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6章

夜裡,花涼翻來覆去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是白天花魁給唐次的那根手指頭,所幸爬起來,披上外衣去找唐次。

人還沒到花房,便見唐次扛著鋤頭從花房閃出來,她連忙跟上。

唐次從角門離開,一路扛著鋤頭去了城西的墓場。

一股陰風吹過,花涼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跟著唐次進了墓場,躲在一個兩人合抱出的大樹後麵偷看。

唐次來到葛忠的墳前,低頭看了眼墓碑上的墓誌銘,扯唇一笑,揮舞著鏟子將墳墓挖開。

葛忠的屍體麵目全非,用上好的錦緞裹著,屍體乾癟,全身皮包著骨頭,沒有致命傷口,皮膚呈蠟黃色抱著骨頭,若不是那一身衣衫和斷掉的右手小指,任誰也看不出這個便是葛忠。

他借著火折子微弱的光線抬起葛忠的屍體,果然,屍體右手的小指是死後才切割下去的,而他手裡的小指,是那日葛忠意圖染指花魁,花魁與他撕扯指尖用匕首割斷的。

那麼說,這個人不是葛忠?

他又低頭看了看‘葛忠’的屍體,用小刀割開屍體的喉管,果然,屍體的喉管裡淤積了打量的灰塵。

又看了看那張被砸的麵目全非的臉,唐次忍不住笑了,果然如此。

起身將屍體重新掩埋,東方已經露出魚肚白,他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大樹,唇角勾出一抹淺笑,“出來吧!”

原來他早就發現自己了。

花涼摸摸鼻子從樹後走出來,“你發現了什麼?”

唐次道,“恭喜你,死的這個不是葛忠,你做不成寡婦了。”

“什麼?”這次花涼不淡定了,“你什麼意思?”

“這個人是被關在密室裡用煙熏加火烤死的,屍體眼中脫水才會造成這種乾屍一樣的屍體。屍體口鼻中有大量的灰塵,屍體背丟進井裡砸爛了腦袋是為了掩飾死因,就好比,麵對這麼一張破爛的腦袋誰也不會二次驗屍,另外,凶手可能是想造成他就是葛忠的假象,把屍體的手指剁掉了一個,可惜,死後和死前的傷口不一樣。葛忠曾經要褻瀆花魁,被花魁割斷一根手指,就是儘早那根。這屍體上的傷口,刀口整齊與花魁交給我的那根手指的切口對不上。”

花涼一愣,深深覺得不可思議,“那這個人是誰?葛忠又為什麼要假死?他現在人呢?”

“不知道。”

二人偷偷回到葛家的時候,整個葛府燈火通明,巧雲見花涼回來連忙苦著臉衝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我的姑奶奶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花涼一愣,心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事?”

巧雲看了看四周,湊到她耳邊說,“大少爺領回來的女子,叫花魁的死了。”

“花魁死了?”

“是呀,屍體就放在大廳裡呢,大少爺已經派人通知了官府,現在正召集府裡所有人到大廳呢,就差你了。”

花涼心底一沉,想到白天花魁還活生生的,怎麼才幾個時辰人就死了?

會跟她給唐次那根手指有關麼?還是她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

一邊想著,人已經隨著巧雲來到了大廳。

大廳裡所有人都麵色陰沉的看著坐在上座的葛林,大廳中央擺著一副擔架,花魁的屍體就躺在擔架上,原本絕色嬌豔的臉此時蒼白如紙,隱約中透著一絲青黑,仵作草草的驗過屍體,好一會才道,“花魁是中毒而死。”

“中毒?”眾人中傳來一陣驚呼,幾個女人嚇得臉色蒼白,紛紛抬頭看葛林。

葛林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是什麼人殺了她?”

花涼躲在人群裡看著花魁,卻見她身上的衣物與白天的不是同一套,但卻不是中衣。花魁死亡時間是三更之後,按理此時已經是入睡的時候,花魁為何要換衣物?是去見人麼?她又是要去見誰?

她臉上的妝容隻描畫了個輪廓,應該是化妝到一半才死的。

她下意識的在人群裡找唐次,果然,在不遠處找到了低垂著眸子的唐次,她悄悄走過去,輕輕拉了拉他的手,發現他的手冰涼冰涼的。

唐次低頭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又或者是憐憫,她突然覺得心口一疼。或許他是覺得,若不是花魁把那東西交給他,她就不會死。

“花魁不是謀殺,是自殺。”仵作說道。

“咦?”花涼不敢置信的看過去,卻聽見那仵作說,“花魁姑娘的梳妝台上擺著兩種胭脂,一種是惠蘭香,一種是紫棠香,兩種胭脂分開用是無害的,若是混合在一起就成了劇毒之物。

花魁姑娘生在畫舫,這兩種胭脂的用途並不隱晦,一般姑娘都會知道,花魁這樣的身世的必然也是知道,可她卻是偏偏兩種一起用,定是故意的。另外,從她的枕頭下麵也找出了一封遺書。”

一旁的衙役從懷裡取出一封花魁的遺書,經過確認,已經證實確實是花魁的親筆信。

信中花魁說,葛忠是她殺死,那日葛忠是跟她在一起的,意圖調戲褻瀆她,她憤怒之下用鈍器打傷了葛忠的頭,又把他關在她在外的一處房屋的密室裡,用火熏烤而死。

葛忠死後,她日日不能安眠,最終選擇死亡。

仵作表示要開棺驗屍,葛林本不同意,後來衙役拿出縣太爺的手令才得以驗屍,開棺後,葛忠的屍體儼然已經快要腐敗,原本唐次在他喉嚨割開的傷口處還沒來得及處理,仵作見了時候,臉色難看的道,“有人先了一步查看過屍體,喉嚨有大量灰塵,確實是煙熏而死。”

此事便就此草草結案。

因為花魁本就是畫舫女子,沒有後台,官府對這樁懸案也樂於順水推舟,就此以花魁作案而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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