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煞孤星的命格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34章 天煞孤星的命格

皇姑街是老城區,地麵還是晚清時候鋪就的青石板路,據說這裡之所以叫皇姑區,是因為當時有一位不受寵的長公主就住在這一片,長公主是那位末代皇帝的小姑,因著不被慈禧太後喜愛,早早就給嫁到了上海,丈夫是個武官,性格暴躁,常常毆打這位長公主。辛亥革命後,清政府滅亡,這位長公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生了一場怪病死了,她的丈夫也在戰亂中失蹤了。後來,一位法國商人買了當時已經破敗的官員府邸,把整個府邸改建成了一條小街,並取名皇姑街。

“那位法國商人為什麼不把小街的名字取成外國名字?”我一邊吃力的蹬著腳蹬,一邊尋著空子問道。

殷泣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雙手死死抱著我的腰,坐在後座講起了皇姑街的由來。

“但凡古舊之物,總有幾分靈性。”他半真半假的說,晃蕩了兩下腿,“左拐。”

我扭著車把往左拐,進了街,路上的行人多了起來,時不時有人好奇的朝我們看來,或竊竊私語,或抿唇輕笑。

我臉上一陣發熱,“殷泣,你是不是不會騎啊!”

擱在腰間的手微微僵了僵,我想起某人彆扭的個性,八成是猜對了,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還以為你萬事無敵,沒想到也有不行的時候。”說著,心裡樂的愉悅,雙腳蹬得虎虎生風,二八自行車在一水的長街上呼嘯而過,被風撩起的辮子一下一下拍在耳畔,或是擊打在他臉上。

我覺得我好像可以想象得到他平日裡道貌岸然的那張俊臉上此時此刻一定會露出一個惡毒的表情,或是想掐死我,或是想把我從鞍座上踹下去。

呼嘯的風中傳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我聽得並不是很真切,扭過頭想跟他確認,左邊的巷子裡突然衝出一輛黑色汽車,直直朝我們撞了過來。

我連驚呼的沒來得及發出來,隻覺得腰間的那雙溫熱的大手緊了緊,整個人被他死死的抱住,身子向後彈去,自行車慣性向前,下一瞬便和那輛黑色的轎車發生了劇烈的碰撞。

“碰”的一聲巨響,自行車被撞飛出去好幾米。

我驚魂未定的看著變成一灘廢鐵的自行車,心臟“砰砰砰”一陣狂跳,冷汗順著額頭一路往下,劃過臉頰,順著下顎和脖頸轉進衣領子裡。

殷泣鬆開我,伸手在我腦門上拍了一下,我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看著不遠處的黑色汽車上走下來一個穿著寬大西裝的中年男人。

中年人臉色有些黑沉,走過來仰頭看著幾乎高出他半個頭的殷泣,冷哼了一聲,“乾什麼呢?不長眼睛麼?誰的車都敢衝撞。”

我側頭看了眼車子禁閉的車門,心頭一陣火起,對著中年男人癟了癟嘴,“你說誰不長眼睛呢?明明是你們的汽車撞了人,現在還有理了?我不跟你說,你把你老板叫下來。”

中年人臉色不太好看,大概是被人瞧出是個司機,覺得有些沒麵子,伸手就來推我。

我沒想到他會伸手推人,硬生生被他推得退了好幾步,正好撞進身後的殷泣懷裡。

殷泣伸手扶住我,拍了拍我被中年人推碰的肩頭,拉著我的手走到不遠處被撞的自行車前,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自行車,不悅的皺了皺眉。

自行車前後輪撞偏了,鏈條還在咯楞咯楞的響,要是我們沒能及時躲開,恐怕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們了。

“走走走,滾開,彆擋路。”中年男人還在叫囂著,一邊嗬斥圍觀的人群,一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喂,撞了人你們還想跑?”我氣得甩開殷泣的手,沒頭沒腦的衝過去敲後座的車窗。中年人眼瞧著就是個司機,我倒是好奇後麵坐的人是誰,光天化日之下還能如此橫行霸道。

車窗緩緩落了下來,一股子桂花頭油的味道撲麵而來,我探頭往裡看去,有些詫異,坐在靠我這邊車門的人竟然是那天在殷泣的研究所看到,後來又在路上遇見的北洋劇院的名角兒陳伶。

陳伶微微斂著眉,臉色有些蒼白,大概是認出了殷泣,緊抿的薄唇勾出一抹苦笑,扭頭附身在旁邊的年輕人耳邊呢喃幾句。

年輕人大概二十六七歲的年紀,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麵容冷峻,微微勾起的薄唇顯得有些薄情刻薄,這一點上,他比殷泣還更勝幾分。

“殷博士。”陳伶朝窗外喊了一聲,聲音悠遠綿長,很有幾分纏綿的味道,難怪是風靡了整個上海的名角。

年輕人的臉色不大好看,緊抿的薄唇微微掀了掀,“你就是殷泣?”

“原來是杜旅長。”殷泣走過來,伸手在我肩頭彈了彈,低頭看了眼車裡的人,薄唇很是不屑的抿了抿,“回頭杜旅長要人把錢送到我家吧,地址陳小姐告訴你就好了。”說著,抓著我的脖領子往後拽。

“啊!你乾嘛呢?”這麼多人,我也是要麵子的。

“殷博士請留步。”

車門被從裡麵打開,陳伶白著臉衝出來,攔在殷泣麵前,蒼白的臉上勉強撐起一抹苦笑,“還請殷博士車裡說話。”

殷泣挑了挑眉,目光陰鬱的越過她看向車裡的杜雲飛。

我倒是聽說過杜雲飛這人,風評人品且不說,單說家世便足矣讓他在整個上海灘橫著走,更何況初出茅廬就身兼上海駐軍警備司令部警備旅長一職,確實可以說是上海灘難得的風流人物。

自古英雄配美人,杜雲飛這樣的人,身旁美女無數,陳伶會與之相交其實並不稀奇。

戲園子裡有專門好捧角的客人,杜雲飛在北洋劇院是掛了號的,捧出的角兒不少,但真正能入得了他的眼,收納到府中的,目前還未曾聽說。

大學裡的女孩子就好八卦一些風華雪月的事兒,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自然是這位新上任的警備旅長。

我不由得偷偷打量了眼杜雲飛一眼,隻覺得這人麵相俊美,卻嘴唇刻薄,一雙鷹隼一樣的眸子看人的時候像兩把淬了毒的鋼刀,刀刀見血。相交於這種刻薄陰冷的麵相,我倒是覺得殷泣看起來更為舒服些。

“這位是曹家的小姐吧!”我正愣神兒的功夫,一隻帶著素白手套的大手已經伸到麵前,“鄙人杜雲飛。”

我有點愣,沒想到他會主動和我打交道,“額,是。”

杜雲飛低頭看了眼伸出的手,抿唇輕笑,收回手,“我與令尊有過一卦之緣。”

我詫異的看著他,我爸已經很多年沒有給人卜卦了,沒道理會與他有什麼一卦之緣啊!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杜雲飛挑了挑眉,笑道,“我當年在重慶遇過一次險,是令尊救我一命,後來又給了我一卦,說我。”

“命犯孤星,天生邪骨。煞氣過重,宜與古刹修行。”一旁的殷泣突然插嘴道,杜雲飛眼睛眯了眯,側頭看著他。

“殷泣。”

我忍不住扶額,很想裝作不認識這人。

本以為杜雲飛會大發雷霆,沒想到他隻是揚聲大笑了幾聲,目光掠過殷泣落在我身上,“當年令尊也是這麼說的。”

“是,是麼?”

杜雲飛點了點頭,“令尊在茅山術上的造旨很高。”

曹家確實是茅山一派的傳人,但其細底並非那麼簡單,隻是我對其中詳情知之甚少,就連我爸當年被趕出曹家的具體原因也一知半解,隻知道大概跟我媽媽有關。

我尷尬的笑笑,並不作答,側頭看了眼一旁臉色蒼白的陳伶,想到昨天阿炳的話,忍不住問了一句,“陳小姐,你認不認識阿炳?就是當年北洋劇院大火的唯一幸存者。”

陳伶猛地抬頭,“你說誰?”

“阿炳。當年北洋劇院整個戲班子的人全被燒死,唯一的幸存者是當時拉二胡的阿炳。”我自然不可能全憑阿炳一言之詞就妄下定論。大火未燒,而整個戲班子的人卻都是被火燒死的,這種離奇荒誕的事兒,不論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

“是。”我以為陳伶至少會反駁或是否認一下,但顯然沒有。她看著我,眼神無比坦蕩,良久,才慢慢說道,“怎麼?曹小姐認識他?”

我點了點頭,想著阿炳的話,“陳小姐,有時間我能找你聊一聊麼?”

“當然可以。我上我在北洋劇院有一場戲,曹小姐和殷博士都來捧捧場。”陳伶從小坤包裡拿出兩張劇場票,“殷博士賞光。”

殷泣低頭看了眼劇場票,我怕他拒絕,連忙伸手接下來,“我是殷博士的助理,我們晚上一定會去的。”

陳伶若有所思的看了殷泣一眼,轉身上了汽車。

“殷博士。”這時,杜雲飛已經微微朝車外探了探身子,“既然殷博士答應去捧場,那就晚些時候請殷博士吃茶。老王,開車吧!”

黑色的汽車‘突突突’的開走了,圍觀的人群散了一半,我看了看被撞殘的汽車,“怎麼樣?想在還要去麼?”

殷泣抬頭,“自然要去。”

“那車呢?”

殷泣咧嘴一笑,我瞬間有種想要逃到天涯海角的衝動。果然,這家夥的大腦構造異於常人,竟然告訴我,要我扛著走。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