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走水路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93章 走水路

白馬山莊一案牽出了當年鐘將軍一家被害一案,遂又涉及了當年關於鐘家勾結外敵一事兒,上麵那位已經關注起來,所以自然不會草草了結。

郭毅把結案陳詞上報刀到刑部尚書那裡,大理寺自然也不會輕易放手,一時間郭毅和柳木生均不能脫身。

武當的門人已經來給施廷鈺收屍,啞姑供認歐陽毅先是殺害了施廷鈺,後又下毒毒殺江正澤,以及當年的司馬貞。

江正澤死狀淒慘,司馬家因著上麵的意思,不便參與,司馬翎在江正澤七七後便回了司馬家本家,原本熱鬨喧囂的白馬山莊一下子清冷下來。

扁素神醫醫好江珊後便離開山莊,一切山莊事物占時由林白掌管。

郭毅真的在林白的幫助下找到了那條方便給江濤出行修建的小路。小路就在錦客軒後麵的一處小樹林後麵,有些偏僻,據說修建的時候就是顧慮到了江濤不喜見人的性子,幾乎是避開了所有喧鬨的場所,除了江濤,隻有給廚房送食材的管事會每天淩晨從小路推車來給廚房送菜。

施廷鈺遇害的那天晚上,正好給廚房送食材的菜販子因著第二天早晨有事兒,便提前一個半時辰來白馬山莊送食材。

郭毅連夜提審了菜販子,果真,那天晚上菜販子確實在送菜的時候遇見了江濤。

“可江濤那時候不是在自己的院子裡麼?”花涼支著額頭,整個人昏昏沉沉,腦袋裡一團漿糊。

兩天前,唐次帶著花涼離開白馬山莊,走水路,經宣州直通洛陽。

她們所在的這艘船是商船,上下兩層,甲板下麵是堆放的貨物,下層住著普通的穿客,上麵一層是一些來往的商戶。船從臨江上岸,在運河已經行駛了兩天,預計到達宣州還要五天才能靠岸。

花涼從小生在水鄉,卻沒想到一上這大船,竟然暈船了,第一天就吐得昏天暗地,上午吃得東西全吐出來了,下午趴在船頭乾嘔,恨不能把膽汁都嘔出來。第二天症狀稍稍好一些,但由是不好受,胃裡跟插了一根棍子攪來攪去似的,不過兩天功夫就瘦了一圈。

“小路兩邊的氣死風燈光線暗,菜販子隻是看見了坐著輪椅迎麵而來的人,根本沒可能看清對方的臉。”黑子“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上,剛剛還呈弱勢的黑子瞬間扭轉乾坤,連成一條大龍,把白子死死纏困住。

“啊!”花涼驚呼一聲,“唉,你就不能讓讓我?”

唐次笑笑,“已經讓了十五個子。”

“我是初學者。”花涼癟嘴,一手快速打亂棋盤上的棋子,一邊說,“我懂了,是歐陽毅穿了江濤的衣服坐在輪椅上,這樣,就算在小路上遇到人,也會以為是江濤,絕對聯想不到是他。啞姑利用檀香裡的肉豆蔻放倒了錦客軒裡的眾人,包括施廷鈺,然後急急跑去江濤的院子裡通知歐陽毅。這個時候,打著去送輪椅的歐陽毅已經把備用輪椅通過雜物室的密道送到了後山。

歐陽毅得到啞姑的消息後,先是去後山密道裡取了輪椅,並在衣服外套上了江濤的衣服坐在輪椅上從小道去了錦客軒。殺死施廷鈺後,歐陽毅把身上江濤的衣服給施廷鈺穿上,這樣一來,即便是有人看見了,也會以為歐陽毅是在推著江濤散步。而小路想來很少有人行走,風燈較比其它的路少許多,光線暗,夜裡也很少有人走,若不是那菜販子有事正好提前經過,肯定不會發現他的。”

唐次點了點頭,笑著幫她把黑白子分開。

“唐公子。”艙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喊聲,花涼撿棋子的手一頓,整個人跟炸了貓兒的貓兒似的,轉身就往內室跑,“彆說我在。”

唐次苦笑著搖了搖頭,起身開門。

因著是下層船艙,光線比較暗,走廊裡每隔一段距離掛著一盞長明燈,隨著船隻浮遊的晃動,燈光忽明忽暗,在來人臉上留下道道暗影。

來人穿著圓領滾荷葉邊的藍色錦袍,腰間紮著玉帶,身姿頗為挺拔,一雙灼灼逼人的眸子正焦急的越過唐次看向內室。“不知道,不知道花姑娘可是在這兒?在下方才去找花姑娘,可惜姑娘不在。”

唐次瞄了眼屏風,笑著搖了搖頭,“不在。”

“唐公子。”來人苦著臉,可憐兮兮的看著唐次 ,“你們方才在下棋吧?”棋盤還沒來得及撤下去呢,旁邊的小幾上翻著兩隻杯子,茶氣徐徐上升,若說無人,他自然不信。

唐次訕訕的摸了摸鼻尖,厚著臉皮堵在門口,不由苦笑道,“不知道蒙公子找花涼有什麼事兒?”

穿是從蘇州走水路上來的,經過淮陰城,他們是在淮陰城內的岸口上岸的。

船老板是洛陽的大商,專門從事南北貨物運輸,從蘇州到東都的運河船隻有兩層是這位段姓大商的。

這首船是蘇州水運裡麵數一數二的大船,每兩個月從蘇州發一次船,除了這位段姓大商自己的貨物之外,也會收取費用,幫許多小的商戶載貨,若是趕上配貨量不太大的時候,也會分出一層的船艙載一些船客。

本來唐次是打算走陸路的,水路在當時還不是十分發達,並不是什麼人都能有船坐的。柳木生自告奮勇給二人寫了一封推薦信,到了淮陰城岸口直接找了一位齊姓公子,二人便隨著齊公子的貨物和管事一起登船了。

船上有自備的廚師,也有豪商吃不慣水上的食材,便自己帶著廚子,一日三餐開小灶。

齊公子也有自己的廚師,平時用飯都是齊公子和管事的帶著唐次,花涼一起。上船第一日,花涼暈船,整個人暈暈乎乎的趴在船頭吐得昏天暗地,唐次去船廠裡找船夥計要點止吐的藥,人才走了沒一會兒,甲板上便傳來一陣陣吵鬨聲。

花涼那時候膽汁都快要吐出來了,聽見吵嚷聲就煩,晃晃悠悠的走過去,擠進人群一看,卻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正倒在甲板上抽搐,四周圍滿了人,卻是無人敢上前。

湖麵上漂浮著濃重的水氣兒,夾板一晃一動,花涼連忙捂住嘴,差點又吐了起來。

“唉,這人是怎麼了?”

“莫不是得了什麼失心瘋?”

“啊!我聽說了,觸犯了河神的人就是這個症狀。”

人群裡嘰嘰喳喳,那青年臉色已經鐵青,雙唇緊緊閉著,一絲絲血跡從唇角溢出來,儼然是咬到了舌頭。

花涼皺了皺眉,心說這人再耽擱下去,沒準等抽搐過去,怕是要把舌頭給咬斷了。

“大娘,借過一下。”花涼輕輕推了旁邊的一位華衣婦人一下,貓著腰擠到那青年身旁,伸手用力扣住他的下巴,使了老大的勁兒才把他緊閉的嘴搬開,回頭朝人群喊了一聲,“麻煩大家讓一下,通通風。”說著,伸手重重拍了青年臉頰一下,“喂,能聽見麼?醒醒?”

青年病情明顯有些嚴重,完全人事不知,花涼皺了皺眉,一邊掐著他的下顎骨防止他要到自己的舌頭,一邊快速的脫下自己的鞋子塞進他口中。

“噗!”

“啊!”

四周傳來一陣抽氣兒聲,有人已經笑了出來,一個年歲不到的小廝跌跌撞撞的衝進來,手裡還拽著一位胡子花花的老者。

“少爺,少爺,你快醒醒,大夫來了。”小廝推開擋在麵前的花涼,見自家公子嘴裡被塞了一隻繡花鞋,氣得差點沒昏過去,扭頭惡狠狠的瞪著花涼,“你,你,你。你怎麼把鞋塞進我家公子嘴裡?臟不臟?”說著,一把抽掉青年嘴裡的鞋子,一旁的老大夫立馬從藥箱裡找出一根咬棍塞進青年嘴裡。

花涼張了張嘴,剛想說她是怕這位公子咬了自己的舌頭,這時,船身一陣劇烈的晃動,胃裡瞬時翻攪起來,一股股酸水往上頂,恨不能把膽汁都嘔出來。

小廝一心擔心自家公子,也沒注意花涼難看的臉色,伸手又推了花涼一把,“讓開,要是我家公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你。”

花涼本來就難受,被小廝這一推,胃裡又是一陣翻攪,整個人好像快要飄起來一樣。“讓開,彆擋路。”花涼皺著眉,伸手推開小廝跌跌撞撞的往船頭衝,根本無暇顧及身後小廝低低的咒罵聲。

唐次拿藥回來的時候甲板上的人也散了,隻注意到花涼腳上少了隻繡鞋,細問之下才知道方才甲板上有位青年發了羊角瘋。

花涼本也沒當回事兒,沒想到第二天人就拿著繡花鞋找來了,還說什麼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甘願做牛做馬。

花涼當時暈船暈的整個人都是懵的,壓根就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等神智稍微好一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惹了個大麻煩。這位蒙公子大概腦袋抽瘋抽壞了,什麼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非要以身相許,一天到晚拿著花涼那隻繡鞋在甲板上吟誦情詩,搞得一船人都知道這位公子思念成疾,愛上了一位冷血姑娘。事後隻要花涼一出船艙,總會碰到那麼一兩個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船客上前打趣道,“這位姑娘,蒙公子又在甲板上思念成疾了。”

啊呸,明明是發瘋。

花涼心裡鬱結,所幸再不出船艙,跑到唐次房中纏著他下棋。隻是沒想到啊,人都躲起來了,這位腦袋抽瘋抽壞了的蒙公子竟然追到這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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