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冤!

2017-02-22 作者: 戰袍染血
第三十四章 冤!

“張公,令坦此來,定要讓他好好露一手,咱們幾個老家夥,可早就想見一見他了。”

“可不是,聽說令婿此來,要停留幾日,興許也是為了那位貴人,正好讓咱們先見見他的本事。”

“上次還是你五女兒大喜之日才見到,當年左公之才,我可是仰慕許久,他的後生,那怎麼都錯不了。”

張府大堂中言笑正歡。

須發皆白的張老太公坐於主位,笑嗬嗬的看著屋子裡的老夥伴們。

除他之外,屋裡還有六人,各個都年齡不小,三老許誌坐在靠外的位置,其他人一說話,他還要去附和一二,顯然地位在其中算是低的。

在眾人恭維張公的聲音中,整個屋裡的氣氛熱絡起來,諸位長者談笑風生。

今日是張府開宴,宴請彭城縣有頭有臉的人物,幾大家族的人都有過來,在場的老人中就有彭太公、劉太公,都是本地大族的宿老。

這幾人與張太公的關係非同尋常,沒等宴會正式開始,就提前過來了,這也是他們向往名士格局,好不容易有了次聚會的緣由,當然不會放過。

不過,言笑正歡,異變陡生。

這群老頭們正聊得開心,大堂外忽然傳來吵雜之聲,隱隱能聽到“五小姐,不要衝動”、“不行啊,老太公正與長者們一起,不能在這時候驚擾啊”、“不要跑這麼快啊”諸如之類的話語。

“何事吵鬨!”

張太公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好心情瞬間就被破壞了。

他這邊聲音剛下,就聽一個哭哭啼啼的女子在門外被人攔著,卻在哭喊:“阿翁你可要為女兒做主啊,我家那沒良心的,他在外麵養了外室!”

嘩!

整個大堂頓時嘩然,緊接著就是一片安靜,諸位長者是見得多了,知道此時不好插話,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口口關心,閉口不言。

張太公的臉色猛然漲得通紅,跟著又瞬間鐵青,最後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他一看那一個個噤若寒蟬的老夥伴,心底怒火瞬間上湧,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把人給我放進來吧!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大的事!”

這話一說,堂外麵登時一片寂靜,隻剩婦人嚎哭之音,堂內也是一片安靜,幾位老哥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話說不出口,坐著也不覺得不是,說要告辭更不合適,一時之間如坐針氈。

醜聞啊!這事讓他們碰上了,不好辦啊!

不過那位五小姐張氏卻不含糊,一路小跑的奔進來,看著屋裡的一眾長者,立刻哭的更傷心了,趕緊訴起苦來:“諸位叔叔伯伯,你們可要替妾身做主啊,我我我……”說道傷心處,他頓時哽咽起來。

“莫哭,莫哭。”許誌等人都是連連安慰,臉色尷尬,卻不方便上前,顯得有些進退維穀,就都拿眼去看張太公。

啪!

卻聽一聲脆響,張老太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頭已經是渾身發抖了,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臊得慌。

“家門不幸啊,竟出這等醜事,我張鐸一世清名,要毀在今日了不成?!”這老人見女兒的架勢不似作偽,再看那一個個老夥計的神色,哪還不知道他們的心思,又想到今日家宴,結果卻鬨出這事,如何能夠收場?

末了,他隻能硬著頭皮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夫如何與你做主?說個清楚!”

張氏將手一揚,一封信在手上飄揚,哭哭啼啼的道:“我那夫……那左淵寫了封信,說是要給妻子,信上卻說二人很久不見,甚是想念,阿翁啊,我與那沒良心的整日相見,何時需要相思?這事不是明擺著麼?我……我不活了!”

“真的假的?”

幾個老哥們對視一眼,心裡的好奇之火熊熊燃起,但也知道這是人家的家事,不方便介入,否則外麵流傳起來,張太公八成是要找自己等人的麻煩了。

有念於此,儘管有心要探究清楚,這些老夥伴還是打算先告辭再說,至於張府的晚宴,嗨,都出這等醜事了,還晚什麼宴啊,趕緊散場吧。

估計張太公也是這麼想的,聽完女兒的話,臉色更是難看,正待開口,門外又傳來一聲高呼——

“冤枉啊!泰山大人,我冤枉啊!”

話音落下,就有些狼狽的左淵踉踉蹌蹌的跑過來,身邊還跟著攙著他的書童。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又冤枉你了?”張太公一見左淵,眉頭就皺了起來,過去他見了這個女婿,都是喜笑顏開的,今日鬨出這麼一場,不管怎麼著,他老張家都得出名了。

“你還冤枉!”

不等左淵回答,張氏先不依不饒起來:“這信還能有假,我整日在你跟前,你怎麼就思念了?怎麼就許久未見了?怎麼就甚是想念了?你倒是跟我說說!”她口中叫著的,都是信裡麵的內容,聽得堂中的幾位老人連連搖頭,看向左淵的目光也越發不善與鄙夷起來。

“諸公!諸公!”左淵哪會看不出來情勢,若讓這個誤會坐實了,到頭來倒黴的可是自己,這名聲就全毀了,不由急切的喊道,“諸位一看那信上的字,自會明白!”

“哦?”

一聽這話,屋裡的人都是一愣,露出疑惑之色。

“把信拿來!”張太公黑著臉說道。

“阿翁,可不能讓他的花言巧語蒙騙過去。”張氏還是哭哭啼啼的,卻不敢違抗,走上前去,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

張老太公怒氣衝衝的接過這信,低頭一看,跟著一愣,隨後抬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左淵,那模樣讓劉太公、彭太公、許誌等人懷疑是要將左淵大卸八塊。

“估計這左淵的事不好辦了。”一眾長者又是緩緩搖頭。

未料,那張太公卻問:“這信是誰寫的?”

誰寫的?

一乾老頭麵露疑惑,既然是外室,肯定是左淵寫的啊。

左淵長出了一口氣,才道:“泰山大人,請聽小婿慢慢道來,卻說幾日之前……”

“誰有功夫聽你慢慢說?”張老太公顯是怒氣未消,“你就說清楚吧,信上的字是誰寫的!”

“這寫信的人,乃彭城縣陳家子陳止,”左淵不敢繞圈子了,趕緊如實道來,“小婿先前來此,如往常一樣閒逛……”

大堂一角,許誌聽了“陳止”的名字後,神色微變,卻沒聲張,他不知道今天這事,陳止怎麼會攙和進去,也不知道陳止在其中扮演著何等角色,考慮到此子過往名聲……

許誌已經不敢想下去了,果斷覺得沉默是金。

“……行幾步後,於那豐陽街中見了家店肆,說是代寫書信……”左淵還在說著,簡單的交代了前因後果,“我見那店家招牌之字很是精妙,忍不住進去,得知這字出自東家之手,哦,這東家就是陳止,我一時好奇,想著讓他寫封書信,拿回來品鑒書法,因心中隻有愛妻,是以才出此下策,泰山若是不信,著人去那店肆一問便知!”

說得跟真的一樣!

幾個老頭一聽,登時嗤之以鼻。

還見字好,讓人寫信品鑒,這字好到能入你左家子的眼中,估計得是書法大家的手筆了,這樣的人去鬨市開個店肆代寫書信?

“嗬嗬……”

幾個老人都笑了,感覺智商受到了挑戰,就等著張老頭斥責了。

可令他們意外的事,那張太公竟然一本正經的看著信,眉頭緊鎖,最後問道:“真是如此?”他還是將信將疑,但左淵言之鑿鑿,再看信上的字,覺得若是自己碰上,八成也不會放過。

其他老人一看,頓時就看不懂了。

怎麼著?這老張跟著一起演戲了?想把今天的事掩蓋下去?

“老張啊,那信上的字寫得很好?”彭家太公離張太公最近,剛才已經瞥了一眼,隱隱被那信上的字吸引,這時一見張太公的反應,忍不住就問起來。

張太公想了想,突然意識過來,如果不想讓此事成為醜聞,就得肯定左淵的說法,於是沉吟了一下,打定了主意後,順勢就將信遞了過去。

“也好,口說無憑,不如請幾位老兄先品鑒一番。”

三言兩語間,就要將一場鬨劇,轉變成書法品鑒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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