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14章

原來這墮馬鎮最初並不叫墮馬鎮,隋末年間,鎮子裡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靠做木偶為生,故此,小鎮名曰木偶村。

當時在全國,木偶村出的木偶都非常有名氣,曾經有一位木偶師叫汴梁,隋煬帝座運河下江南的時候途徑此地,還曾欽點汴梁帶著他的木偶去隋煬帝的大船上表演,得賞金千萬。&;amp;#160;

後來唐高祖李淵在太原起義,隋軍一路退敗,淮陰城郡太守張思德莫名慘死,淮陰城破後,墮馬鎮一片兵荒馬亂,汴梁帶著家人逃出淮陰,後不知所終,木偶村的許多工匠也紛紛逃到洛陽,或是長安,也有一部分在戰亂中不知所蹤。

隋朝覆滅後,木偶村雖然村建,但已然沒有那麼多木偶工匠了,新來的太守忌諱前朝之事兒,便大筆一揮,把這兒改成了墮馬鎮。

江家是後來遷入墮馬鎮的,早年是做米鋪生意起家,墮馬鎮後來漸漸繁榮,江家便在墮馬鎮紮下了腳跟,漸漸的,也成了富甲一方的富戶。

前些日子,江家的大小姐江藍訂了一門親事,新郎是隔條街馬家的長子馬筠。

馬筠自幼聰明,又生的俊俏,年初的元宵燈會上,江藍與馬筠一見鐘情,回到家中江藍便與爹爹江老爺說道了心事,江老爺雖然多年從商,倒也不是迂腐之人,派人調查了一下馬筠,知道他學識淵博,有大誌向,便找來媒人去馬家說合,最後爭得馬老夫人的同意,馬筠入贅到江家。

本來親事定在了這個月的20號,一切也都準備妥當,卻不想,十天前,也就是月初一出了一樁駭人聽聞的大事兒。

花涼暈暈乎乎聽了半天,見可算要來重點了,瞬時豎起耳朵,一臉興奮的看著老頭。

原來月初一,城西王家大少爺成親,結果第二天早晨,便被人發現新娘子慘死在床上。

“怎麼就死了?”花涼一臉詫異的問。

老頭臉色一陣青白,好一會兒才說,“死了,死的慘呢。脖子被人用刀子給劃開了,身上白色的墊衣都給染紅了,新郎就睡在血泊裡,直到早晨醒來,直接嚇瘋了。”

“那是新郎殺了新娘?”花涼問。

老頭搖頭,“可不知道,要說那新郎可是剛剛中了進士的,新娘子的娘家與大理寺的大官有些親戚,新郎沒道理大婚的時候殺新娘啊。”說到這兒,不由得壓低了聲音,“況且,聽說婚禮的那天晚上,洛陽的大官還來了呢,知道這事兒可發了雷霆大怒。”

老頭說到這兒,花涼連忙打斷他,“那與你家小姐有何關係?”

老頭橫了她一眼,不太高興她打斷自己的話,“小姑娘你有所不知啊,這新娘子死了不說,四肢被穿了木偶線,人是被站著掉在床上的,雙手被木偶線固定在床頂,雙腳打開被綁在床柱上,腦袋耷拉著,可不跟一個站起來的木偶似的。”

“這麼嚇人?”花涼忍不住縮了下脖子,回頭看唐次。

唐次低斂著眉,安安靜靜的,沒說話,看著老頭。

老頭繼續說,“這還不算什麼,官府裡查不出任何證據,這人就像似莫名其妙就死了似的。一開始大家也以為是新郎失手殺了新娘,後來自己又瘋了。可誰知不出三日,城東的李家姑娘成親,新婚夜竟然也死了,死因可是和程家姑娘一模一樣。”說到這,老頭的臉色已經慘白成一片,臉上鬆弛的肌膚隨著身體的抖動微微發顫。

“城隍麵裡的廟祝說,這是,這是隋煬帝的鬼魂來討新娘子,不收了這厲鬼,事兒沒完呢。一開始城裡的人也都不信,可是官府調查了很久也沒個消息。這眼見著我們家小姐就要成親了,&;amp;#160;老爺著急,想著要顧個高人保護小姐,免得被那隋煬帝的鬼魂給取了性命。”老頭講到這兒,看唐次的目光也帶了幾分殷切。

“還有這等事?”花涼暗暗心驚,伸手拽了拽唐次的手,踮起腳,附在他耳邊道,“唐次,我看,咱們還是彆去了,怪嚇人的。”

唐次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撩眼看老頭,笑道,“這份差事我想接下來。”

老頭抿唇,看唐次一臉溫文的樣子,心中有些懷疑,便問,“倒是可以,隻是不知小哥身手如何?若是不成,到時候不僅壞了我家小姐的性命,恐怕自己也有危險。”

唐次笑著表示理解,可以請幾個老頭找幾個人試一試他的身手,若是不行,自然也就不接這夥計了。

花涼對唐次的身手表示懷疑,見老頭果然花了幾個銅板從馬集顧了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心裡沒底兒,伸手拉了拉唐次的袖子,“唐次,你行不行?”

唐次笑著將她牽到一邊,這時,周圍已經圍了許多看熱鬨的人,幾個大漢剛剛完了工,身上打著赤膊,一臉不屑的看著相較之下瘦弱了許多的唐次。

唐次朝著幾人點了點頭,抬手撩起袍子掖在腰間素帶上,請了手勢,幾個大漢拿了銀錢,也不客氣,互相看了一樣,一個身高八尺,渾身黝黑的漢子上前幾步,抬手就是一記重拳,直取唐次麵門。

唐次不閃不躲,眼看拳頭就要打在臉上,花涼嚇得一閉眼,隻聽一聲悶哼,睜眼一看,灰土地上濺起塵土飛揚,剛剛那大漢麵朝下摔得瓷實,好半天沒爬起來。

一旁的幾個大漢也沒看清對麵這小哥如何出手的,隻覺得眼前一晃,那大漢就倒下了。

“上,大夥一起上。”其中一個紅臉漢子喊了一聲,幾個人呼啦一下全圍了上去。

花涼可沒見過這陣仗,隻覺得唐次要吃虧,也顧不得其他,衝到一旁賣鋤頭農具的攤子前,抱起一把鋤頭便要往前衝。

“哎呦,小姑娘,打死個人的喲。”老頭一把抱住花涼的腰,將人硬生生拖了回來。

“老伯你讓開,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我……”話音未落,隻聽“噗噗噗!”幾聲悶哼,幾個大漢一個個仰麵栽倒在地,被圍在正中間的唐次麵上帶著幾分波瀾不驚的笑意,抬手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笑望著花涼。

花涼一愣,咧嘴一樂,把鋤頭往地上一丟,跑過去抓住他的手臂上下打量一般,“你沒事兒吧!這細皮嫩肉的要是掛了彩可怎麼辦好?”

一旁圍觀的群眾爆出一陣大笑,唐次拍了拍她的手,抬頭看老頭,“老伯您看?”

老伯哪裡見過這陣仗,樂得嘴都快合不上了,連忙走過來,拉住唐次的手,“小哥好身手,就你了,趕緊跟我回去見見老爺。”

“哎,等等。”花涼連忙把唐次的手從老頭手裡拽出來,一臉為難的說,“老伯,實不相瞞,我們兄妹初來貴寶地,身上的盤纏是用儘了,不瞞您說,我們唯一的一點銀錢昨日付了客棧的店前,您看,能不能想給我哥哥支付一點銀子,我們好把住店的銀子結算一二?”說著,伸手捅了捅唐次,心說,你這木頭倒是說兩句話啊!

唐次看著她,眉眼微微彎起,煞是好看。

花涼被迷了個五迷三道,暗道了一聲,禍水,抬頭虎視眈眈的看著老頭。

老頭一樂,立馬從腰間解下錢袋塞給花涼,“瞧小姑娘說的,這裡是十兩銀子,等小姐的婚事辦完,另行在支付一百兩,你看怎麼樣?還有客棧,回頭小姑娘去退了房錢,你們隨我回府上,包吃包住。”

花涼一聽還包吃包住,樂得把錢袋子往袖兜裡一塞,“好,都聽老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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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木生陰沉著臉從大牢裡走出來,身後跟著的衙役一個個悶不出聲,恐怕一出聲就得罪了這位爺。

李牧雲已經在不遠處的休息間等了好一會兒了,本來他是對大理寺的審訊手段十分好奇的,可惜柳木生這人悶壞,就是不讓他看,還美名其曰的,怕汙了他小王爺的眼睛。

他信才怪。

一陣係亂的腳步聲傳來,李牧雲站直了身體,昏黃的燈光下,柳木生黑著臉走進來。他趕忙迎了上去,好奇的說,“怎麼樣?問出來了麼?他是怎麼趁著彆人不注意,絲毫不留痕跡的潛入新房殺人的?他的哪些手段,真真是聞所未聞,殘忍至極了。”他一邊說,一邊朝柳木生身後的衙役看了一眼。

衙役們知道這位小爺是個王爺,雖然年紀小,惹起麻煩來那可是一等一的,遂誰也不開口,低著頭等柳木生回答。

柳木生抬眼剜了他一眼,走到桌邊端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口,“混蛋。”

李牧雲一愣,心說,難道是沒問出來,這大理寺卿的本事也不見得有多厲害啊!

“你倒是說啊,問出什麼沒有?”

柳木生搖了搖頭,心裡一陣煩悶,“不對勁兒,曹慶雖然有嫌疑,可總歸是不對勁兒的。”他追了好幾天的線索,眼見著抓到了人,可這一番審問下來,疑點多多,不能就此定了曹慶的罪名。

他心思煩亂,放下茶杯,轉身出了大牢。

李牧雲緊緊跟在他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門口停著的馬車。

“去地下樓。”柳木生吩咐趕車的車夫。

“為什麼又去那個破地方?天上樓多好啊?”李牧雲不悅的說。

柳木生剜了他一眼,說道,“不如我讓車夫送你去天上樓?”

李牧雲一搖頭,“你跟我一起去。”

柳木生哼了一聲,“地下樓雖然環境不好,但裡麵住的人雜,人雜的地方消息也雜,沒準兒能套弄出來一些線索。”說著,馬車已經緩緩晃動起來,他打了個哈氣兒,倚著車壁眯著眼不再說話。

李牧雲見他又露出這副模樣,癟了癟嘴,兀自從車壁旁的小櫃子裡拿出一碟子糕點,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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