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江邊，小船已經提前準備好了，江邊隻剩下這個小船沒有被鐵鎖鎖住，是三塊板製作成的狹長舢板，在江邊擱淺有幾艘爛船，我們選了一條比較堅固的舢板，船頭綁了照明氙燈，把麻袋扛上了船，怕船底下漏水滲透了麻袋，我們又在袋子下套了不透風塑料袋子。
我們都很期待今夜能發生什麼，這白鵝寺的香灰真的能夠抑製江神的濕氣麼？拭目以待了。
香灰仙氣太強，對精怪靈妖很刺激，我不想讓紫柔去碰，怕是這特殊功效的香灰會對她有什麼影響。
我跟三錢上了舢板，舢板則沉了一半，夠重，幸好是一袋香灰，要多幾袋我們就沉船了。駛到了江神說的汙染最嚴重的地方，我們坐在船上，都能聞到水麵的惡臭。
三錢抓緊了船帆：“靈哥，你說這水下麵是什麼東西啊，這麼臭。”
我抓起第一把香灰朝水麵下撒去說：“江神說，它的江水裡最近丟進去了好多死豬和死雞什麼的，都鼓囊囊的浮在水麵上呢，你說能不臭麼？”
三錢撅著嘴巴，想讓上嘴皮子遮擋住自己的鼻孔：“聽起來好惡心，我敢說，江神一定吐了。”
“嗬嗬，何止吐，吐得把岸邊一些田地都湮沒了。”
三錢也幫忙拿著香灰朝江裡撒去：“靈哥，不對啊，看這江水沒有什麼變化啊。”
我道：“這夜裡黑糊糊的，你能看到什麼。”
三錢道：“我是說，咱們得念一些佛家的經文，也好對得上這香灰。”
佛家經文？我倒是懂幾句，自己嘴裡便默念起一些佛家箴言和維摩詰經來：‘轉正法輪，不入涅槃……次當複發隨喜之願，願我及一切眾生，畢竟永舍嫉妒之心，於三世中一切刹土……’
香灰入水即化，在水麵上連個影子都沒有。我們都很緊張地看著水麵，不一會兒，撒下去的香灰仿佛激起了江底的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江水變得渾濁起來，無風起浪，我們微微將身子彎下來，舢板已經有些不平穩了。
有效果！
我繼續念叨罪福報應經：“悉回向儘法界、虛空界一切眾生，依佛菩薩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願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
夜裡陰風突然彌漫起來了，岸邊的灰塵和一些雜物被掀起，卷入了空中。
水下開始如沸騰一般，我們站在船上搖搖欲墜，江水一渾濁，就很快變成了紅色的水麵。我囑咐三錢抓穩了，千萬彆掉到紅水裡麵去，香灰投入江中已經見效了。
很顯然，接二連三地灑下香灰，這條江就像是被某一種特效藥灑在了傷口上，皮肉抽搐顫抖就是江底水浪湧動的樣子。
我們見狀，齊心合力把整袋香灰順著江流都往水裡撒了。
就在這時，離我們不遠處，有撲騰的聲音，我們立即警覺起來，三錢把水漿緊緊握在手心，死死盯著江麵。
聽起來貌似是有東西落水了。
“什麼東西在響？”我微微蹲了下來。
那聲音離我們很近，黑夜下，我看到穿透的氙燈有一根線綁著，便把氙燈解下來，纏繞在三錢的水漿上，然後把氙燈像是提燈籠一樣朝聲源的方向照去。
這下光的範圍延伸了，我們突然看到了一個黑糊糊的影漂浮在水麵，靠近了居然發現那是一頭豬的麵孔，它好像不會水，一沉一浮，正狗刨式地不讓自己沉下去。
三錢驚道：“怎麼會有一頭豬落水了？！”
氤氳的燈光下，那頭豬正在向我們的舢板伸著，喉嚨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好像不斷地被江水灌進去。
我也急了，怎麼說也是一條生命，那就順手救吧。看到此豬危在旦夕，三錢把搖櫓搖過去。
準備到了豬頭的地方，我突然想到了什麼，亟亟說：“等等！”
“呃，靈哥，這頭豬好像在向我們求救呢，你該不會見死不救吧？”三錢道。
我很是蹊蹺：“現在時間很夜了，為什麼會有一頭溺水的豬在水裡掙紮？”
三錢猜測：“興許是一頭野豬，半夜出來覓食，不小心掉入了水中唄。”
我咬咬牙：“好，先把它弄上舢板！”
我們把舢板劃過去，船頭綁好了氙燈，我跟三錢準備伸手搭救這隻可憐的豬，突然，我耳邊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
“救命……救……救救我……”
我一怔：“三錢，你有沒有聽到那隻豬好像在說話？”
三錢道：“靈哥，這豬怎麼能說話？”
我有點迷糊，伸手朝那隻豬的耳朵撈了過去，轉眼間，它突然就沉入水下麵去了。什麼都沒有撈著，手裡隻抓到了發白的水藻。這時，我們的船尾後麵突然又傳來詭異的聲音：“救命……救命啊……救救我……”
這次我們兩人都聽得真切了！
我們無比驚悚，緩緩地扭回頭，隻見又有另一頭豬在掙紮，不斷地朝著我們伸出手……
這是不是同一頭豬？氙燈黯淡的光讓我們無法確定，但是聲音都是有氣無力，好像溺水很久“快，把船劃到那邊去……”
我要了搖櫓，船到了那的頭部，我剛彎下腰想拽住此豬上來，但是此豬很快就要往下沉，我激動的爬了下來，順著他下沉的頭頂抓去，我感覺我抓到了耳朵，趕緊揪上來。原本抓住它的耳朵拽上來要費很大的力的，我已經醞釀了很大的氣力，可是猛地一拽上來，輕得差點讓我翻倒，我手心裡居然就抓了一把水藻！
“糟糕，又沉下去了……”我丟掉了水藻，三錢過來用水漿朝下麵打撈，連觸碰到他身體的機會都沒有，怎麼撈都一無所獲，估計已經沉到江底了。
我憤憤地捶打在舢板的木板邊緣上，這時又聽得我們船隻的左側傳來一個溺水者的聲音：“救命……救命啊……”
又是一個溺水者？為什麼是豬？
這次我們都不敢輕舉妄動，豎耳聆聽，周邊竟然彼起彼伏地傳出來了好多求救的聲音，而且都是豬的嘴裡發出來的！
“救我……救我……”
“救我……救命……”
“快救救我……救命……”
未待我們弄清，四周突然陸陸續續地想起了更多的求救聲，三個，五個，十個，幾十個……聒噪的求救聲一時間遍布在四周白蒙蒙的霧障裡，好像一時間上百豬同時溺水了！
“怎麼回事？”我一頭霧水，“江神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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