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街上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林玉築站在街中心四處瞄了瞄，還是沒有發現小鬼子和偽軍的巡邏哨。街麵已被大雪覆蓋，看不到任何蹤影。因怕小鬼子使詐，林玉築想了想後又退回到潛伏點。

翠紅譏笑道：“哎哎，表哥，你的膽子也太小了吧，出去還沒轉上一圈又回來了，還放話說要殺鬼子的軍官讓我們看，說白了你就是軟蛋一個嘛。”

林玉築嘿嘿一笑道：“不是我膽小好吧，我是覺得都這個時候了街上怎麼還不見人出來，尤其是鬼子的巡邏哨不見蹤影其中必有蹊蹺，還是再等等看吧。”

範曉倩說：“表哥的意思我明白，他是說我們來縣城的事情有可能已經泄露，鬼子知道了，鬼子之所以不動是想激我們從暗處現身出來，然後將我們一舉殲滅。表哥，你就是這意思吧。”

林玉築點點頭道：“嗯，還是我表妹聰明。一猜就猜到我在想什麼了。”

林素懷有些忍不住了，透過窗戶的縫隙朝外麵的街上看了一眼，然後在屋子裡來回繞了一圈說：“我就說嘛，鬼子沒那麼好對付，他們賊精，比山裡的妖怪還讓人可怕，我現在擔心的是你們章媽媽怎麼樣了。”

翠紅說：“夫人放心好啦，章媽媽心眼那麼多，不會有事的。我們就彆擔心她了。擔心擔心我們自己吧。”

林玉築道：“翠紅這句話說到點上了。我們的處境肯定比章媽媽更危險。”

“那我們該怎麼辦。表哥，你快點想招應付啊。”範曉倩說。

林玉築道：“哦，你稍等，讓我再想想。”

翠紅譏笑：“等你想出辦法來，我們都成了小鬼子的嘴裡的菜了。”

範曉倩拉了翠紅一把：“翠紅，你給我閉嘴。你不相信我表哥沒關係，反正我相信他。”

“好好好，我什麼都不說行了吧。哼。”翠紅不甘心地崛起了小嘴。

這時候，忽然有兩個鬼子五個偽軍背著槍從街上走過，其中一個偽軍一邊走一邊吹著口哨，搖頭晃腦，十分得意。看到偽軍和鬼子如此專橫跋扈的模樣，範曉倩和翠紅真想將他們全崩了。

等鬼子過去後，林素懷道：“你們都在這裡等我，我出去一趟。”

範曉倩拉住她說：“媽，千萬不能出去，萬一被鬼子認出來就麻煩了。”

隨後對翠紅說：“翠紅，我們兩想辦法潛進萬花樓找章媽媽探聽消息，我媽和表哥留在這裡等我們回來，你看怎樣？”

翠紅說：“小姐，我聽你的。”

林素懷不放心，不讓她們去，說要去也是她去。

林玉築見她們爭執不下，發脾氣道：“你們有完沒完，我是男人，你們都聽我的。你們留在這兒，我去萬花樓找章媽媽。”

範曉倩道：“你身上的嫌疑還沒有洗白，就算你去萬花樓找到章媽媽又怎樣？她是不會相信你的。”

翠紅也同意範曉倩的說法。

林素懷卻反對道：“我同意外甥去萬花樓，隻要他能拿出誠意來，我妹子一定會相信他的，彆磨嘰了，外甥，你快去吧。”

林玉築笑笑，隨後從兜裡掏出一包黑色的粉末，抓了一把往臉上一抹，頓時整張臉像是塗上了鍋底灰。原來他早有準備。範曉倩驚訝地看著他，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翠紅笑道：“表哥確實是個心思縝密之人。”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我不在乎，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林玉築說到這裡走了。

林素懷歎了一口氣說：“這樣吧，我們也化裝出去溜溜，我就不信小鬼子能認出我們來。”

範曉倩道：“翠紅，你和我媽留在這裡繼續觀察，我去去就來。記住，你一定要保護好我媽，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找你算賬。”

範曉倩此話說得十分果斷，絲毫沒給翠紅辯白的餘力，還沒等翠紅和母親反應過來就走了。

林素懷企圖追出去，翠紅一把拽住她說：“夫人，對不起，我不能不聽小姐的吩咐，你不能出去。”

“萬一小姐被鬼子發現怎麼辦？”林素懷掙紮道。

翠紅擔心範曉倩的安危，但又不能放林素懷走出這間屋子，怎麼辦？旋思之下，牙根一咬，一掌劈在林素懷脖子上將她打暈過去，提槍走了出來。翠紅出身於武術世家，身手敏捷，為了隱秘自己的身份，之前從未在彆人麵前展示過她的能耐，如今有了殺鬼子的機會，豈能輕易錯過。

於是翠紅像一道閃電一樣，穿過被積雪覆蓋的街道，提槍潛伏到萬花樓大門對麵的一個廢棄了的民宅閣樓裡藏匿起來，目光透過窗口窺視著萬花樓的動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此時林玉築已經潛進萬花樓了。小姐也肯定跟著進去了。

此時大街上出現了行人。而且行人逐漸增多。鬼子和偽軍的巡邏哨每隔幾分鐘就過來一撥。看來他們的行動並未被小鬼子發現。確定安全了，翠紅不由鬆了一口氣。但願小姐和林玉築不會遇上麻煩。

翠紅若有所思地想著。

此時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兩邊的店鋪也打開了。突然梁山槐帶著他的手下出現在翠紅的視線裡。

梁山槐腰裡彆著盒子炮，身穿警服，一邊走一邊說：“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這麼冷的天出來巡視，如果看到有什麼小雞小鴨小兔子什麼的來街上溜達，千萬不要開槍，一定要捉活的。誰敢不聽話擅自走火，老子就一槍崩了他。”

“局座，冰天雪地的，小兔子小雞小鴨就是有這份心思來街上溜達，恐怕也沒那份精神啊，你想沒想過，皇軍派我們出來協助他們的人巡街，會不會獎賞我們一個元寶什麼的？”這時一個獐頭鼠目的家夥湊近梁山槐說道。

梁山槐扭頭盯著他說：“你小子腦子怎麼這麼不開竅，現在是民國，哪裡來的元寶，就是有也是給死人用的，你要不要？”

獐頭鼠目的家夥嚇了一跳，說道：“嗬嗬，局座彆生氣，我說的元寶其實就是黃金，黃金是世界上的流通貨幣，沒有比黃金更讓人羨慕了，我每天晚上做夢都在想，人這輩子要是有了很多黃金，他這一生就沒算白活。”

梁山槐嘿嘿笑道：“你小子想玩我是不是？”

獐頭鼠目的家夥見上司動怒，撲通一聲在雪地上跪下來道：“局座饒命，我不是故意的，局座彆殺我。”

梁山槐冷笑道：“嘿嘿，你小子想要我不殺你可以，但是你得乖乖聽話，把你手上的元寶交出來，有多少交多少，聽明白了沒有？”

翠紅聽到了梁山槐和他手下的對話，暗想這家夥絕對是小鬼子的忠實走狗，便想殺了他，於是將槍管從閣樓上的窗戶裡伸出來，打開保險朝獐頭鼠目的家夥瞄準。梁山槐畢竟是梁大的兒子，而且還幫助過他們。至於那個獐頭鼠目的家夥就不同了。殺了他既可以鎮住梁山槐，也能給鬼子一個下馬威。

獐頭鼠目的家夥嚇破了膽，爬起來正要走，忽然隻聽呯的一聲槍響，一枚子彈從左邊的一家房頂上飛過來，噗的一聲釘進了他的腦門，哼也來不及哼一聲，撲倒在雪地裡死了。

梁山槐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冷汗如雨。小鬼子聽到槍聲，急忙從四麵八方趕了過來。很快縣城境內便被小鬼子封鎖。翠紅大驚失色。因為這一槍是從對麵房頂上打過來的，當槍聲響起的刹那，她居然發現開槍的是範曉倩。原來範曉倩並沒有跟在林玉築身後去萬花樓，而是潛伏在對麵房頂上。

也不知小姐安全撤離了現場沒有？翠紅好不容易才躲開鬼子的搜索來到他們的潛伏點。

這個潛伏點是他們經過仔細挑選的，非常隱秘，一般情況下不會被小鬼子發現。

林素懷蘇醒了過來，伸手摸著脖子說：“剛才我好像聽到了打槍，是不是我女兒出事了？”

翠紅說：“夫人放心，小姐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

林素懷想要出去看看，翠紅按住她道：“外麵已經被鬼子封鎖了，出不去了，還是等小姐和表哥回來再說吧。”

林素懷悠然一歎，也隻能這樣了。

一直等到晚上，範曉倩和林玉築才回來。林玉築談了他去萬花樓見章怡紅的過程，並且說如果不是章怡紅隨機應變把他藏起來，他恐怕就要被鬼子發現抓走了。翠紅卻有些懷疑他跟本就沒去萬花樓，理由是：她一直在盯著萬花樓大門，出事後鬼子並沒有進萬花樓搜查。琢磨到這裡，翠紅就把她看到的跟範曉倩和林素懷說了。

林玉築有些不高興道：“翠紅，你什麼意思啊。就憑這一點，你就懷疑我根本沒去萬花樓找章媽媽，理由是不是太過牽強了。明擺著你這是不信任我嘛。”

翠紅道：“你不承認我拿你沒辦法。不過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你有沒有去過萬花樓，待會我去那裡找章媽媽證實。”

林玉築道：“那你就去啊，我保證不攔你。”

範曉倩道：“彆爭了。翠紅，不是我說你，你的推測是完全錯誤的。我親眼看到表哥進了萬花樓的大門，所以才放心潛回到一家房頂上藏起來的。”

林素懷道：“這回我相信女兒的判斷。她一定不會看錯。”

翠紅卻道：“說不定你表哥進去後又轉身出來了哩。”

範曉倩道：“翠紅，你若再說，我跟你翻臉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