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怪物殺人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96章 怪物殺人

人群中一陣陣騷動,甲板上亂成一鍋粥,河水的腥氣混合著血腥味彌漫整個甲板。

段白楊還是有些手段的,全船一共十六個船員有一半調上來維持秩序,又先後從一層上來幾個穿著武師打扮的護衛上來,把屍體四周隔了開來,隻留段白楊和唐次,以及唐次懷裡的花涼和還處在懵懂之中的蒙飛。

“唐公子。”段白楊抬頭看了眼唐次,“你怎麼看?”這話問得幾乎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唐次是齊祿帶上船的,齊祿又速來獨來獨往,除了帶來的一個管事,一個小廝和一個廚娘外,剩下能主事兒的便是唐次了。

齊祿的管事兒的這時候早嚇得魂不附體,臉色蒼白的跌坐在地上,目光渾濁的看著齊祿兩節身子,口中斷斷續續的嘀咕著,“妖怪,妖怪,妖怪。”

唐次輕輕拍了拍花涼的被,視線越過她的肩頭落在齊祿的屍體上。

身體是頭朝著船頭趴在甲板上的,據花涼說,當時齊祿是在和她說話,船身突然劇烈的晃動了一下,花涼第一反應是蹲下身子穩住重心,時間很短,大概隻有不到辦展茶的時間。花涼是先聽見屍體落地的聲音,然後才是女人的尖叫聲。齊祿在整個過程中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是來不及麼?

唐次皺了皺眉頭,齊祿應該是在船身晃動的時候轉過身,而後才被殺死。

“各位。”唐次朝這人群裡看了一眼,目光最後落在剛才一直喊“怪物殺人”的女人身上。

女人穿著煙綠色的輕紗襦裙,沒有穿披肩,露出白玉般的臂膀和若隱若現的渾圓。她依偎在一名中年男子的懷中,臉色蒼白的低著頭,緊緊絞在一起的雙手不停的抖動,十分的緊張。

“這位娘子,而否請你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唐次聲音溫潤的說,那女人依靠的男人臉色一黑,不太友善的冷哼,說道,“你什麼意思?沒看見我夫人嚇成這樣了麼?剛剛發生的事兒那麼多人都看見了,問誰不行?更何況。”男人輕蔑的看了眼他身上粗布長衫,不屑道,“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跑到這來撒野?”

蒙飛皺了皺眉,剛想張嘴訓斥,一旁的段白楊突然輕笑出聲,“魯兄,話不能這麼說,這位唐公子是齊公子的友人,如今齊公子慘死,他詢問一二才是常理。”

中年男人冷哼,“段老板說的是。隻不過他既不是大理寺的官員,又並非刑部官員,就算是齊公子朋友又如何?”

段白楊笑而不語,扭頭看唐次。

花涼已經晃過神兒來,聽見中年人的話,氣得臉紅脖子粗,一把推開唐次,伸手在袖兜裡摸了摸,甩出一塊黑色的玄鐵牌子。

鐵牌“咣當一聲掉在中年男子腳邊,眾人微愣,視線幾乎都隨著那鐵牌走,直到中年男子倒抽一口冷氣,眾人才看清,掉在男子腳邊的牌子可不正是大理寺少卿的腰牌?上麵繁複的柳字赫然在目,竟是柳木生的腰牌。

那中年男子也嚇得倒退了好幾步,臉色煞白的看著對麵的年輕男子,心裡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那是大理寺少卿的腰牌,難道這人就是柳木生?

“柳大人,小的狗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彆和我一般見識,你問吧,問什麼,我保證她說什麼。”說著,一把將懷裡的女人推到唐次麵前。

“我,我。”女人眨了眨眼,“咕咚”一聲跪在唐次腳邊,“大人,大人,您,您問吧,小女子,小女子什麼都不知道啊!”

花涼猛地翻了個白眼,這女人連哭都姿態萬千,風流嫵媚,八成是個揚州瘦馬,正經人家的夫人可不時興這樣的裝扮。

段白楊眯著眼看唐次,右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左手拇指上的扳指,一旁的敏書雖低著頭,目光卻是不經意的落在唐次身上。

主上從淮陰回來後,便一直讓她使用零飛香,這幾日突然將她拍到段白楊身邊,難道就是為了這名叫唐次的男子?

兩人各懷心思,也不去阻止,靜待事情發展。

唐次也沒想到柳木生的要排會在花涼身上,不由得皺了皺眉,拉住花涼的手,狐疑的看著她。

花涼訕訕的笑了笑,拉下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道,“彆看我了,柳木生借我的,說是我們此去洛陽,說不定路上會遇上什麼事兒,就把玄鐵腰牌借給我了。”

唐次眉頭皺得更深了,柳木生畢竟是堂堂大理寺少卿,緣何會平白無故把腰牌借給她?

“花涼。”

“嗯?”

唐次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說的低頭去看跪在身前的女人,好一會兒才道,“請姑娘講講當時發生的事兒。”

女人臉色微白,側頭在人群中尋了一圈,目光落在不遠處中年男人身上,終是斂了斂眉,娓娓道來。

女人叫真娘,是揚州人,果真是瘦馬,那中年男人是個茶葉商人,這次去揚州進貨時買下了真娘。剛剛真娘就站在花涼和齊祿身邊,她是麵對著齊祿的,船隻發生劇烈晃動的時候,因著離桅杆近,所以並沒有如旁人一樣慌張。真娘緊緊抱著桅杆穩住身體,這時,就站在她旁邊的花涼突然不適的蹲了下來。站在花涼對麵的齊祿當時隻是微微愣了一下,而後身子微微向前傾了一下,似乎是打算伸手去拉花涼。就在齊祿的手馬上就要碰到花涼肩膀的時候,他突然頓了一下,用真娘的描述就是,齊祿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特彆的奇怪,她從沒見人變臉變得這麼快的,從一開始的略微擔憂,變得好像經曆的十分恐怖的事兒,或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他先是瞪大了眼睛,嘴唇發抖,然後迅速的收回手,轉身就要往船頭跑,但齊祿隻是轉身跑出兩步,他的身子好像突然被什麼定住一樣,然後海麵上突然炸開一團水花,一道黑影快速閃過,齊祿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就分家了。

唐次又問,“你可還記得,當時齊祿是先倒下去,然後身體分家的,還是身體分家之後才倒下的?”

真娘“嗯?”了一聲,抬頭看唐次,“當時情況很急,但我急得還是挺清晰的,我看見齊祿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後轟然倒地,身體從中間分開,血流的到處都是,內臟……”真娘已經說不下去了,那畫麵委實是太過恐怖了。

她顫抖著身子抬著頭,嬌豔風情的臉上梨花帶雨,仿佛楚楚可憐,開在風雨中的嬌弱牡丹。“大人,實在是就這麼多,小女子沒有任何妄言,求大人明察。”

唐次點了點頭,“你先去一旁休息一下。”回頭看段白眼,“段公子,不知道船上可有大夫?”

“有。”段白楊轉身,附身在敏書耳邊呢喃幾句,因著隔著冪籬,唐次看不見敏書的表情,隻那隱隱約約的零飛香的香氣繚繞彼端,擾得他心神不寧。

敏書點了點頭,冪籬微微晃動,隱約露出她身姿的幾分曲線。她款款上前兩步,朝唐次福了福身,“小女子略懂醫術。”

唐次沒想到敏書還略通醫書,心裡有些詫異,麵上不顯,又問,“姑娘可否幫忙驗看一下屍體?”他目光灼灼,身後傳來一陣抽泣聲,有人竊竊私語,大抵是斥責他不該讓一個女子眼看那樣恐怖的屍體。

一個大男人看見齊祿的模樣都忍不住膽寒,更何況一個女子?

敏書愣了愣,遂點了點頭,“全憑大人指導,小女子必當竭儘所能。”

其實在場很多人都知道唐次不是柳木生,來往南北這麼多年的商人,在東都難免會有與官府打交道的時候,這位在東都赫赫有名的栁大人,不少人好是見過的,也知道他生性豁達,什麼荒誕的事兒都做得出來,把腰牌借與他人也未必就不是他能做得出來的,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全憑唐次折騰,待明早船一靠岸,自然由官府接手,至於最後如何,反正與他們無關。

船還在徐徐前行,甲板上已經沒了剛才的歌舞升平,眾人自動規避到角落,有的膽兒大的,正探頭朝齊祿的屍體看去。

唐次低頭在花涼耳邊呢喃兩句,花涼皺了皺眉,不太樂意的跑進船艙,不多時,回來的時候手裡臨著一個藍色的包裹。她顛顛跑到齊祿屍體旁邊,打開包裹,從裡麵取出在白馬山莊用剩下的艾葉,揉碎了擠出汁液抹在鼻子前端,唐次照做,並分了一些遞給敏書。

“謝謝大人。”敏書抬起手接過艾葉,翠翠的綠,嬌嫩的白,分明的骨節把纖細的手指顯得越發的曲線分明。

真是一雙好手。

花涼一邊用小刀子削下一小片生薑含在嘴裡,一邊嫉妒的看著敏書的手縮進冪籬裡。

經了白馬山莊的事兒,花涼覺得自己的膽子已經大到沒有邊界了,一開始還怕得要死,一看見齊祿兩個半截身子,整個心都是揪揪的,這會兒看唐次躍躍欲試的想要查看屍體,心裡竟也沒那麼可怕了,抓著唐次的袖子跟著他來到屍體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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