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他死了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102章 他死了

夜色微沉,波光淋漓的湖麵上映著薄涼的月光,平日裡喧囂熱鬨的河道因著前幾日發生的沉船事故而顯得格外的平靜。

宣州刺史已經讓人封了出事故的河道,一隻官字號的大型打撈船正在不分日夜的打撈者沉船的遺骸。

這已經是第十五天了,前幾天主要負責打撈屍體,直到核實了所有死亡人數和失蹤人數,打撈船開始打撈沉船上的一些貨物。

那是一隻巨大的貨船,船上不止有各種各樣的貨物,還有無數的金銀珠寶,隨隨便便打撈上來一樣,也許就夠他們活一年,甚至幾年的了。

再在宣州,打撈船是一個好活兒,油水多,王老二是縣丞王力的表弟,所以打撈船的船頭就由他擔當了。

自從王老二接手這隻打撈船後,不僅收取金銀提偶爾溺水的人打撈屍體,更是時常趁著打撈屍體的機會偷偷打撈河道裡一些沉船的遺物。最近兩個月河道上似乎時常發生一些怪死,許多貨船上都有人突然死亡,有的被怪物殺死,有的被拖下了水,算上這一次,已經是第十二次了。

王老二站在船頭,心底莫名的升起一絲恐懼,他已經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河道裡似乎藏了什麼秘密。

“頭兒。”船夥計從船艙裡出來,夜風吹得他身上的魚皮衣梭梭作響,他手裡臨著隻酒壺走到王老二身邊,“喝點酒,暖暖身子,真特娘的見鬼了,這河道我也混了十幾年了,這兩個月發生的怪事,可真是從來沒遇見過,難道還真是鬨了水怪?”

王老二皺了皺眉,目光陰鬱的看著平靜的水道,接過酒壺狠狠的灌了一口,咬咬牙,“讓大夥加把勁兒,今天晚上最後一天,明天就收工。”

船夥計微微一愣,“可是,還沒打撈到東西,夥計們忙活了小半個月,真就這麼空手回去?”船夥計有些不甘,咬牙看著水道河麵。

河麵是平靜的,微微波光中映著寡淡的月色,明明沉船是沉了的,為何卻沒有打撈到船?

夥計不解,王老二自然也是不解的。

這時,另一邊船頭的夥計們突然大喊了一聲,“有東西,有東西。”

王老二的身體一僵,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往船頭跑。

夜色微涼,湖麵上漂浮著一股子濃鬱的水腥味,當然,也有死魚腐爛的味道,王老二沒忘記,一個多月前,河麵上突然漂浮著無數的死魚。

他風馳電掣的從船尾跑到了船頭,甲板上已經聚集了二十多個夥計,有人看他過來,連忙興奮的招呼道,“頭兒,有東西。”

王老二眼睛一亮,連忙幾步衝到甲板邊緣,倚著圍欄向下看。船頭從甲板探出一個承認手臂出的橫杆,橫杆下麵墜著一隻巨大的鐵爪,貼磚是由玄鐵精鋼打造,裡麵有機簧,船在河麵緩緩滑行的時候,鐵爪在河道下麵隨著移動,若是碰到大型的阻擋住,船頭的橫杆上懸著的銅鈴便會極速的響動起來。

船已經停了下來,水麵垂著黑色的鐵鏈,橫杆上的銅鈴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響,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水麵,王老二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上,目光死死的看著河麵,好一會兒,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被忽忽而過的風聲吹得有些失真。

“夥計們,動手,把底下的大家夥撈上來。”

夥計們仿佛是打翻了雞血,一個個挽著袖子,準備開始打撈。

王老二先是讓兩個夥計下河去探探底下的情況,天色太黑,即便是船頭有燈,卻也照不到水下。兩個夥計下了水,在水麵砸起兩團水花。

兩個夥計下了船,可是過了大概有兩柱香的時間,河麵依舊平靜無波,沒有任何動靜。王老二已經意識到不對了,他連忙趴在船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同伴,“出事了。”

“頭兒,我下去找他們。”有一個夥計是船上水性最好的,他已經換上了魚皮衣,手扳著圍欄就要往船下跳。

“把他給我拉上來,不許下去。”王老二突然大喝一聲,其餘的夥計連忙把那個夥計拽了過來,甲板上一片安靜,河麵上漸漸的起了一層薄霧。

“啊!頭,動了。”夥計突然指著船頭橫杆上連著的鐵鏈。

王二愣了愣,想了好一會兒,突然道,“把鉤爪收上來,老子要看看底下到底是什麼?”網二揮了揮手,船上的夥計已經沒了最開始的興奮,紛紛注視著平靜的河麵,心裡卻是想著那兩個下水的兄弟。

“嘎吱嘎吱!”黑色的鐵路案隨著絞棍向上攪動 ,河麵再次泛起了波瀾,不知道為什麼,王老二心裡越發的不安了。他從夥計的手裡接過了陪在自己很多年的一對分水峨眉刺,目光如電的盯著河麵。

所有人都不敢出聲,隻覺得空氣中的腥味越來越濃烈了。

隨著幾聲巨大的破水之聲,隻見一個巨大的龐然大物從水中露出一隅,借著船頭搖曳的燈光,王老二凝神看了過去。

“啊!是張三和李四。”有人突然大喊了一聲,甲板上頓時慌亂了起來。

鉤爪上爪上來的是一隻黑黝黝的巨大的青銅怪獸,怪獸頭上有角,張三和李四的屍體正掛在兩隻尖銳的仿佛牛角一樣的青銅角上,腹部的內臟都因水壓而從傷口處擠了出來。

“偶偶偶!”船上傳來一陣陣劇烈的乾嘔聲,王老二雙目無神的看著鉤爪上黑漆漆的龐然大物。

“啊啊!是贔屭,是贔屭,贔屭顯靈了,贔屭顯靈了。”隨著人群中的一聲尖叫,王老二終於從震驚中會過神兒來,整個人連連退了好幾步,差點一屁股跌多在甲板上。

“頭兒?”有夥計走到王老二身邊,伸手碰了碰王老二的手臂。

王老二猛地一低頭,看了眼夥計蒼白的臉色,終於發出自打這隻龐然大物被打撈上來的第一句話,“靠岸,靠岸!”

————

花涼已經在宅子裡轉了好一會兒了,成功的避開了守衛,隻要該避開連個守衛崗,她就能從這該死的地方出去了。

她得去找唐次,她不能在這裡帶著。

“喵喵喵!”一隻野貓從旁邊的林子裡竄過去,花涼嚇得腳步一頓,林子裡突然傳出一道夙冷的聲音,“誰?”

花涼連忙捂住嘴,撩起裙擺撒腿就跑。

“花姑娘!”一隻冰冷的手突然從後麵搭在她的肩膀上,熟悉的香氣撲麵而來,花涼微微一愣,尷尬的回頭,“是你?”蒙飛的姑姑。

蒙恬帶著冪籬,身上穿著素白的襦裙,偶爾微微有風吹過,冪籬貼在身上勾勒出女子柔美豐滿的體態。

隱在冪籬下的秀美皺了皺,蒙恬不悅的看著花涼,“你這麼晚怎麼跑出來了?”

花涼臉一白,她能說她是想要逃跑的麼?

“額,姑姑啊!”花涼想了想,還是覺得賭一把,她轉過身一把拉住蒙恬的手,“姑姑,你聽我說,我,我不喜歡,蒙飛的,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你放我走吧,我朋友在河道上出了事,我得去找他。”

“你的朋友?”蒙恬微微愣了一下,“那位身上有零飛香的朋友?”

花涼搖了搖頭,“不是。”

“哦!”蒙恬應了一聲,突然鬆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轉身順著小路往回走。

“唉!”花涼一愣,蒙恬猛地回頭,隔著冪籬,花涼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隻能渴望的看著她。

“回去吧!”蒙恬說,“你的朋友八成已經死了。半個月前,河道上的貨船沉了,死了很多人。”蒙恬淡淡的說,仿佛不過是談論一場風花雪月。

“什麼?”

花涼不敢置信的看著她,胸口一陣揪疼,行臟仿佛突然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的掐住了,她愣愣的看著蒙恬,一口氣兒堵在嗓子眼,根本無法呼吸。

不能,不會,他怎麼會死呢?

可是他又怎麼不會死呢?他身重兩種劇毒,會時不時的變成一尊冰塊,船都沉了,如果他那個時候真的變成了冰塊,他還能活著麼?還能麼?

心裡仿佛被什麼一下子撕扯開來了,鮮血淋漓的,好疼,好疼。

蒙恬冷冷的看著對麵的女子,她紅著眼睛,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腳邊的青石板上,神情恍惚,好像是正在經曆著世間最悲痛的事兒。

她很難過,可這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不,我不信,他不會死,不會死。”許久,久到對花涼來說,仿佛一個紀元那麼久,可事實上,也不過就是轉瞬的時間。

她猛地抬起頭,目光篤定的看著蒙恬,“他不會死。”然後瘋了似的提起裙擺,往西廂房後麵的角門跑去。

她不信,不信那個人會死,她要去找他,要去報官。

這條路她 已經不止一次走過了,卻從來沒有覺得這麼長過。

這幾日,她假意溫順,借著遊園的借口把整個大宅子摸得透徹,同時也搞清楚了所有侍衛巡崗的時間,她知道,今天晚上,她一定要離開這裡,她要去找唐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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