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影鬼

在這裡，你要是從泥坯的牛棚牆壁上摳出一條活魚出來，請不要大驚小怪。

老農看到我們兩人正看著他挖野肺魚，以為我們來收野味的，他把籮筐一放，滿懷期待說：“你們要嘛？二十塊錢，這一筐你們的了。”

我趕緊擺擺手，這野肺魚給了我們，我們也隻能生吃。況且自己本來就不是來收野味的。我道：“大叔，我們就是路過，這裡旱了多久了？”

老農發現我們不是來收野味的，眼光一頹：“哎，前後三個月百來天咯，一點水也不見落咯，之前有政府來運輸過水，臨時建了一個儲水池，但是第二天池裡一點水都沒有咯，如今連家裡飲用水都沒得咯，滴水貴如油咧……”

予良低聲說：“靈哥，來到這裡，我總隱約感覺有點不妥，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這有什麼藏著掖著的，說！”

“此地乾旱多日，定是有不祥之兆，我看如果一個儲水池填滿水，不可能地麵無法存儲水，要麼，我猜，恐怕有某種東西蟄伏在這裡。另外，我總覺得這裡有股戾氣。”

我說：“其實我也查覺察覺到了，此地乾旱整整一百天，地麵無法儲水，肯定事有蹊蹺。且不管到底有何貓膩，我先去祭拜一下我的師傅，再做道理。”

去了我師傅的墳地，我把向陰葵埋在了墓碑前，給墓清掃了一番，兀自在墓碑前感慨，但是這些年雖然我沒什麼本事曆練到十錢天師，卻也不曾給師傅丟臉，一直堅守師傅的囑咐和遺訓，富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到了傍晚，我帶著予良回到了師傅已經人去屋空的老宅。

這裡破敗不堪，到處都是蜘蛛網，而且乾旱多日，灰塵布滿了厚厚一層。

我稍作整頓，把桌椅打掃了，拿著木盆打算去隔壁鄰居借點水，燒來喝。

去了附近一家子，我叩門說明了來意，接見我的是一乾瘦的黝黑青年，我說，我知道這裡水奇缺，所以我願意用我身上的一樣東西跟他交換，我拿出一枚小佛牌給他，討個吉利。他不認識我，但是看到我佛牌，不禁問道：“你是……”

我說：“哦，我是捕銀人張乃成的徒弟。”

他一聽，有點激動：“噢噢噢，捕銀人張乃成，他我知道！我們村裡最厲害的天師！沒想到他過世後，我們都以為他的徒弟不會回來了呢，現在看到他的親傳弟子，哎，也不見你捕捉錢發了大財的樣子啊……”

我挺尷尬：“這年頭，錢精不好抓，而且得來的錢財都捐出去了。”

“這樣啊……哎呀，想當初，咱們村裡的很多建設，都是你的師傅捐贈的呢，說來，還是挺感激你師傅的。”知道我是張乃成徒弟後，他倒也不吝嗇，回頭就去提了自己的水桶來。

我一看，那水桶沉甸甸的，還挺闊綽。可是那水桶提到我的跟前，我就怔住了，這水渾濁得夠可以！底下沉澱著一層土黃色的東西，連桶底都看不到。

乾瘦青年道：“天師，不好意思，這水，我也是借彆人的，現在水缺得很，村裡的幾口井都不知道為何不出水了，以前村裡最古老的那口真泉井，不管天氣如何乾旱，那老井都能有水可以打，可是奇了怪了，這段時間，井底都長草了，老井也不見再溢出一丁點水來。”

真泉古井是乾河村裡最重要的一口井，當年八十年代駐地拉鏈的解放軍親自為村裡挖的最深的一口井，我跟師傅時常回來的時候，這口井從來就沒有乾過，怎麼現在連井底都長草了呢？

對於這點水，都這麼貴重，我實在不能再分他一杯羹了，我帶了空盆悻悻地回來。

剛進屋，就見予良正用左手拿著三角令旗，右手握著銅錢劍，朝一暗隅比劃。

我不禁問道：“予良，你在乾嘛？”

予良聚精會神地盯著那角落：“靈哥，你師傅的老宅已經多年沒有人氣，這裡已經藏汙納垢，有不少臟東西隱藏在老宅裡。”

我嗤之以鼻：“這世上那麼多孤魂野鬼，終日飄蕩在外風吹雨打，難得有一間空屋子能給它們遮風擋雨，你又何必去驅趕人家。”

予良道：“這……我們雲天道派的，就是不允許這些魑魅魍魎跟生人靠近。”

我把木盆一丟：“好吧，你要有這閒心，慢慢驅趕。”

予良見我不太讚同，自己拿出了幾張黃表紙，在我們出入的地方貼上了，算是畫地為牢，暗示今天我們來一趟，必須分清界限，這邊是活人住的地方，那邊才是‘你們’呆的地方。

我躺在竹榻上，閉目養神，祈禱三錢能把羅囊怪快點帶來。不然我就快成木乃伊了。

“哎，予良，你說這宅子裡有不乾淨的東西，你都看見了什麼？”我說。

予良湊到我耳邊：“噓，靈哥，這裡藏匿著一隻影鬼。”

“影鬼，什麼是影鬼？”

“這種鬼魅很奇怪，喜歡躲在陰涼的地方，也叫寄生鬼，但是它不是攀附在人的身上，而是化裝成人的影子，跟著活人四處走動。”

我一聽還挺稀奇：“那這鬼如何才能被發現？”

予良拿出一麵八卦鏡：“很簡單，你用八卦鏡裡照射那人，八卦鏡會讓鬼影顯出原形，從光照的方向看，影子不是順著光出現，而是位置相反地出現，正常人的影子是腳和腳影子貼著自然生成的，但是影鬼是兩手抓著活人的兩腿，幻化出他的影子讓人拖著走而已。所以，人的身後如果蟄伏著一隻影鬼，事實上就是活人拖著影鬼在走路。”

我關心的是這種影鬼對人到底有沒有危害，我說：“你們雲天道派不是捉鬼專家麼，你去把它逮過來，我瞧瞧它長什麼樣子。”

予良這回顯得很得心應手，對付這些小渣鬼，他遊刃有餘，走過牆角，左手拈花指狀夾住一枚靈符，喃呢幾句咒語，啪的靈符應聲燃燒，接著他用銅錢劍將靈符刺穿，又在空中滑出劍法陣，大喝一聲：“出！”

燃燒的靈符打出去後，暗隅裡真蹦出了個奇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