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色漸暗，行走在厚厚的積雪上，範曉倩的情緒激動起來，轉頭看著翠紅說：“哎，翠紅，你比我有經驗，你說說看，我們這次行動不會暴露吧。我怎麼覺得有點不放心啊。”

翠紅說：“應該不會吧。這件事隻有我們五個人知道。梁隊和李大哥不會說出去的，夫人也不知道這事，你放心，我們的行蹤絕對保密。”

走在前麵的林玉築聽翠紅這麼一說，扭轉轉身來盯著她們：“嗯，翠紅說得沒錯，小鬼子不可能知道我們要去縣城裡搞破壞，快點走吧，爭取天亮前趕到目的地。”

“好吧，就相信你們。”範曉倩嫵媚一笑，聲音甜脆脆地說：“哎呀，在雪地裡行走，感覺就是浪漫，我真希望這種浪漫能夠繼續維持下去。”

翠紅明白她的意思是什麼，但是沒有說破。

林玉築轉過身去繼續前行。腳踩在積雪上發出來的嘎吱聲格外清晰。

範曉倩追上林玉築說道：“表哥，這次全看你了，你可不能讓我們失望啊。”

林玉築說：“那是一定的，到了縣城裡，我一定殺一個鬼子的軍官讓你們看看，以洗脫我身上叛徒的嫌疑。”

範曉倩放肆一笑。翠紅沉默下來，一句話也不說，提著槍走到前麵去了。範曉倩有些驚愕。正當這個時候，忽然從背後傳來了嘎吱嘎吱的腳步聲。範曉倩一驚，扭頭一看，嚇了一大跳。原來是母親追他們來了。

林玉築見了姑媽，甚覺意外。翠紅更是愕然。

林素懷熱汗淋漓地望著他們，一本正經道：“你們胡鬨什麼呀，快點跟我回去。”

範曉倩驚訝道：“媽，你想乾什麼呀。我們是去執行任務，不是去玩的。你跟著來乾什麼。”

林玉築急忙說：“是啊，姑姑，我們是去縣城裡執行任務。你......你就回去吧。”

林素懷說道：“哎，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你們這次去縣城不安全。說不定你們下山的事已經讓小鬼子知道了，梁山槐的婆娘劉翠花已經知道了，我對於她這個人很不放心，你們想想，萬一她是小鬼子派來的奸細怎麼辦？她肯定藏著電台和縣城裡的小鬼子進行聯係，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跟我回去吧。”

範曉倩說道：“媽，這怎麼可能，如果劉翠花是鬼子派來的奸細，她就不會救我了。”

林玉築說：“就是啊姑媽。表妹說得對，劉翠花怎麼可能是奸細嘛。萬萬不可能。”

翠紅說道：“夫人，小姐沒有說錯，梁山槐雖然壞，但是劉翠花並不壞，她還幫了我們很多忙哩。沒有證據就懷疑她，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林素懷歎口氣說道：“咦，既然你們都不相信我，我也不勉強你們，但是你們必須答應帶我一起去縣城裡，為了趕走小鬼子，我今天把命豁出去了。”

範曉倩無話可說，事到如今，她沒有更好的選擇，隻能答應帶母親一起去縣城了。翠紅對此事也無異議，讚同小姐的意見。林玉築見範曉倩和翠紅都同意了，也不再說什麼了。林素懷喜出望外，腳踩在雪地上溜冰一樣溜過去，抱住她的寶貝女兒，高興得眉開眼笑。

範曉倩說道：“媽，我們走吧。”

林素懷點點頭。一行四人繼續前進。約莫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他們來到了酒井靜子曾經槍殺梁大的地方。抬頭望著兩邊白雪皚皚的山崖，翠紅的心情忽然緊張起來。回想起自己被酒井靜子打傷的場麵，感覺有些後怕，仿佛酒井靜子已經來到了這裡。

林玉築突然停下來，側耳細聽，竟然聽到了路邊的灌木叢裡傳來了奇怪的響聲，聲音雖小卻十分清楚，正在慢慢地接近他們。範曉倩也敏感地意思到了這一點，將三八大蓋端在手裡，哢嚓一下拉開槍栓壓上了子彈。

林素懷大驚道：“是不是鬼子來了？”

範曉倩把手指放到嘴邊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母親不要說話，隨後朝翠紅使眼色，翠紅會意，立即和範曉倩鑽進了灌木叢。林素懷擔心女兒遇到麻煩，在背後悄悄地跟了進去。林玉築苦苦一笑，也在背後偷偷地跟著。

範曉倩和翠紅走到一棵大樹背後隱藏起來。林素懷也跟來了。

林玉築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範曉倩身邊說道：“從聲音上進行判斷，應該不是人類，極有可能是一隻大型野獸，諸如野豬狗熊什麼的。”

範曉倩驚異道：“不會吧表哥，你真的肯定是野獸？”

林玉築神秘地眨眨眼道：“我不但知道，而且能夠斷定野獸後麵還跟著幾個小家夥。”

翠紅不滿地瞥了他一眼：“表哥的意思是說野獸帶著崽子在叢林裡閒逛？拉倒吧，誰信。”

林玉築道：“信不信隨便你。”

林素懷說：“外甥，我不信你耳朵那麼尖。”

林玉築道：“我天生耳朵尖，哪怕雪地上掉一根針也能準確無誤地辨彆出來，彆說野獸的腳步聲了。就是日本忍者來了，我也能判斷出他們的具體方位和行進的方向。”

翠紅笑道：“哎，你就使勁吹吧。目標尚未出現，是釘是鉚還不知道哩。”

林玉築譏笑：“虧你還是一個槍手，這點聽力也沒有。”

翠紅生氣地撅起嘴，目光凶狠地瞪了林玉築一眼，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範曉倩道：“表哥沒有說錯，果然是野獸母親帶著兒子在叢林裡的雪地上找吃的。”

話音甫落，隻見一頭全身長滿紅毛的野豬，帶著五隻小野豬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野豬母親好像已經發現了他們，立即停下來，麵朝他們的方向抬起頭來，張嘴露出了裡麵雪白的獠牙，詭異地深吸了一口氣，帶領兒子們朝另一個方向跑了。

“奶奶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碰上了鬼。”翠紅長長地緩了一口氣說道。

林素懷伸手抹抹額上滲出來的汗水：“那幾頭野豬崽子還真可愛，如果抓住它們養起來多好，以後想吃肉方便多了。”

範曉倩說：“不會吧，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殘忍。你瞧它們多可愛呀，我不許你傷害它們。”

林素懷道：“乖女兒，我知道你心軟，當我沒說行了吧。”

林玉築哈哈大笑起來。翠紅感覺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笑什麼。

範曉倩道：“表哥，你彆笑話我心軟，一碼歸一碼，我對野豬崽子心軟，並不能代表我對小鬼子心軟，不信我們打個賭，到了縣城裡，看誰殺的鬼子多。”

林玉築道：“好，一言為定。”

說罷朝範曉倩伸出一隻手掌，那意思是要和她握手。翠紅冷冷地看著範曉倩的反應。

範曉倩避開林玉築有些火熱的目光，起身走出灌木叢。

林玉築歎息一聲，緊跟在範曉倩身後出了叢林。

來到外麵，抬頭看看天色，已是夜幕降臨。從這裡趕到縣城最少還要好幾個小時，何況又是大雪封山。為了能在天亮以前趕到縣城找好潛伏位置，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天剛亮，他們便來到了柳河縣城門口，混在進城的老百姓隊伍裡。好在這時候看守城門的都是二鬼子。他們輕而易舉地混進去了。來到街上，找了一家空置的民宅潛伏下來等待機會。

由於天色尚早，加上氣候寒冷，街上空蕩蕩地看不到一個人。

鬼子和偽軍的巡邏兵也不見任何蹤影。難道是鬼子發現了他們？範曉倩疑惑。翠紅也覺得事情蹊蹺。

林素懷說道：“等一會兒我去萬花樓找你們章媽媽，很長一段時間不見，心裡麵怪牽掛她的。”

範曉倩說：“媽，這事兒還得等等看再說，誰知道章媽媽那邊發生了什麼。”

翠紅讚同範曉倩的意見。

林玉築道：“你們幾個在這兒呆著彆動，我出去偵察敵情，如果一個小時候沒有回來，你們立即撤離。”

說到此處不管她們同不同意，閃身出門走了。

速度真快，身後帶起了一陣風，吹拂著女人們身上的衣袂，索索直響。

範曉倩無語。我相信林玉築，在她眼裡，他永遠是她心目中的最愛，他不可能背叛他們的。翠紅總覺得對方有點詭異，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不過她不明白為何要對林玉築有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