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對峙

2017-03-01 作者: 七兩
第106章 對峙

王力臉色微微紅了紅,好一會兒才道,“實不相瞞,下官有一個位親眷曾經染了惡疾,後來,後來確實是,是蒙恬給治好的。”

花涼皺了皺眉,不由得想到自己曾與蒙恬的兩次見麵,可印象最深刻的不過是她身上的零飛香,沒想過她還是聖女轉世。“你那位親眷是得了什麼病症?”花涼見王力臉色微微有點紅,便知道他口中的親眷很可能是個女的,也許就是家中妻妾,柳木生郭毅自然是不好問的,便揚聲問道。

王力臉色果然紅了那麼一瞬,說道,“不瞞二位大人,是家中小妾,前些時候得了怪症,不知為何總是食不下咽,不過幾天的功夫便形容消瘦,看了許多大夫都不見好轉,後來還是去了聖女廟,喝了天上水,這病情才有所好轉。”

花涼皺了皺眉,“這水如此神奇?”

王力搖頭也不是,不搖頭也不是,他一個朝廷父母官,若是推崇神鬼之事,怕是不好,可事實又是如此,一時尷尬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看這個蒙恬十分可疑啊!”柳木生猛地一敲扇子,興奮的說,“要不,我先去會會她?”

郭毅癟了癟嘴,花涼低頭不語,她是想到在船上出現的敏書,同樣都使用了零飛香,看蒙恬的意思,似乎也是在尋一個使用零飛香的男人,難道蒙恬與唐次也有些關聯?

唐次身份本就複雜成迷,也許二人見麵,會有一番機遇。

她胡思亂想著,突然問了一句,“郭大人,你有沒有聽過零飛香?”之所以問郭毅,主要是覺得他見多識廣,又是有真材實料的,不像柳木生,橫看豎看都是個擠在大理寺混吃等死的紈絝。

(柳木生表示這很無辜!)

郭毅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花涼回提到零飛香,眸色不由得沉了沉,側頭看了眼王力,王力識趣兒的退了出去。

“你也出去。”郭毅橫了一樣柳木生,柳木生嗤笑一聲,“本官就想要聽聽,你待如何?”

郭毅臉色本就蒼白,此時已然黑了幾分,“不怎麼樣?”說完,一把拎起柳木生的領子,將人丟出門外。

“唉唉唉!好你個郭鐵嘴,你等著,老子早晚有一天縫了你的鐵嘴。”柳木生叉著腰對著房門翻了個白眼,“你不讓老子聽,老子還懶得聽,老子去找仵作玩兒。”說著,一撩衣袍,轉身就走。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冷凝下來,花涼直直的看著郭毅,心裡莫名的有些緊張。

“喝茶麼?”郭毅倒了杯茶推給花涼,“你怎麼知道零飛香的?”

果然有問題麼?

花涼端著茶杯,若有所思的看著郭毅,“以前不知道,但是在船上的時候知道了。”

郭毅皺眉,“有人用了零飛香?”

花涼點了點頭,刻意隱瞞了唐次識得零飛香的事兒,說道,“我在船上遇見一位叫敏書的姑娘,是段白楊段老板的朋友。她,用的零飛香。”

郭毅凝眸看著花涼,淫浸在官場多年,他自然看得出花涼話中幾分真偽,便又問道,“你是如何知道她所用香料就是零飛香?這種香料並不常見,即便是長安,洛陽的宮中貴女也未必識得。”更何況一個江南小鎮上出來的姑娘呢?

花涼苦笑,“我當然不知道的,隻是被蒙飛擄走之後,我又聞到過一次,那人說這是零飛香。”

“是誰?”郭毅眼皮子微微撩了一下,這是他激動的時候特彆不顯眼的小動作,花涼注意到了,心中暗喜,忙說,“蒙恬。那天我遇見蒙恬,便聞出她身上的香料特彆,又與敏書身上的一樣,當時在船上的時候,敏書也是帶著冪籬,蒙恬也帶著冪籬,又因二人身材有些相似,便誤以為她是敏書。”花涼小心翼翼的說,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然幾分,“蒙恬問我何以認錯人,我邊說出她身上的香料與一故人一樣,她便癡愣,問我拿故人是誰,身上怎麼會有零飛香。”說到這兒,花涼便不在說,微微斂著眉,偷偷觀察郭毅臉上的表情變化,好一會兒才又說,“郭大人,這零飛香難道有什麼蹊蹺?”

郭毅沉吟片刻,目光若有所思的看著花涼,又怎會看不出她有心的試探?

“關於零飛香,花姑娘還是少知道一些為好。”郭毅寒聲道。

花涼微愣,“你什麼意思?”

郭毅皺了皺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花涼看著郭毅,“郭大人,你若是不說,我也可以問蒙恬。”

郭毅放下茶杯看了看她,突然石破天驚的問了一句,“花姑娘,關於唐次,你了解多少?”

這次換花涼詫異,“我不懂你說什麼?”

郭毅冷笑,花涼瞬時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麵前的郭毅好像一下子變得特彆的陌生,再不是那個一臉窮酸相,沉默寡語的郭鐵嘴了。

“你懂。”郭毅麵沉似水,本是平凡無奇的五官仿佛一下子變得尖銳了起來,仿佛一把磨利了的刀,此時此刻正搖搖欲墜的懸在她頭頂。

“花涼。”郭毅微微撩起眉,雙眼死死的盯著花涼,仿佛要在她臉上盯出一個洞,“唐次,他到底是什麼人?你們幾次三番卷入幾起離奇命案,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

花涼心一縮。

她奇怪,怎麼不奇怪?唐次那個詭異的小本子,上麵記載的都是百年前太宗年間的離奇命案,可放到一百年以後,竟然與最近發生的幾起命案極為吻合,這是為什麼?還有他身上的奇毒、郭毅閉口不談的零飛香,啊,還有鐘家的兵符,這些林林總總,此時此刻仿佛壓在心頭的一座大山,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兒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花涼強迫自己直視郭毅的雙眼,這一刻,他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可以稱之為朋友的郭毅,他是刑部官員,他是官,她是民,其它多餘的情緒都不適合在此時此刻出現,而她所藏的這些秘密,也絕對不能說出來。

郭毅抿了抿唇,突然說道,“你離開白馬山莊前見過月姬,你和唐次帶走了什麼?”

花涼悚然一驚,總算知道他所為何事,忍不住心中冷笑,麵上卻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我們能帶走什麼?月姬與唐次早些年是舊識,告彆而已。若是郭大人不信,你大可以去問月姬。”

郭毅哼了一聲,“月姬死了。”

什麼?

花涼一愣,隻覺得渾身發冷,冥冥中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讓她竄不過氣兒來。她想起那晚在唐次房門外的黑衣人,仿佛隱約明白了些什麼,但卻又不那麼清晰。

郭毅看著花涼,心中雖然有些不忍,可奈何皇命在身,有些事兒,絕非他一人所能左右。

“她,她是怎麼死的?”花涼整了整心神,乾澀的聲音仿佛是從破舊的老風箱裡擠出來的一樣。

“蠱毒反噬而死。”郭毅淡淡的說。三天前,他收到了白馬山莊的密信,月姬已死。

“是麼?”花涼淡淡的應了聲,低頭看著絞在身前的雙手,“郭大人,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說的我和唐次帶走了什麼,我就是個普通老百姓,遇見沉船事故,也無非是偶然,你大可不必如此審問我,我隻是隨口問了一句零飛香而已。”

郭毅緩緩站起來,連日來的暈船加傷寒已經讓這個本是精裝的年輕男人變得略顯消瘦了幾分,身上的棱角更顯,他繞過桌子來到花涼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花姑娘,我不希望你隱瞞什麼,你懂得,如果你有一天真的落在刑部手裡,不管你心裡藏著什麼,我,都有辦法讓你說出來。”

花涼心中一陣,冷汗順著額頭滾落下來,絞在一起的手緊了又緊,尖銳的指甲幾乎就要摳進掌心,然,她卻感覺不到疼,隻覺得一股股冷意順著脊梁骨一路向上,仿佛一條冰冷的毒蛇在蜿蜒前行。

她猛地站起來,強迫自己惡狠狠的看著他,嘴角一撇,露出一抹冷笑,“哈,你刑部自然有的是手段欺負我一個弱女子,既然如此,你何不現在就把握抓起來?嚴刑拷打?還是直接挑了我的手筋腳筋?”她不甘示弱的說,這個時候若是示弱,以郭鐵嘴的淩厲,又怎會看不出來,並加以利用?

現在唐次不在,生死不明,她是絕不對輕易被擊垮,有些事兒她還想不明白,也搞不懂,但她要從唐次嘴裡聽到,而不是被郭毅恐嚇,讓唐次身陷圇吞。從江淮開始,從離開葛家開始,她本就已經是個死人了,她跟著唐次,便從沒覺得自己有彆的選擇,他是好人也罷,壞人也罷,那又如何?

他隻是她喜歡的人,隻是在她最無望的時候伸手拉了她一把的人。為了這份執念,郭毅便不可能從她這裡問到任何對唐次不利的消息。

郭毅皺眉看著對麵隻到自己胸前的年輕姑娘,他以為她不過是個不經事的小姑娘,可他是真的忘了,花涼並非什麼都不懂,正因為經曆了很多,才知道有些人的可貴。

“花姑娘,我覺得……”

“碰!”的一聲巨響,門被從外麵一腳踹開,柳木生黑著站在門口,目光虎虎的看著郭毅冷笑,“哈,郭鐵嘴啊郭鐵嘴,我就知道你一直跟著我就沒安什麼好心,怎麼著,還想對花涼動刑不曾?我就知道你們刑部的都不是個東西,嗬嗬,你以為故意支開老子,老子就會上當?嗬,你想多了。”說著,疾步走過去從後麵一把拉住花涼,把人拽到身後,硬邦邦的折扇點著郭毅的腦門,“郭鐵嘴,今天老子把話放在這兒,你要是敢動花涼,老子跟你沒完。”

花涼愣愣的看著柳木生僵直的後背,心裡莫名一暖,伸手拽了拽他。

“彆拽我,老子生氣。”虧得他一路照顧這隻鐵公雞,沒想到就是一隻白眼狼。

花涼翻了個白眼,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說。

郭毅皺著眉頭打掉柳木生的扇子,冷哼一聲,目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花涼,好一會兒才淡淡道,“零飛香乃是前朝罪妃端木蓉特製的香料。端木蓉死後,甚少有人在用過。”說完,便看也沒看柳木生一眼,邁步離開。

花涼微愣,轉身看著郭毅的背影,心中越發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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