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就這麼助理了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41章 就這麼助理了

早些年皇帝下江南的時候遇見過一個絕色女子,兩人互生愛慕,並生下一個兒子。本來皇帝已經與皇後說好要把這個孩子接進宮中寄養在皇後身下,卻沒想在母子二人回程的途中遇見悍匪,至今生死未明。

老太太說,那女子生得美貌動人,那孩子頗有幾分母親的影子,最特彆的是,那孩子天生笑麵,腳踩七星。

皇後說那孩子本就該是寄養在她身下,如今說來,也算是她的嫡子,必然要找回來的。然後宮中便興起了一股尋子熱。而迦葉,這個皇帝生前最喜愛的女子自然是要準備陪葬的。

新帝不登基,皇帝的大喪便不能發,直到七天後,宮中的迦葉等來了一份消息。那個失蹤的皇子找到了,即日登基。

皇帝大喪的那天,舉國悲痛,她被宮人強行換上了素白的喪服,走在陪葬隊伍的最前端。行至祭台的時候,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新帝——羅摩。

故事講到這裡,任誰也知道其中蹊蹺,隻是可憐了一個如花女子罷了。

“羅摩,是故意的麼?”我情緒有些低迷,看著殷泣,不由自主的伸手撫了撫臉,以為會是淚流滿麵,其實什麼也沒有。

殷泣終於收了筆,滿意的放在眼前輕輕吹了吹,“老皇帝之前最寵愛的妃子與迦葉長得有幾分相似。”他繼續說,陰鬱的眸子看著我,我知道,後麵的應該就是重點了。

他難得有耐心的僵了這麼長一段故事,所要說的,其實不過是後麵的因果。

迦葉是活著陪葬的,在空曠孤冷的墓室裡,她挨過了一天又一天,每一天她都告訴自己,羅摩回來救她出去的。她換上戲袍,畫上妝容,每日裡在空蕩蕩的墓室裡對著皇帝是屍骨唱羅摩最喜歡的戲。

她唱啊唱,唱到嗓子嘶啞,唱到一張口都能嘔出血來,羅摩也沒有出現。

墓室裡沒有食物沒有水,她為了等到羅摩來接她,就爬到棺材裡吃皇帝的肉,喝他的血。這是他欠她的,就算死了,也是要還的。

“她死了?”我問。

“死了。”

“然後呢?”

“後來皇後去世,屍骨要和皇帝埋在一起,打開墓室的時候,皇帝的屍體還是鮮血淋漓的,完全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屍體的衣衫被剝落,胸口粘著一張美人臉,隻有臉,沒有頭。

那張臉正在撕咬屍體的血肉,一邊吃,一邊從後麵掉下來。掉下來的血肉又會回到屍體上,如此循環不息。”殷泣淡淡的說,我大概可以明白他之前如此絮叨的講了那麼長一段故事的因由。

迦葉大概是後來終於明白了自己也許一開始就被羅摩給利用了。沒有愛情,一切都是欺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羅摩設計的。

“可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狐疑的問,再大的怨念,死了也就是死了,為什麼變成一張臉,不死不休的啃咬?

殷泣抖手站起來,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目光薄涼的看過來,“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人更可怕的了。”

“我不懂。”

“羅摩在迦葉身上下了蠱,這蠱通過迦葉傳給了老皇帝。”

“所以羅摩是弑父了?”我詫異道。

“是的。”

“那雅麵是不是也算是一種蠱?一種以人麵形式存在的蠱?”我不由得心驚,連連退了好幾步,仿佛看見一張美人臉覆在我的臉上,它正張著血盆大口不停的啃咬我臉上的肉。紅色的肉沫從我臉上掉落下來,然後又不斷的生長出新的肉以供她啃咬。

風敲打著玻璃窗,窗簾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搖曳著,一股森森的冷意從脊梁骨一直爬頭頂,仿佛每一根汗毛都立起來了。我捂著臉,從指縫中看向對麵的殷泣,有些歇斯底裡的朝他喊,“到底怎麼把這鬼東西從我臉上拿開?”

“雅麵雖是蠱,但是卻是由死人的怨氣所化,要想解除它,要麼死,要麼找到這股怨氣的由來,化解掉了,它自然就脫落了。”殷泣慢條斯理的說,把寫好的字裝進信封,“明早你把信送到報社吧,順便幫我把稿費給我帶回來,再賣幾斤上好的牛肉。廚房的黑胡椒也沒有了,你也記得帶回來。”

都這種時候了,他竟然還有心情讓我去買牛肉。

我近乎遊走在崩潰的邊緣,用了極大的毅力才控製住自己操起板凳砸他的衝動,接過信封放在隨身的包包裡。

“那我們現在就去找這股死人的怨氣?黃三奇是調查阿炳的死才來上海的,那他肯定是去過北洋劇院,而且應該是劇院沒有重新開業之前就去過的。我們去劇院,總能找到些線索的。”

我隱約覺得事情的起因應該是望江月的死。

她的死那麼離奇,之後又發生了天火事件,整件事情裡都透著古怪,更何況其中和涉及了那個懂陰陽術的小哲平一郎。

殷泣橫了我一眼,指了指書櫃,“把東西都看好了。還有兩個小時。”

這種時候我怎麼還能看下去這些東西?

我抗議的看著他,不過顯然效果不甚明顯。

我硬著頭皮在不大的屋子裡翻看這些奇奇怪怪的書,一開始真的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可看著看著,整個人就入迷了,仿佛進到了一個奇詭的世界裡。這個世界裡有著各種各樣的生物,鮮活的,有血有肉的,比山海經裡那些隻聞其聲不見其獸的怪獸更加的立體鮮明。

窗外已經露出魚肚白,我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臉上已經不在癢癢麻麻的了,透明的玻璃窗裡迎著我的臉,雖然眼眶上掛著兩隻巨大的黑眼圈,但那鼻子眼睛嘴總還是我自己的。

我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滿意自己的五官,就好像見到了一位多年不見的老友,總要不停的摸一摸,碰一碰,或是齜牙咧嘴的咬一咬嘴唇。

“你在乾什麼呢?”殷泣穿著褐色的毛衣,腳踩著拖鞋,一臉睡眼惺忪的站在門口,嘴裡還叼著牙刷。

我的手還在愛憐的摸著自己的嘴唇,玻璃上映照出一副如癡如醉的表情,簡直跟個浪蕩公子哥沒什麼區彆。

“額。沒什麼。”我連忙收回手,臉上火燒火燎的熱。

曹縷縷,你可以更丟人點的,真的。

“沒什麼就出來吃飯。”

我發誓,在他轉身的瞬間,我看見他的嘴角向上勾了勾。

笑吧笑吧,有本事你能笑一整天,不怕嘴角抽筋就好。

……

殷泣的早餐一如既往的牛排,如此也就算了,我實在是不明白他到底哪裡來的自信,會覺得我也對這種五分熟,吃起來跟茹毛飲血一樣的食物感興趣的。

“不喜歡吃?”他微微揚起眉,麵無表情的把我麵前的餐盤移到自己麵前,慢條斯理,且優雅的揮舞著刀叉。

這個男人真的是渾身上下都充滿著一種欠揍的氣息!

我歎了口氣兒,抓過一旁的包包,“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我現在就去報社送稿子,回來咱們去北洋劇院?”

他微微掀了掀眼皮子,點了點頭。

“好。”我痛快的點頭,走到門口的時候,門被從外麵拉開,杜雲飛的曹副官正低頭往裡走。

“曹副官?”我愣了下,側身讓他進來。

“是曹小姐。”

我看了眼身後還在優雅用餐的殷泣,抿了抿唇,“曹副官有事兒?”

曹副官微微愣了下,“是的。”

我是想問問的,但瞧他一副忠君愛國的模樣,想來也是不會說的,所幸抿了抿唇,“我還有事兒,您自便。”踢踢踏踏的往樓下跑。

一口氣兒跑出樓道,看到門口停著的軍用吉普車,發現裡麵坐著杜雲飛。

“曹小姐。”

“杜旅長。”我兩股一緊,連忙打了招呼。

杜雲飛從車窗裡探出頭,意味深明的看著我,又看了看樓上。

我臉一紅,忙到,“我是殷博士的助理。”

“哦!”

這個“哦”是幾個意思?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兒,“杜旅長忙,我要去辦點事兒。”

“很急麼?”

我微微一愣,心說你一個大旅長,關心我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算什麼?“還好。”

“我送你。”

“啊?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不會很趕。”我陪著小臉,往後退了幾步,“杜旅長您忙您的,我先走了。”我抬腳欲走,目光不經意掃到巷口拐進來的那輛黑色小汽車,嚇得差點沒腿軟的給跪了。

是小姑姑和金四喜。

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以殷泣和金四喜的關係,金四喜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來找殷泣的幾率簡直比雨季下雨還要大啊。

“怎麼了?曹小姐?”杜雲飛顯然也看到了金四喜的車,“我聽說,金四喜跟你的關係不錯啊。”

你特麼從哪裡聽到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咬牙看著他推開的車門,沒辦法,總比被小姑姑抓個現行要好多了。

一貓腰,迅速的轉進車裡,“那就麻煩杜旅長了。”

杜雲飛笑著抿了抿唇,朝前麵的司機道,“開車。”

“曹小姐要去哪兒?”

“上海日報報社。”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