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7章

花魁一案實是敷衍了事,其中漏洞諸多。

譬如她一個女人如何移動葛忠一個大男人的屍體?譬如,唐次割開葛忠喉嚨一事官府竟然並未追究。而最為奇怪的,花魁若真是自殺,為何要用兩種香料的混合香生成毒素塗抹於臉上?大可有很多常理的方法。另外,既然尋死,為何還要把葛忠的那根手指交給唐次?最最重要的是,死的那個人根本不是葛忠。既然死的不是葛忠,花魁自殺寫遺書便是有人可以栽贓。

而到現在為止,一直昏迷不醒的葛木,他又是怎麼個角色呢?他為何在離家三年後突然回來,所為何事?葛忠又到哪裡去了?這個死去的人又是誰?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桌上的紅燭忽明忽暗,爬起來用剪刀挑斷多餘的蠟心。

屋內的燭光大亮,卻映照出窗外的人影更加修長高大瘮人。

淩亂的腳步聲從窗外傳來,花涼還未來得及收好剪刀,門被從外麵粗辱的推開,葛林醉醺醺的闖進來,見她隻穿了藕荷色的中衣將嬌小玲瓏的身材勾勒得曲線畢露,原本晦暗的眸子閃過一絲興味,跌跌撞撞的衝過去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崛起滿是酒氣的嘴就往她臉上親。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等花涼反應過來時,葛林已經將她死死的摟在懷裡,她拚命的掙紮,他卻仿佛越興奮,動作越來越放肆,撕扯間已經拉下花涼的中衣,露出裡麵緋紅色的肚兜,一雙雪乳在掙紮時若隱若現,更是激起了葛林的欲望。

“咯咯!咯咯!”窗外突然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笑,涼風從洞開的窗欞吹進來,蠟燭“噗”的一聲熄滅,“咯咯咯!”詭笑聲依舊,葛林感覺一股涼意從領子竄進身體,猛地轉身,“啊!”

窗欞外赫然站著一個人,一個女人,嬌美如花,白衣如昨,不是花魁又是誰?

葛林嚇得肝膽俱裂,一把推開花涼奪門而出。

花涼虛脫的跌坐在地,此時已然臉恐懼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雙眼死死的,又有幾分迷茫的看著窗外的女人。

女人的雙眼栩栩如生,薄唇微微勾起,映襯著淡淡的月光,若非仔細看當真以為是花魁回來了,可終究,隻是一紙丹青。

她突然笑了,誇下肩頭,花魁的死必然是與葛林有關的,否則,為何隻要仔細看一下便知道是丹青,他卻單單瞄了一眼輪廓就嚇得魂飛魄散?

嗬嗬,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這障眼法使得粗糙,卻如一把劍狠狠的砍在虧心人心頭。

唐次卷好畫軸,這畫,其實便是那夜他為花魁畫的丹青。

他隔著窗子,翻身跳進來,走過去拉下屏風上的一間長衫套在她身上,默不作聲,大手卻一遍又一遍的輕輕撫摸她的後背,眼神中滿是憐惜。

月光灑在相擁的兩個人身上,帶著一絲涼意。

“唐次。”花涼推開他,低頭看了看被撕裂的衣服,忍不住苦笑,“嗨,你瞧,我就是個小寡婦,誰都能欺負的。你今天救了我,明天呢?”這種大宅子,兒子接受父親留下的小妾也是常事。

唐次默不作聲,心中百轉千回,微微低垂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花涼靜靜的看著他,唇角勾著笑,她喜歡看他猶豫甚至掙紮的表情,至少在此時,她可以感覺到他眉心微微隆起,是在把她的話放在心裡。

過了很久,久到她有些昏昏欲睡,剛剛的驚嚇已經耗掉她的體力,此時,隻是勉力的強撐著沒有倒下。

今晚,她要一個答案。不論好壞。

他說,“跟著我很危險。”

“會比剛剛還危險麼?”花涼反問。

“你知道,我其實根本算不上個純粹的人。”他把人字咬的很重,花涼分明從那低沉的聲音裡聽出一絲自卑。

她伸出手狠狠的抱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胸膛上,感覺他強烈的心跳,“你當然是人,隻是比彆人多了一項非常了得的技能罷了。”人和鬼,其實就是一線之間,誰能說剛剛的葛林不是個惡鬼呢?

“我未必能給你想要的。”

“我能給你想要的。”她從他懷裡抬起頭,“其實,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彼此不合適?”

唐次好似被她說動,可她知道,這個人要是這麼容易就能說動,他就不是唐次,基本上這就是個茅房裡的臭石頭,非一夕之間便能撼動的。

唐次猛地從懷裡拉開她,認認真真的看著她,好一會才道,“我想想。”

想,你還要想?

好吧,至少不是直接拒絕,也算是有階段性的勝利。

花涼癟癟嘴,目光不經意的掃了一眼窗欞,一道黑影快速閃過,“誰?”

唐次追出去的時候,那人已經離開。

“是誰?”花涼站在他身旁,突然覺得空氣中有一股奇怪的香氣。

初秋剛過,昨天還下了場不大不小的雨,空氣有幾分潮濕,所以這香氣並沒有很快散去。

唐次搖搖頭,似乎也注意到這氣息,折回屋子裡點燃蠟燭,湊到窗台下一看,地麵上星星點點的散落一些粉末。

“這氣味跟那日花魁身上的一樣。”她低頭看了眼地上的粉末,“我想起來了,那天花魁來找你,她身上就有這種氣味。”

唐次扭頭看她,好一會才道,“這是惠蘭香和紫堂香的混合粉末。”

“害死花魁的東西?”果然,從窗外往裡看去,窗欞下麵就是梳妝台,“有人要殺我?像殺了花魁?”

“恐怕是這樣。”

果然,花魁的死似乎並不是個結局。

那麼,接下來是誰?她自己,還是葛木?還是唐次?

這一夜,兩人坐在屋子裡誰也沒有睡。

果然,第二日,十二夫人溺水而死,整個人穿著素白的中衣飄在後院的人工湖裡,錦鯉圍著屍體一圈又一圈,久久不肯散去。

府裡的下人說,有人目睹了十二夫人自個跑到河邊,然後獨自一人站在河邊看了好一會,然後終身跳入河裡。

又是自殺啊!

屍體被打撈上來的時候,唐次躲在人群裡,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撿起掉落在草地邊緣的一張巴掌大的草紙,快速的塞進袖口。

大概花涼是唯一一個沒有去關注十二夫人而看唐次的人,她看見唐次將什麼東西收進袖口裡。

最終十二夫人以自殺結案,整個葛府一下子仿佛變成了一個詭異的牢籠,被一股濃鬱的死亡氣息籠罩。

葛林大概是昨日嚇壞了,見到花涼的時候臉色難看的要死。

花涼也儘量躲著他,偷偷跟著唐次來到花房,推開門,他正坐在桌前對著那張紙發呆。

“是什麼東西?”

唐次把紙遞給她,一陣熟悉的香氣襲來,“是昨晚窗前的香味,難道是包裹粉末的?那粉末呢?草地上可沒有。”

唐次一笑,“被魚吃了。”

“咦?”

唐次沒說話,把紙收起來,“昨晚你說的事,我想過了。”

他竟然當真就這麼鄭重其事的告訴她答案。

花涼有些忐忑的看著他。

“我帶你走,不過要等我找到我要找的人。”

“你到底要找誰?”

“葛忠。”

葛忠?花涼不解,“你是說,當初是他給二夫人做的牡丹葬魂,他也是畫仙?”

唐次點點頭,“以前不敢確定,但現在知道他千方百計的假死,便肯定了。他是要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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