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殷泣死了?

2017-03-24 作者: 七兩
第100章 殷泣死了?

三叔的法子似乎真的有效,蒙蒙果然隻徘徊在圈外不敢造次。

這時,不遠處殷泣的殷泣也被那條突然從空中黑霧中掉出來的巨大的章魚纏住。我還記得就在不久前,這隻倒黴的大章魚還被殷泣打得斷了好幾條觸手,現在怪模怪樣的跑出來竟是有些滑稽。

殷泣從背後抽出把烏金的短劍,右手拿著羅盤,不消一刻,大章魚便又掉了兩隻觸手,“啪噠啪噠”掉在地上,蠕動幾下後便不再動彈。

“嗚嗚嗚!”

大章魚發出一陣類似於痛苦的嗚咽,這時,巷子儘頭突然聚集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黑霧,並一點點朝我們聚攏過來。

我心中駭然,不由得看向殷泣。

“彆怕!”金四喜突然咧嘴笑,一把掀開衣服露出腰間插著的兩根小孩手指粗細的香。

我不由得詫異,“犀角香?”

金四喜忙點了點頭,分了一根給我,用他那隻美利堅的打火機點燃。靈犀的香氣漸漸彌漫開來,竟是驅散了靠過來的黑霧。但因著畢竟擴散的範圍比較小,除了周身一小片範圍沒有被黑霧覆蓋,視線外兩米卻是一片漆黑。

我死死的捏著犀角香,回頭看金四喜,心裡擔心殷泣。

黑暗中特彆的靜,以至於稍微有一點響動都仿佛被擴大了十幾倍。

細細碎碎的腳步聲,高跟鞋敲擊地麵發出的“噠噠”聲,還有烏金斷劍劃破青磚牆麵發出的輕響和飛濺的火花。

我不由得屏住呼吸,突然,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響,我不由得皺了皺眉,低頭一看,嚇得差點沒驚呼出聲。

那是一隻小手,黑黑的,上麵還冒著青煙,黑色的皮膚已經被燒焦,正一塊一塊的往下掉著皮屑。

我嚇得驚呼出聲,扭頭去看金四喜。

該死的!

又不見了。

黑色的小手已經抓住了我的褲腳子,力氣特彆的大。

“不,放開我。”我掙紮著踹開它,另一隻腳又被另外一隻手抓住了,巨大的力道猛地將我拽倒,後腦勺“咚!”的一聲巨響砸在冰冷的青石板地麵上。

我暗道了一聲“糟糕。”昏迷前最後一絲意誌,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伸手輕輕碰了碰我的臉,冰冷的手指順著我的臉頰一路劃過脖頸,鎖骨,最後落在心口的位置。

她張了張嘴,我聽不見她說了什麼,眼前一黑,終於昏了過去。

————

房間不大,洋人的裝修風格,身下的床上是柔軟的被子,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氣,細細聞了聞,是靈犀香。

我試著動了動身體,“嗯!”胸口一陣揪疼。

我猛地想起,之前韓雲的手是落在我的胸口的。

她對我做了什麼?

我忍著痛坐起來,這一次才徹底的意識到,這裡並非是我所熟悉的任何一個地方。床頭的小幾上擺著一架唱機,指針劃著唱盤,發出幽幽的歌聲,是哪首風靡了整個上海的天涯歌女。

是韓雲唱的。

我微微愣了愣,不知為何,竟然鼻子一陣陣發酸,眼淚竟然不受控製的滾出眼眶。

女子幽怨的唱腔與周旋的唱腔完全不同,但歌聲裡卻仿佛藏了一個淒慘的故事,愛而不得,求之不得,執念不去,化成了這一聲聲悲切的清唱。

我一邊掀開被子,一邊抹著眼淚,這時,虛掩的門被從外麵推開,韓元穿著一身精致的黑色旗袍走進來,手裡端著水杯,淡淡的水汽模糊了她的五官。

“醒了?”

她淡淡問了一聲,目光略顯空洞的看著我,“喝點水吧!”

我愣愣的看著遞到麵前的水杯不敢接,“你到底是誰?要乾什麼?”

韓雲狐疑的看著我,好像我問了一個極其可笑的問題一樣。

“我是誰?”她抿了抿唇,低頭看了眼杯裡的水,好一會兒才又說道,“他們都叫我韓雲。”

我微愣,什麼叫;他們都叫我韓雲?

我知道一般仙樂斯或是百樂門的舞女,歌女所用都是藝名,就比如小桃紅,小鳳仙,或是周旋,胡蝶等,她們在沒有入這行之前,都是有自己的名字的,但老板不喜歡這些土裡土氣的名字,總會找人給他們起一些藝名。

“殷泣呢?”我又問,如果我被抓來了,那殷泣呢?

韓雲眨了眨眼,突然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

“你笑什麼?”我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她突然伸手按住我的胸口,一股巨大的力道壓住胸口,仿佛要把我的心臟給壓碎。

我臉紅脖子粗的張了張嘴,她“咦!”了一聲,似乎沒想到我這麼脆弱。

我心中暗罵,我又不是鬼怪,當然脆弱,隨隨便便就會死的。

“真脆弱。”她呢喃一聲,突然抽回手,淡淡道,“他死了。”

死了?

我愣了許久,就到以為時間好像就此停滯了,然而事實上隻是過了不到五秒鐘而已。

“死,死了?”我瞪大雙眼,猛地按住胸口,心臟好像突然一下子停止了跳動,血液變得冰冷,整個人仿佛一下子掉進冰冷的海水裡,源源不斷悲傷一下子如海浪般湧過來,擠壓著我的胸口,我根本無法呼吸。

“不,他,你殺了他?”我直直的看著她,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

原來一個人可以為了一個人的生死那麼的痛,痛的仿佛生生在心頭挖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我強撐著身體抓住她的手臂,尖銳的指甲幾乎陷進她的皮膚裡。

她木然的皺了皺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好一會兒才說,“你很傷心?”

我傷心?

我不該傷心麼?

“你很傷心。”她突然歎了口氣兒,緩緩站起身,我幾乎是被她帶著起來的,“你很愛他?”

我根本聽不見她說了什麼,我隻知道殷泣死了,她說殷泣死了,那個雖然刀子嘴,每天恨不能插我兩刀,卻又總是在危難時候救我的人,死了。

死了!

再也見不到了。

我感覺得到那種巨大的,無以名狀的悲傷,整個人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茫然的從床上站起來,瘋了似的掐住她的脖子,“你殺了他,是你,是你。你。”我瘋了似的喊,可堵在胸口的那種痛卻如同瘋漲的雜草,緊緊的纏住我的心,很疼很疼。

“是。”她茫然的看著我,“我殺了她,你要殺了我麼?”她木然的說。

殺了她?

為什麼不呢?

她殺了殷泣。

我突然大笑出聲,一邊笑一邊哭,眼淚模糊了眼睛,兩隻手從來沒有這麼用力過,仿佛隻有掐斷掌心的脆弱的脖子,才能壓下那口梗在心口的氣兒。

可是我能麼?

我為什麼不能?

我冷冷的看著對麵的韓雲,即便是被我這麼死死的掐住脖子,她仍舊是一臉的淡然,蒼白的臉上沒有一丁點的血色,殷紅的嘴唇因缺氧而微微發白,但微微勾起的弧度明明是譏諷的,嘲笑。

她譏諷什麼?又嘲笑什麼?

我咬牙且此的看著她,突然意識到,也許我是殺不死她的。

我殺不死她。這個認知仿佛一把刀,生生的砍在我心裡。

“我殺不死你,是不是?”我突然鬆開手,頹然的看著自己的手,低低道。

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安靜下來。好一會兒,她才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那這樣呢?”我突然裂開嘴角,抬起手腕猛地一口咬了上去。

手腕上的動脈多,一口咬下去,血管破裂,殷紅的血一下子噴了出來,我左手抹了一把血,一邊笑,一邊往她眉心抹去。

韓雲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決絕,竟然不管不顧的咬開血管,把血往她身上抹。

曹家的血自是不一般的,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自己的血並非常人之血,有破魔之能,此前曾幾次三番助我脫險。如今我拿她不得,腦袋裡早失去了勵誌,一心隻想殺了她給殷泣報仇,是以完全不管不顧的咬破手腕。

韓雲臉色微微一僵,猛地向後退了兩步,“你。”說完,婀娜的身子微微一晃,扶著旁邊的矮櫃才站住。

我見她受創,一心想要給殷泣報仇,忘了自己胸口的不適,猛地從床上竄起來,抓過枕頭上的枕巾,浸著手腕上的血,凝成繩索,衝過去死死的勒住她的脖子。

浸著血的枕巾緊緊的勒著她的脖子,本來白皙的頸間已經血糊糊狼藉一片。

我想我大概是瘋了,從來沒有這麼瘋狂過,心裡隻有恨,隻有恐懼,而這種突然之間燒毀了我所有理智的感覺,我從來沒想過,也許,僅僅也許是因為愛。

韓雲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她驚恐的看著我,白皙的臉開始變得扭曲,再也不能維持一開始的優雅,她痛苦的呻吟,臉上的五官開始扭曲,皮膚下麵好像有什麼在遊動,快速的,就好像雨天底下拱出的蚯蚓,一條一條,糾糾纏纏,最後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神秘的文字。

我詫異的看著她臉上的變化,一不留神,被身後突然冒出來的小孩抱住了大腿。

“姐姐,姐姐,你彆殺韓姑姑。”

“韓姑姑!”

“韓姑姑!”

稚嫩的童聲傳來,我微微一愣,低頭一看,抱著我大腿的正是蒙蒙。

“蒙,蒙蒙?”真正的蒙蒙,不是鬼怪,不是恐怖陰森的小孩,而是個麵容白皙紅潤,紮著兩隻牛角辮的小姑娘。

她,她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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