天怎麼收拾你。”另一男子粗野的說,說完就和那兩個家夥一起上去圍打馮剛,馮剛拚命反擊,其他幾位廚師也衝上去幫馮剛和他們對打,雙方立刻打成一團,場麵頓時陷入了混亂。得到消息的洪福生也到了現場,可是他已經沒有辦法控製局麵,眼睜睜的看著事態越來越嚴重,有人偷偷的打了110,然而遠水解不了近渴,警察不知幾時才能趕到,說不定等他們到來時,一場慘案已經發生,會不會出了人命,都在未知之中。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小麗不知是從哪裡借來的勇氣,她突然劈開眾人,衝到一個狂徒的身後,抬手將他舉過頭頂欲砸向馮剛的啤酒瓶搶了過來,並順勢照著身旁的餐桌猛地一砸,“嘩”的一聲巨響,啤酒和玻璃碎片灑落一地,眾人刹那間全部驚呆地停下了手,所有目光盯上了小麗。小麗如同母老虎似地張開血盆大口,用握在手裡隻剩一半,並露著玻璃尖的空啤酒瓶指著那三個狂徒惡狠狠的說道:“是想拚命嗎?衝本姑娘來,我們一決高下。”小麗的舉動將那三個狂徒震住了,他們一時間不知如何應付,三雙眼睛木木的盯著小麗極其凶狠的臉。片刻時光,那三個家夥回過神來,其中一個奸笑道:“想不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個嬌妹還有這麼大的膽量,來來,照著哥哥刺過來,哥哥今天是願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說完敞開襯衣,露出****的上身。

小麗一看此招不靈,便又使一招,她反手將啤酒瓶的玻璃尖頂在自己的脖頸上對他們說:“看來你們今天是非要見血了,不製造出一場慘劇你們是不肯罷休,那好,本姑娘就死給你們看。”

這一招起到了效果,那三個家夥嚇破了膽,連忙結結巴巴巴地搖手說:“彆,彆彆,我們服了,快把手放下,我們走人。”

“走,往哪裡走,統統拿下。”四個穿著製服的警察突然出現在迎客廳,並三下五除二的將那三個家夥拷了起來,然後喝令他們蹲下。

洪福生一見便迎上警察,並做了自我介紹,警察很客氣的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洪福生叫來了丁美雲,丁美雲便開始向警察敘述經過。

小麗這是才鬆了一口氣,她放下啤酒瓶走到馮剛的跟前,馮剛已經鼻青臉腫,膀子上還破了一條口子,並在向外麵冒著鮮血,小麗見狀趕緊找了一塊清潔布蓋住了馮剛的傷口,然後兩人一起走到洪福生和警察身旁,警察中的一個頭頭看此情況,立刻吩咐手下的一個人用警車將馮剛送到醫院去包紮。小麗要求陪同前去,洪福生和那個頭頭表示同意之後,他們二人就上了警車,到了相距三公裡的一個社區衛生院後,警車便返回了酒樓。一名女醫生麻利的給馮剛上了藥,包好傷口,臉部的紅腫也進行了處理,一切完事以後,小麗和馮剛便並肩走出了衛生院。

小麗自到酒樓工作以來,和馮剛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通過上次的吵架和今天的事情,馮剛都挺身相助,小麗在心中一驚對他產生了極大的好感,所以她決定借此機會和馮剛推心置腹的談談。他們邊走邊相互安慰對方,不知不覺走到了一處路邊休閒的小花園旁,小麗便提議在此坐坐休息休息,馮剛高興的應承,於是乎二人即走到靠圍牆邊的圍著花叢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小麗,真沒想到你是巾幗不讓須眉,居然敢和三個大漢麵對麵的交鋒,實在讓我佩服。”

“我那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為之,顧不了了,之後想想還是很害怕的,你也不一般呀,那三個家夥個個比你塊頭大,你還敢和他們動手,那氣勢非常英勇。”

“哎,不提了,我是見不得他們欺負你,才不顧一切的衝出來的。”馮剛說完便盯著小麗的臉無限深情的久久凝視,小麗見他此等神情,臉部頓時紅了一大片,這一紅令馮剛更加的心動,他有點控製不住的抓住小麗的手,語言有點激動的說:“小麗,我喜歡你,自你到酒樓來的第一天我就喜歡你了,你的豔容笑貌就是我常常睡在夢中思念的女子。我早就把對你的這種想法告訴了嬸嬸,就是老板娘吳翠翠,可是不知為什麼你看不上我,我心裡難受極了,但難受歸難受,我對你的感情始終沒有改變。,今天我算是因禍得福,可以當麵把我心中的話向你表白,你說我哪點讓你不滿意的,我改,我下定決心改掉,改到你滿意為止。小麗,給我個機會吧,我一定爭取配得上你,一定讓你幸福。”

小麗望著馮剛那一張憨厚的臉,心中的激情如春潮般的湧動,可是她想到了那個難以啟齒的傷痕,淚花不知覺的在眼眶中翻滾,她努力克製住不讓淚水流出來,嘴唇欲張欲合,不知用什麼語言對他述說,沉默,令人揪心的沉默,小麗沉默到了差點窒息的程度之時,才從心底裡吐出了:“馮剛,不是我看不中你,你對我的情感也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你兩次為了我見義勇為,這次還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對你感激不儘,你是個好人,是有情有義的好男人,我如果失去你就再難找像你這麼有品位、有血性的伴侶,我是多麼想和你一起生活,多麼多麼地盼望投入你的懷抱。然而天不如人意,我不能接受你的這份感情,準確地說,我是沒有資格得到你的愛,我配不上你,因為我雖然是個女的,可卻隻是個軀殼,不是一個真真實實的女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有點糊塗了,什麼叫不是真真實實的女人?”

“實不相瞞……”小麗再也克製不住的淚水一串串地滾出了眼球,麗人淚,淚流滿麵,而且是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之上。她極其痛苦地將那段經曆以及和王衛兵的的相識與交往,第一段戀情的開始和結束統統地告訴了馮剛。

這下輪到馮剛沉默了,他雖然還握著小麗的手,可他的心隨著小麗的每一句話而悲痛到了極點,“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時”馮剛此刻落下了寶貴的淚水,他的眼前出現了小麗遭遇不幸的一幕幕畫麵。然而他又能怎麼樣呢?不是真真的女人,這幾個字眼太醒目,太刺耳了,馮剛能夠不計較而接受小麗嗎?當然他做不到,假如他不計較這些而硬是要娶小麗為妻,可他的父母及其他家人也不可能允諾此事呀,其結果不又是一個王衛兵嗎?

“真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段遭遇,紅顏薄命,你可太苦了。”

“這下你應該理解我為什麼不肯接受你的這份感情了吧,我實在是沒有這個福氣,不過你對我的好,對我的情意我已全部記在了心上,還望你看在這份情意之上,幫我保密,因為我還得在酒樓裡混呢,而且我爸爸也在那裡,我們父女倆總不能無顏麵對大家夥吧。”

“這點你儘管放心,我不是那種喜歡搬弄是非的人,況且我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你,隻是這個問題也太出乎意外了,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處女,可不能生育也太嚴重了,我真真實實難以接受,因為我不是一個人,我還要麵對我的父母和家人,我父母親身體就不好,所以我不能、也不敢刺激他們,請你能理解我、原諒我。我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放棄對你的這份感情。”

“我明白,也充分理解你的處境,你沒有錯,談不上原諒,我之所以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就是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是真心的,所以不想讓你再對我抱有任何幻想,否則太苦了你。”

“你可是用心良苦,我謝謝你,那你將來怎麼辦呢?總不會一直就一個人生活吧?”

“將來的事情我懶得去想,到幾時算幾時吧,假如可以遇到一個不要孩子或者生過孩子的男人願意娶我,我就毫不猶豫地嫁給他。”

“這樣的男人可遇不可求,恐怕遇到了年齡要大你很多,如果是死了老婆的另當彆論,假如是離了婚的肯定有這樣或那樣的毛病,你可得要多長幾個心眼,不要盲目衝動,落得雞飛蛋打,毀了自己。”

“這我知道,謝謝你提醒我,我會小心從事的,我們出來時間蠻長的了,該回去了。”小麗感覺到沒有再交談下去的必要了,故提出返回。

“好吧,我們回去,但是在走之前,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你可不可以讓我吻一次?”馮剛情真意切地提出了這個看似過分,實是情理之中的要求。

小麗未做回答,而是站起來麵對著他,慢慢地閉上雙眼,馮剛心領神會地走進小麗,伸出雙臂抱住了她,雙唇貼上了小麗的口,此時此刻深情似海地熱吻,小麗的心中激情有限,反而是除了難受還是難受。

時光如車輪似地急速旋轉,不被人們注意地又過去了三個多月。十月中旬的第一個星期六晚上,馮剛和大紅在福星大酒樓的一樓宴會大廳裡舉行了婚禮。嘉賓雲集、熱鬨非凡,整個婚禮的場麵洋溢在喜悅和歡樂的氣氛之中,可就是有一個人心中卻是苦蝕、苦蝕的,這個人就是餘小麗,她望著此時的婚宴場景沒有發出一絲的笑意,隻是自顧自地一個勁地喝酒,從不飲酒的她今天破天荒地喝了許多,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丁美雲、胡琴和小紅趕忙將她架扶到宿舍,胡琴因為老公仍然在婚禮現場上,故而很快就走了,丁美雲和小紅二人一直守候在小麗的身旁。

第十四章

秋高氣爽,陽光明媚,綠草青青,花卉鬥豔。在省城最北有一座雄偉壯觀、景色秀麗的燕子磯公園,公園的門口是一個大型的停車場,在停車場的側麵有一個圓門,通過那圓門即可進入公園,然後順著青石鋪就的台階拾級而上就到了燕子磯磯頭禦碑亭,那亭建在一個六邊形的平台上,亭中豎有一個高大的石碑,碑的正麵刻著三個油亮醒目的大字“燕子磯”,這三個大字是清朝乾隆皇帝六下江南,五登燕子磯,第三次登上燕子磯時禦筆書的,此碑亭氣派、莊嚴、古樸、典雅,至今已有二百四十餘年。繞禦碑亭而過,就到了由高低不平、形狀各異的盤石連接的山崖斷壁之邊,那盤石上都安裝有鋼筋鐵環連在一起而成的欄杆,扶著欄杆放眼望去,足有百米之下就是滔滔滾滾的長江,這裡峭壁陡立,險要異常,據說過去有很多失意之人在此跳江輕生,故舊稱“一仰一個。”後因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在曉莊師範任教時聽說了此事,非常痛心,逐特意在此處立一石碑,取名“勸戒碑”,並親筆題寫“想一想,死不得”,這個方法著實讓許多想輕生的人回心轉意而打消了死的念頭。因為是深秋季節,磯頭上冷風呼呼的,所以公園裡遊人不多,但凡是到此一遊的人都是精神振奮、心情舒暢的,然而本文的主人翁餘小麗卻沒有那麼歡快的情緒。

清晨,小麗酒醒之後,洗漱完畢便隨意地吃喝了幾口丁美雲為她買來的早點,就和丁美雲及小紅說道:“我今天不想到酒樓上班了,請你們幫我和老板請個假行嗎?”

“幫你請假沒問題,但你一個人在家做什麼呢?總不可能一直睡覺吧”丁美雲問道。

“我不會待在家裡睡覺的,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小麗回答。

“你上哪裡散心?”要不要我們陪著你?”小紅也問道。

“不要,你們去上班,最近酒樓很忙,我們都走了不好,那樣我爸爸會生氣的。”小麗又說。

“那好吧,你可不要時間太長,吧台上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千萬要早點回來。”丁美雲提醒道。

“行行,我不會轉多長時間的,你放心就是囉。”小麗點頭說。

是這樣小麗和他們分開後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大街上,可是她上哪兒去,根本沒有想好,就那麼漫無目的地一直向前邁步,走著走著到了一個公交汽車站,站台上正好停了一輛公交車,小麗便不假思索地跨上了那車,車開往哪裡,小麗管都沒管,就在一個空座位上坐了下來,此時小麗的腦海裡想著什麼?她不知道,是痛苦還是歡樂她沒心思去整理,車窗外匆匆而過的樹木綠葉,街景鬨市她沒情緒去觀賞,就那麼呆癡癡地隨著公交車一站一站地溜過。很快很到了終點站,小麗不得不隨著所有的乘客走下了車,可下了車的小麗還是沒有想好目的地,見到又開來了一輛公交車,她便再次跨上去,就那樣一路轉乘了三輛公交車,小麗到了燕子磯,下車後她無精打采地順著一條小街道向前麵走去,走不多遠,便見到燕子磯公園幾個紅燦燦的大字,於是她就走到公園門口,掏出十元錢買了一張門票,順著公園服務員的手指方向進了前麵的一個圓門。

到了燕子磯磯頭的小麗站在陡峭的山崖邊上,手扶著欄杆,注視著懸崖下那奔流不息的江水,心情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她想到了那個禽獸不如的繼父強加給她的恥辱,導致了她一次次地感情受挫,又回憶起昨晚那場喜悅、熱鬨,本該是屬於自己的婚禮,小麗傷感之極,欲一躍墜入江中,結束這不堪忍受的人生。她環顧四周,當她見到陶行知先生親筆題寫的“想一想,死不得”的石碑時,有點猶豫了,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張張熟悉的麵孔,當媽媽餘秀蘭的麵容閃現之時,小麗猶豫的心又加上了不忍,她不忍心媽媽因為自己的死而悲痛到極點,說不定她也沒興趣活了,故而也選擇輕生。小麗繼續冥思苦想,她想到了爸爸洪福生,小麗是心中有愛,愛中又含著恨,她恨洪福生當年的所作所為,才會使她遭遇到傷害;可是這一年多來,洪福生對她的關心和照顧,確確實實地儘到了為人之父所應該儘到的義務。當年洪福生的行為對自己造成的惡運,他是無意的,而今天他對自己的關心和嗬護卻是真心的,由此小麗從恨又轉移到愛,故而她也不忍心讓洪福生因為自己的死而悲痛不已,剛剛享受到的父愛還沒有享受夠呢。想到此時,小麗的神情清醒了許多,不死、死不得,我年紀輕輕的為什麼要選擇一條不歸路呢?什麼王衛兵也好,馮剛也罷,他們說到底都不是超凡脫俗的英雄,舍去了就舍去了,沒什麼了不起,即使一輩子得不到幸福,一個人苦撐苦熬地了此殘生,也比現在就死了強吧,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嗎,我就這樣賴活在世上,誰又能拿我怎麼樣。小麗的心情豁然開朗,那個死的念頭也隨之消失了,這時候一陣涼風襲來小麗不由地打了幾個寒顫,緊跟著肚子也在咕咕叫地鬨饑荒,小麗便收住思索,小心翼翼地挪下盤石,然後看看四周,此時此刻地一看小麗才感覺到四下一派美麗誘人的景象,她倍感輕鬆地一邊欣賞美景,一邊沿著青石階梯一級一級的下了磯頭,穿過那個圓門出了公園,到了來時走過的小街,小麗發現了一家小吃部,便走了進去,要了一碗餛飩和兩個白麵肉包子,稍許,餛鈍和肉包子端上了桌,小麗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那個吃相是小麗從沒有過的,在這個陌生、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小麗也煩不了那麼多,自顧自地喂飽肚子,吃完付過賬後,小麗重新走到公交汽車站,照著原路返回到了酒樓,這時已是下午兩點。

當小麗的身影出現在福星大酒樓的門口之時,心明眼亮的丁美雲立刻大聲地喊道:“小麗、小麗,你爸爸找你有事,好像很急的樣子,你趕快到五樓辦公室,他在那兒等你。”

“好好,我立馬就去。”小麗回答後便大步向樓梯口走,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五樓,推開了經理室的門,坐在辦公桌後正低頭寫東西的洪福生一見到小麗便開口說:“佳麗,你到哪兒去了,我有急事找你,可就是聯係不上你。”

“爸爸,什麼事這麼急找我?”

“你媽媽打電話來,說你外婆快不行了,讓你趕緊回去。”

“啊!那事不宜遲,我立刻就走,晚了怕見不到外婆了。”

“你先稍等片刻,我寫完這份材料就開車送你到長途汽車站,再急也不在乎這一會兒,另外,這是一部我剛剛為你買的手機,你拿著,省得我再有事找不到你。”洪福生邊說邊遞給小麗包著手機的盒子。

“哦,太好了,太好了,我正愁沒有手機不方便呢,謝謝爸爸,等我有空的時候再擺弄它,另外,你儘量快點,我的心已經飛到外婆的身邊,等不急了,我們越快走越好。”

“那好,我回來再寫,先送你到長途車站。”洪福生說完放下紙筆,站起身和小麗一前一後地出門下樓上了小轎車,飛也般地駛往位於省城北邊的長途汽車總站。路上洪福生交代小麗,若是外婆走了請她務必打手機通知他,他將前往吊唁,因為外婆畢竟做了他幾年的嶽母,現在人去了,於情於理都應該表表心意吧,小麗邊點頭讚同爸爸的做法,邊保證一定通知他。

小麗馬不停蹄地趕到銀龍鄉餘家礬村時已經快到下午五點了,焦急地等候在院子門口的餘秀蘭一見到一年多未見的女兒顧不得親熱一番便出口就說:“小麗,快快,你外婆撐著一口氣沒走,就是要等你回來,你先進去看看她吧.”

小麗拉著媽媽的手,兩人一起邁進大門,穿過堂屋,直奔外公外婆的臥室,那屋內坐著和站著的已經擠滿了人,小麗顧不上打招呼,便徑直走到最裡麵的床前,衝著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的外婆輕聲叫道:“外婆、外婆,我是小麗,我來了,你老睜開眼睛看看我呀。”

外婆慢慢地睜開雙眼,已經不能說話的她望著小麗,臉上露出了艱難的微笑,然後十分費力地抬了抬手之後又將手放下,連喘了幾口氣,便永遠閉上了眼睛,與世長辭,到極樂世界去了。

瞬間一屋子人,除了外公以外,全部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拿哭聲撕人心肺,動人魂魄,那是對親人的不舍和懷念。過了好一刻時光,長子餘秀平用溫柔的話語說服大家不要再哭了,這時應該是操辦後事的時候,還有很多事等著大家去辦呢,於是哭聲漸止,餘秀平便如同領導似地吩咐誰和誰去買什麼,誰和誰聯係或通知親朋好友,最後指示自己的兩個兒子架著老父親到另外一屋裡去休息,因為他知道此時老父親是重點保護對象,不要再使他再有個三長兩短,否則那事情就更加不好辦了。

當兩個表兄弟扶著老人家準備出門之時小麗迎上了外公,握住他的手,十分悲痛地說道:“外公,您老人家一定要撐住喲,好好地的保重身體,外婆走了,您還有我們這麼多親人呢,就算是為了我們,您老也應該健康地活著。”

外公望著小麗一句話沒有說,眼中也不見淚水,隻是一個勁地搖頭歎息。此時此刻的外公,雖然臉上沒有顯現出悲傷的神情,可他內心的痛苦遠勝於所有的人。

任務安排完畢之後,屋子裡就剩下餘香順、餘香蘭、林紅和小麗四人了。林紅麵對著許久沒有見麵的小麗,臉上似有愧色,她欲說又止,止了又想說地停頓了半晌之後還是對小麗說道:“小麗,回來啦,在爸爸那兒還好吧?上次的事情是舅媽不好,我不該那樣說你,我是悲傷至極而失去了理智,後來醒過神來就想找你道個歉,可你又走了,今天舅媽就當著你媽媽和你二舅的麵對你說聲對不起,請不要記恨舅媽。”

“三舅媽,你說的是哪裡的話呀,上次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也確實因為我的事讓三舅心事重重,而出了意外,我的心裡一直很內疚,又怎麼可能會記恨你呢?不要再提那事了,外婆這剛走,你再提到三舅,那我的心中不是雪上加霜了嗎,三舅那麼好的人,對我關懷備至,我想他,請不要再說了,不然我忍不住又要哭了。”小麗悲傷地說。

“是啊,是啊,林紅,不要再提過去那些傷心的事了,這裡已經很悲痛了,你再提那些事,不止小麗,我們的心裡都受不了。小麗,你這次回來洪福生知道嗎?”餘香蘭順打岔地將話題轉移了。

餘香蘭聞聽此言,倍感驚訝地盯著小麗,然後語氣非常強硬地說道:“怎麼,他要來呀,他來乾什麼?我可不想見到他。”

“爸爸知道,他還交待我,若是外婆去世,就打電話告訴他,他要來吊唁”小麗回答說。

“他說外婆畢竟是他曾經的嶽母,現在人走了理當表示表示心意。”小麗照實答道。

“不要告訴他,更不要他來,我恨死他了,永遠不願意和他照麵。”餘香蘭堅持說。

“香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洪福生此做說明他還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他來是給他以前的丈母娘表示悼念,你沒有理由不讓他來,再者說你和他已經分手那麼多年了,有多少恨、多少怨也應該煙消雲散了,何況小麗現在又在他那裡工作,就是退一萬步想,他作為小麗單位的領導給下屬死去的親人吊唁也是在情理之中啊,你若不讓他來,豈不是顯得我們餘家人小肚雞腸了嗎。”林紅富有道理地說。

“對啊,小妹,人家誠心誠意從那麼老遠趕來吊唁老母,你沒道理拒絕,你若不想見到他可以回避呀。”餘香順說。

餘香蘭再沒有理由分辨,隻好默許。

這會兒,魚香平帶著一乾人等進屋來擺香設案,布置靈堂。餘香蘭母女見插不上手便退到了院子裡的井台邊,兩人就站在那裡談心,餘香蘭問女兒道:“你在洪福生那裡怎樣,他現在的媳婦對你可好?”

“爸爸對我很好,阿姨人不錯,對我說的過去,還蠻關心我的。”小麗簡單地把這一年多來在酒樓的工作和生活狀況向媽媽做了敘述。並拿出手機給母親看,告訴她這是爸爸剛給我買的,餘香蘭看著手機,聽著女兒的述說,心中安慰了許多。

“媽媽,他怎麼沒來?我也沒見到小強弟弟呢。”

餘香蘭明白女兒所說的他是誰,沉默了一會兒對小麗說:“他來不了,一是小店離不開人,你爺爺奶奶也需要人照顧,你奶奶最近有點老年癡呆了,一時清楚一時糊塗,不能沒有人陪著。二是他知道你肯定回來,沒有臉見你,又曉得了你到洪福生那裡上班了,估計洪福生可能回來吊唁你外婆,所以他更無顏到這裡來了。小強明天還要上學,我就沒讓他過來,到了下葬那天再叫他。”

“他是做了虧心事,不敢見人,他害得我好苦,又一次毀了我的幸福,我真後悔當初沒有告發他。”

“算了,過去的事情再提有什麼意義呢,他近來身體好像也出了毛病,老是咳,咳的痰裡帶血,可能有什麼大病了,我還沒來得及陪他去看醫生呢,你外婆就去世了,我隻好先奔這頭了。”

“他這是罪有應得,不得好死,盼望著老天爺早點把他帶走,以解我心頭隻恨。”

餘香蘭見小麗憤憤不平的態度,清楚那件事給她帶去了太大、太嚴重的傷害,所以對小麗的言語未加乾涉,任由著她發泄解氣。

天色漸晚,小院裡已經看不清人臉,餘香蘭便和小麗到了堂屋裡,坐在香案下麵的飯桌兩邊繼續聊著分彆一年多來雙方的情況,聊著聊著,林紅過來叫餘香蘭到靈堂那屋商量事情,小麗便到另一房間裡找幾個表兄弟姐妹敘敘彆後之事。餘下就是該守靈的守靈,該談事的談事,該休息的休息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剛過,洪福生開來的小轎車就停在了餘家大院的門口,他和吳翠翠同時從兩邊下車,然後前後腳進了小院的門。餘香順首先看見了他們,便從堂屋裡走出來迎了上去,非常熱情地伸手和洪福生握在一起,並領著他們進了堂屋,洪福生進屋和餘家姊妹打了招呼,並將吳翠翠向他們介紹之後,便隨著餘香順到了停放遺體和擺有靈堂的屋子裡,夫婦二人十分真誠地給老太太跪下磕了三個頭,又燒了一些紙錢後就又退回到堂屋之中,餘香平代表姊妹向他表示了感謝,然後賓主全部坐了下來。

“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大哥務必收下。”洪福生邊說邊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由白色信封裝的一疊鈔票遞給餘香平。

“你能來我們就已經感激不儘了,怎麼還能收你的禮呢。”餘香平邊推辭邊說。

“你要是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了,我愧對老人家,愧對香蘭和佳麗母女,這點錢彌補不了我的過錯,請你看在我的一片誠意之下,不要再退讓了。”洪福生有些激動地說。

“大哥,收下吧,他們是誠心誠意來吊唁的,這是他們的一點心意,再推讓就顯得不恭了。”林紅對餘香平說。

餘香平再沒什麼好說的了,接過洪福生的信封,轉手交給了身旁的媳婦。

這時候小麗遞上了兩杯茶水,分彆給了洪福生和吳翠翠。

洪福生端著茶杯,麵對餘香平問道:“老太太是怎麼搞得,她才剛過七十吧,咋會這麼早就謝世了呢?”

“哎……。”餘香平歎口長氣之後就將老母親那年摔了一跤之後身體每況愈下,但是她不肯就醫,還和老父親兩人一起瞞著兒女,我們姊妹幾個又都不在他們身邊,這樣一拖再拖地拖到了病入膏肓,無力回天的地步的大概情況向洪福生夫婦做了敘述。

“哎,可憐天下父母心,含辛茹苦了一輩子,到頭來一天福都沒享,還搭上了性命,真是令人痛心。”洪福生說。

“是啊,我們都愧對父母的養育之恩,想報答都沒有機會了,隻有願媽媽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息吧。”餘香平慚愧地說。

餘香蘭一直沒有插嘴,她望著洪福生和吳翠翠,心中似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還是林紅醒悟到了什麼,她瞧瞧洪福生夫婦,又望望餘香蘭母女後對餘香平兄弟及兩個嫂子說道:“我們都去陪陪爸爸吧,讓他們幾個在一起說說話。

老大、老二夫婦都明白林紅的意思,便很客氣地和洪福生夫婦招呼後退出了堂屋。

都走了,堂屋裡隻留下了洪福生夫婦和餘香蘭母女。這時候氣氛突然地變得非常尷尬,四個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好像都沒有找到首先開口的詞彙,洪福生更是有點坐立不安地雙手不停地摩擦著自己的大腿,他幾次欲向餘香蘭問安,可又顧及身旁的現任妻子吳翠翠不悅,故而欲言又止,稍許他才裝著受涼地輕咳了兩聲。

餘香蘭仿佛從咳聲中領悟到了什麼,她笑著伸出手拉住了吳翠翠,十分友好地對她說道:“她阿姨,聽小麗說你人不錯,通情達理,還為福生生了一個兒子,他真有福,能找到你這麼一位善良、賢惠,又年輕漂亮的女子,我真替他高興。你還特彆關心、愛護小麗,我這兒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謝。”

幾句充滿深情的語言打破了僵局,堂屋中的空氣頓時變得非常溫和,那三人都用讚譽地目光投向餘香蘭,並露出滿意的笑,吳翠翠更是激動地緊緊握住餘香蘭的手,用發自內心深處的肺腑之言說道:“姐姐,我權且稱你姐姐,你能這樣想太讓我感動了,簡直是受寵若驚,我既然已跟了福生,佳麗就應該也是我的女兒,關心和愛護她是理所當然的,你也是個好女人,是福生當年不懂得珍惜,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我真為你鳴不平。”

“是啊,他當年簡直就是個混世魔王,整天價不歸家,在外麵狂飲豪賭,還對我暴力相加,把我的心都傷透了,不得已才和他分手,可是沒想到他會改邪歸正,還混的人模狗樣的,聽說他在外麵打工還吃了很多苦,真無法想象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要是能預見到他會改變的話,我也不會離開他的。”餘香蘭如數家珍的說。

“他是浪子回頭金不換,我白撿了一個便宜,你若是不離開他,哪裡還我有吃的菜呢。”吳翠翠滿足的話語引起了四個人的笑聲。

洪福生看到這兩個先後都是自己的女人彼此無忌的對話,心中不知是喜是憂,總之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忽然間他想到佳麗改名的事,便突口問餘香蘭道:“你為什麼把佳麗的姓名都改了呢?”

“這還用著問嗎?恨你唄。”餘香蘭也突口而出。

“對對,我是可恨,我當初太不像話,傷透了你的心,你和我離婚是正確的選擇。可是對我的觸動和打擊很大,加上我父母親恨鐵不成鋼,索性斷了我的經濟來源,弄的我再也和那些狐朋狗友玩不起來了,隻好約了村裡的幾個同齡人到城裡打工,什麼臟活、累活、苦活都乾,我那時就是想儘快賺點錢好回頭找你們母女,沒想到靠打工的那幾個錢夠什麼呢,我又大手大腳慣了,除了吃喝開銷每月剩不下幾個,我哪有臉麵回來找你們呢,後來又聽說你改嫁了,我徹底心灰意冷,便把自己埋沒在臟活、累活之中。天有不測風雲,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在幾個好友的幫助之下盤下了一個小吃部,邊改做小吃,從不會到會,我什麼都乾過了,而且一乾就是四五年,總算有了點節餘,這又遇上了一個好心的大老板,就是翠翠的表叔,在他的指導之下我將那小吃部一點點地擴大,搞成了飯館,之後又經表叔介紹認識了翠翠,我們就結婚了,婚後又在翠翠全家人的幫助之下才有了今天。想想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我真得感謝翠翠和她的家人。痛定思痛,我真後悔當年的所作所為,不僅對不起你,還損了佳麗,你恨我是對的,給佳麗改了姓我也沒話可說,隻是我還是習慣叫她佳麗,這點請你不要在意,我會對佳麗好的,把對她的父愛一點點地補償給她。”洪福生深感愧疚地說。

“過去的已然過去,挽回是不可能的,我們都要珍惜現在,翠翠既然對你幫助這麼大,還為你生了兒子,延續了你洪家的香火,這點我不如她,她是你洪家的大功臣,你要全心全意地愛護和照顧她。小麗現在已經到了你的身邊,你也要真心實意地保護她,作為父親你欠她的實在太多了,怎麼補償都不為過。”餘香蘭誠懇地說。

“爸爸、媽媽,你們都是好人,是我最親的親人,爸爸和媽媽是有緣無分,現在你們都重新組成了家庭,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都要珍惜現在,過好以後。正因為如此,我想通了,實話對你們說,我今天上午到了燕子磯公園,看到那下麵滾滾流動的江水,我真有過跳下去算了、一了百了的輕生念頭,就是想到了有愛我、疼我的你們,我才打消了死的想法。乾嘛要去死呢?那是弱者的行為,我要做個強者,儘情地享受生活,有好的善良的男人願意娶我,我便嫁給他,若是沒有,我就一個人過,世界是美好的,我還沒有享受夠了,就結束了生命太不值了,還給人留下笑柄,輕於鴻毛,我豈不是傻瓜了麼?”小麗情深意切地說。

“好好好,佳麗能這麼想,我真感到高興,我也是女人,也遇到過很大的打擊,和你一樣也有過輕聲的念頭,可是想想太不值了,什麼困難都能挺過去,現在我不是很愉快、很享福嗎,我相信你也會獲得幸福的。”吳翠翠動情地說。

“是的,是的,你們說的對極了。”洪福生餘香蘭異口同聲地讚許道。

他們的談話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陳河根,為什麼沒有提呢?他們都心知肚明。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趕回去了,代向老爺子問好,我們就不去打擾他了。”洪福生看看時鐘後說。

“我會轉告的,你們在這裡吃過飯再走行嗎?”餘香蘭挽留到。

“不了,酒樓裡最近很忙,我必須在午飯之前趕回去。”洪福生說。

“那麼好,我送送你們。”餘香蘭說。說完後四個人同時站起,洪福生和餘香平他們打招呼,餘香蘭趁此機會拉住吳翠翠說道:“小麗在你們那兒,拜托你們多多關心她,照顧她,她的那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希望你們多開導開導她,她的個人問題希望你多留意點。”

“放心,姐姐,佳麗如我親生,我該為她想到的一定為她想到,你也要多多保重。”吳翠翠說。

說著說著,餘秀平兄弟二人及林紅和全家人都過來送洪福生夫婦,他們一邊說話一邊走到停在門口的小車旁,洪福生問小麗到:“佳麗,你什麼時候回去,要不要我再開車來接你?”

“不用了,爸爸,明天外婆下葬,事情完了我就趕回酒樓,我知道最近很忙,丁美雲一個人太吃力了,我會儘快地回去的。”小麗回答道。

“那好,那好,你回去時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洪福生說。

“放心吧,爸爸、阿姨,我們酒樓再見。”小麗說。

“再見,再見,一路順風。”全家人揮手送彆洪福生夫婦。

“再見,再見,大家夥保重。”洪福生夫婦向大家致意後坐上小轎車向省城飛馳而去。

第二天上午,小麗參加完外婆的葬禮,和全家人一起吃完中午飯後,就一一地和所有人道彆,最後和媽媽餘香蘭,弟弟小強依依不舍地話彆完就踏上了回省城福星大酒樓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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