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段白楊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94章 段白楊

“花姑娘,我知道你就在屋裡,我隻是,隻是想見你一麵。”蒙飛神情坦誠,目光灼灼,隻恨不能衝破唐次的阻攔,親自到裡麵與花涼說個清楚。

花涼從屏風裡探頭,看了眼門口的蒙飛,心裡煩躁萬般,嫌棄道,“你有事兒就在門口說。”

蒙飛一咬牙,看了眼唐次,“好。”

唐次聳聳肩,裝作什麼也沒聽見,沒看見,一心研究門口花架上擺放的野雛菊,離開白馬山莊的時候,柳木生偷偷都給搬到他車上了。

因著上了船,驢車不能用了,便托付給了齊公子在淮陰的管事,等從洛陽回來,再行安置。

蒙飛本來的意思是讓唐次避讓一下,此時見他一副不懂裝懂的樣子,撓了撓頭,“那個。”

“快說。”花涼不悅道,心說,你這麼大個塊頭,說話怎麼磨磨唧唧的?比大姑娘小媳婦還不如呢。

蒙飛臉一紅,抖手從懷裡掏出花涼那隻繡鞋,另一隻手拿出臨時寫好的更貼,一臉誠懇的說,“姑娘救了我,我卻破了姑娘的名節,實在是該死,小生思慮的一夜,覺得還是應該負責。”走廊裡的燈光昏暗,蒙飛麵皮又白,這話一出口,自己先鬨了個大紅臉。

花涼扒著屏風的手一抖,差點沒把八寶琉璃的屏風給撲倒了,“誰,誰要你負責?”

賽飛一愣,隧道,“我見了姑娘的玉足,實在,實在是壞了姑娘的名節。”

花涼忍著拿屏風砸人的衝動,難得耐著性子說,“我穿了襪子,況且,當時救人要緊,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你不用放在心上。”

蒙飛聽罷,臉色暗了暗,堵在門口不走,“可姑娘的名節委實是被在下敗壞了。”

花涼頭皮一陣陣發麻,最是拿這種呆子沒辦法,打不得罵不得,偏這人還腦筋不好使,非要在唐次麵前說上這番話,簡直是拿刀子一下下戳她心窩子。“我說你這人怎麼不聽勸?我說不用就不用,你若是報恩,何不送我些金銀?”

蒙飛一臉受傷,“萬萬不可。”

“那你還是沒有誠心。”花涼怒道。

蒙飛委屈萬般,“姑娘,蒙某雖非有那傾世之才,但也知道孔孟之道,且不會拿錢財那等俗物敗壞姑娘高潔品性。”

花涼扶額,“我情願你敗壞,我就喜歡俗物。”

蒙飛愣了愣,隨後大笑,“那姑娘嫁給我,我的自然也是姑娘的。”

花涼心一堵,這瘋子倒是會繞,所幸從屏風裡走出來,一股腦衝到門邊,單手叉腰,支著蒙飛的鼻子冷笑,“好哇,你不是要娶我麼,我告訴你,我就一寡婦,死了丈夫沒半年,你要是娶我,你且去問問你的家人。”說罷,猛地關上門,砸了蒙飛一鼻子灰。

蒙飛愣愣的站在門口,腦袋裡還嗡嗡回響著花涼剛剛的話,半天沒回過神兒。

————

船已經駛離淮陰兩日多,河道漸漸寬廣,經了兩日的航行,船上的人已經漸漸耐不住水上行程的寡淡,二樓的幾個富商攛掇著辦了酒宴,隨行的女眷們也樂得聚攏在大廳裡吟詩唱曲兒,或是三三兩兩聚攏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一聊。

齊公子雖然也隨著花涼和唐次住在一樓,但二樓是有自己的倉房的,偶爾和幾個熟識的商人商談一些生意,也會在二樓與人商討。

入了夜,河上的風光秀美,還沒入宣州境地,行徑戈郡地界,沿岸兩邊燈火通明,夜市喧鬨,偶爾有一兩首畫坊在河邊徘徊,會有絲竹聲隱隱傳來。

這邊甲板上也夜宴正濃,齊公子從二樓的船艙裡出來,拿管事的正好上來,笑眯著眼睛,“方才讓船夥計去請了唐公子和花姑娘。”

齊公子本名祿,字浩然,是柳木生在太學時的同窗。齊祿父親便是當朝的禮部侍郎,因著家中有一位嫡長的哥哥,所以並未被要求一定要走仕途,唐朝中期,商人地位明顯提高了,為了支應齊氏一族的巨額開銷和官場應酬,齊家沒代都會有一名子孫步入商途,到了齊祿這一代,商業版圖已經擴大到大江南北,加之朝中有人,行事更為方便,是以,但凡常走洛陽蘇杭這條線兒的商人,多半都知道齊公子的大名。

“好,這位唐公子可是柳木生幾次三番跟我提及的高人,隻是沒機會一堵其芳華。”他笑著說,目光掃了眼夾板,幾位商戶老板已經各自尋了位置,中央空出來的地方正有歌姬起舞,場麵甚是熱鬨。

人群正前方擺著一場長桌,後麵坐了一人,三十左右歲的模樣,形容寡淡,卻是滿身的貴氣。

齊祿輕咳一聲,整了整衣擺,朝那人走去。

那人似乎也看到他了,微微揚起手裡的酒杯朝齊祿點了點頭,仰頭一飲而儘。

“這次走貨,齊家公子帶了兩個人上船。”站在他身後的管事輕聲說道,段白楊眉頭微微挑了挑,“聽說這位齊家公子像來獨來獨往,倒是沒聽說他與人同行,還帶著個女人。”

管事抿了抿唇,“我打聽過了,是刑部的那位栁大人給舉薦的,又聽說,這二人是從白馬山莊來的。”

段白楊微微一愣,“白馬山莊?”

“是。”

“江正澤死了。”不是疑問,語氣萬般篤定,段白楊若有所思的看著走過來的齊祿。

管事點點頭,“是,死了,聽說還牽扯出了鐘將軍通敵賣國一案,十幾口人竟然都是江正澤殺的。”

“哦?”段白楊輕吟一聲,饒有興致的道,“凶手何人?”

“鐘將軍的後人,潛伏在白馬山莊有些時候了。”管事說。

段白楊皺了皺眉頭,“柳木生怕是沒有本是破這個案子。”

管事一笑,“刑部的郭毅也在,不過。”說著,他的目光微涼,樓梯口哪兒傳來一陣騷動,甲板上本就聚集著不少的女眷,如今貌似都有些心思不定的朝著樓梯口看。

果真,不過眨眼的功夫,一對年輕男女從樓梯口上來,男的穿著普通的圓領廓袖長衫,眉眼低斂了,素白精致的五官在昏黃的燈光下如琉璃斐玉,端的是清俊典雅,舉手投足間充滿一種說不出的氣度。

段白楊握著酒杯的手微微緊了緊,便聽管事說,“主公說,破案的是這位唐公子。”

段白楊微愣,“主公也參與其中?”

“主公要兵符,不過依我看,他與這位唐公子似乎有夙願。”管事說,段白楊側頭看了他一眼,“主公現在人在何處?”

管事搖了搖頭,“從淮陰出來後,人就不知去向。”

段白楊抿唇輕笑出聲,管事狐疑的皺了皺眉,“公子,您笑什麼?”

段白楊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笑容掩在酒杯後麵,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不遠處的唐次和花涼,“我笑白馬山莊的事兒,必然有主公的手筆。”

“哦?”管事狐疑,段白楊道,“江淮葛家的案子,你可聽說了?”

管事一愣,“略有耳聞。”

段白楊道,“可覺得有些熟悉?”

管事搖頭道,“據那邊的消息稱,其中涉及一些蠱術,聞所未聞。”

段白楊道,“高宗後期,國勢不穩。那時江淮地區的太尉已有反心。”

管事的“啊!”了一聲,“我記得史冊上記載,曾有一位太尉上任不到三個月便死於非命。當時去辦理此案的大理寺官員後來在其家中收到了一封勾結隋軍餘孽的書信。”

段白楊點頭,“對,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位太尉本是個能人,之所以死於非命,源於他府中一位美人。”

管事一愣,“如何說起?”

段白楊道,“那美人曾是他錯待之人,功成名就前的家中醜妻,後來醜妻換麵,接近於他,後殺之。”

“那醜妻如何換麵?”管事問,段白楊笑道,“可記得與葛家牽連諸多的那位花魁?”

管事的“啊!”了一聲,“牡丹葬魂?”

段白楊一笑,“對,如此一看,你覺得葛家一案如何?”

管事的抿了抿唇,“倒是於百年前的那起案子有些聯係。”

段白楊笑笑,“依我看,你大可去翻翻高宗和太宗年間發生的大事兒,不,也許是小事,必然會從中找到一些影子,套用在最近發生的幾件奇案,便可預見一些端倪。”說完,便不再說,目光灼灼的看著不遠處的唐次,心中仿佛有一團烈焰熊熊燃燒。

能讓主公惦記在心的人,怕是絕非善類。

管事的摸了摸頭,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隻記住回去要翻一翻太宗和高宗年間的一切史冊和大理寺、刑部的卷宗,沒準兒真能窺見一二。

主仆二人說話的時候,那邊亦然熱鬨非凡。

齊祿笑著朝唐次和花涼迎了過去,人去中的蒙飛自然也瞧見了花涼,樂得拋下對麵新結識的茶葉莊老板,笑眯眯的朝花涼跑去。

花涼還沒從這笙歌豔舞中回過神兒,就感覺一道火辣辣的視線盯著自己,恨不能在自己身上盯出一個洞,抬頭尋著那視線一看,臉瞬時垮了下來,這家夥為何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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