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四喜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7章 金四喜

金四喜最後是拿腳把門給踹開的,五厘米厚的三合板門板被踹出一個大窟窿,金四喜灰頭土臉的站在門口,扯著嗓子朝殷泣喊,“姓殷的,你不就是要錢麼?隻要你把案子給破了,抓住那狗娘養的,老子給你錢。”

我躺在床上默默給他點了個讚,側頭去看殷泣。

因為背著光,老舊的樓房采光又不好,隻看得清他嘴唇似乎微微勾了一下,慢條斯理的站起來,好一會兒才道,“這次案子比較凶險,我需要個助手,價錢加百分之三十。”

金四喜果真氣得‘哇哇’大叫,“局裡經費緊張,你就不能不漫天要價?”說著,大搖大擺的朝床這邊走來,一撅屁股就要往下坐。

“如果不想燒死你就往下坐。”殷泣冷笑一聲,手指輕彈,一簇幽冥藍的火苗‘咻’的一聲飛過來,懸在我身體上方,金四喜嚇得一捂屁股,“殷泣,你個變態。”

“叫我殷博士。”殷泣揚了揚眉,優雅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局裡經費不足,可以不用找我,巡捕房裡不都是頂尖的刑偵好手麼?”

這招欲擒故縱玩的可真好。我默默鄙視他一番,現在終於可以肯定,這混蛋不僅認識我小姑姑曹琦,還和巡捕房有業務往來,這次的案子,怕是他早就有所準備,放走怪小孩就是為了狠敲金四喜一筆。

金四喜同誌臉色一連著變了好幾個色,最後狠狠一咬牙,“不夠的我自己補貼。”

殷泣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到陽台打了個電話,然後把金四喜趕到樓下,自己回過身進了那間神秘兮兮的屋子,出來時,身上穿了昨天那套中山裝,細碎的短發整齊的梳在腦後,眼睛上挎著一副無框眼睛,看起來真有幾分海派學子的樣子。

當然,如果忽略他唇邊那抹似有若無的冷笑,一切會更完美。

他走到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一挑食指,解了我身上的定身符,“長話短說,要救你小姑姑,現在就跟我走,記住,我要你乾什麼你就乾什麼,什麼也不許問,人救回來,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完全不給我回嘴的機會。

我動了動被勒得生疼的手腕,眨巴眨巴嘴,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隻好跟著他下了樓。

出了這昏暗的樓梯口,陽光一下子衝進眼簾,刺得我連忙閉了下眼睛,好半天才睜開。

金四喜正靠在一輛黑色小轎車前抽煙,神色有些黯然,見到殷泣的時候馬上換了一副笑臉,幾步跑過來,看到走在殷泣身後的我時,眼睛一亮,“哎呦,這個就是助理吧!你好,我叫金四喜,金子的金,大四喜的四喜。”說著,把煙頭丟在地上用腳撚了撚,一把抓住我的手狠勁的搖了搖。

我吃疼的皺眉,殷泣已經快步走到車邊,自來熟的打開車門坐進去,放下車窗看著我們,“上車。”

“好嘞。”金四喜似乎很是高興,推著我上了車,自己則上了駕駛座。

車的性能很好,車速也快,一路上金四喜喋喋不休的把案子講了一遍,順便跟我做了個身家介紹。

金四喜是巡捕房的探長,上海人,據他自己說,他生下來的時候,他老子正在打麻將,剛剛胡了個大四喜,他媽就發動了,生了一天一夜才生出個大胖小子。

老金家四代單傳,金四喜他爸抱著個八斤八兩重的大兒子在醫院裡轉了兩圈,回到病房大手一揮,給還在繈褓裡的大兒子取了個威風凜凜的大名。

金四喜!

四喜家是搞煤礦的,祖祖輩輩彆的沒留下,就是金子多。四喜爸年輕的時候隨著老太爺來上海發展,現在金家在上海可堪首富了。

金四喜不喜歡經商,也不喜歡挖煤礦,背著他爸給巡捕房的廳長送了二十根小黃魚,被直接任命成了巡捕房的小隊長。走馬上任那天,四喜爸知道了,帶著人大腦巡捕房,差點沒把金四喜的推打斷。

“我真對挖煤沒興趣,我從小就想當巡捕。什麼六扇門,刑部,聽起來多威風?”他樂嗬嗬的開著車,殷泣閉目靠在座椅上,偶爾睜開眼看一下車外飛逝的景物,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過。

我乖乖的坐在他身邊,一邊聽著金四喜喋喋不休的說話,一邊想著昨天發生的事,不知道待會兒還會不會碰見怪小孩。

車子很快開出了老城區,大約不到二十分鐘就進了法租界。

凶案現場是在法蘭克小區的八號樓,一棟法國人建築的小彆墅,上下兩層。

我們的車來到現場的時候,樓下已經停了兩輛自行車,兩個巡捕正在樓下張望,看到我們的車過來,連忙迎過來。

被害人一家姓聞,戶主叫聞晴明,妻子劉瑜,兩個孩子是雙胞胎,一個叫聞飛,一個叫聞金。

金四喜一路上已經給我們普及了一遍,聞晴明是法租界一家洋行的買辦,妻子是家庭婦女,兩個孩子今年剛滿七歲,還沒上小學。

據報案人稱,七月八號的早上,他去給聞家送報紙,按了很久門鈴也沒人應聲,他剛想走,才發現門縫裡淌出一大片血跡,把鞋都染紅了。

他嚇得連忙打電話去報警,門是警察撞開的。

當時是曹琦帶隊,撞開門,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聞家一家四口全部仰麵到倒在客廳裡,胸膛被不規則的撕開,腸子流了滿地。

房子是從裡麵反鎖的,沒有第五個人的痕跡,也不是入室搶劫,財物什麼都完好的保存著。法醫進行了初步檢測,五個人身上的傷口都是被物理撕裂,言簡意賅,就是被手,或是爪子硬生生撕開的。至於具體的死亡時間和至死原因,還要等解剖後才能拿到具體結論。

聞家的院子外的鐵門上貼著封條,一個巡捕正站在門口抽煙,看見金四喜的時候連忙走過來,俯身在他耳邊抱怨了幾句,金四喜安慰了幾句,巡捕看了一眼殷泣和我,點了點頭。

“走,進去看看吧!”金四喜撕開封條,從兜裡掏了鑰匙開了門,門一打開,一股子發黴的氣味參合著血腥味撲麵而來。

客廳地板上還有大片大片的血跡,通往二樓的樓梯上也是斑斑駁駁的褐色印記,沙發上蓋著白布,果真和我那天在怪小孩的意識裡看見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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