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就在翠紅返回柳河縣城裡探聽範曉倩和林素懷下落的時候，範曉倩和母親林素懷已經在柳河縣後山的灌木叢裡呆了一天。她們是從萬花樓雜物間下麵的暗道裡撤出來的。然後在灌木林裡找到了一個窩棚過夜。窩棚是用幾塊杉木皮搭建的，應該是以前某個獵戶用來蹲守獵物休息用的。

灌木叢裡靜悄悄的，甚至可以聽到雪花落在樹梢上的沙沙聲。

範曉倩探出頭來看了看外麵的情況，小聲說道：“媽，也不知翠紅和表哥怎麼樣了，我想悄悄地回去看看情況，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啊。”

林素懷詫異地看著女兒道：“我明白你心裡放不下翠紅和你表哥。可是你這麼回去也太危險了。”

範曉倩說：“危險再大我也不怕，不搞清楚翠紅和表哥的狀況，我就是不放心嘛。”

林素懷沒辦法了，說道：“那好吧，我們回去看看情況再說。”

“嗯。”範曉倩道。

於是母女兩人開始往回走。灌木叢裡依然靜悄悄的，就是一根針掉雪地上也能聽見。母女兩來到灌木叢的邊上，挪開草叢裡的一塊石板，低頭窺視了一下黑黝黝的地道口，正要縮身往裡鑽時，忽然從後麵的叢林裡傳來了輕微的響動。

莫非是小鬼子跟上她們了？

林素懷嚇了一跳。範曉倩立即拉住母親在一棵大樹背後藏好，然後舉槍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瞄準。但是就在這刹那間，聲音消失了。範曉倩聽到了有人拉槍栓的聲音。難道真是小鬼子發現她們了？

範曉倩一驚，但沒有驚慌，仔細地透過樹枝的縫隙看過去，果然發現在一棵大樹背後隱藏著一個人。

那人也在拿起槍向她這邊瞄準。

範曉倩看到了那人的半張臉和一條搭在胸前的長辮子，以及辮梢上紮著的一個小小的粉色蝴蝶結。

“翠紅！是你嗎？”範曉倩大喜過望。

此時那人也看到了範曉倩露出來的半張臉，嬉笑道：“小姐，我還以為碰上女鬼子了，沒想到是你。”

“什麼女鬼子啊，分明就是我嘛。”

範曉倩高興不已，急忙拉著母親走進灌木叢。

翠紅從大樹後麵閃身出來，一臉微笑道：“哎呀，小姐和夫人安全了我就放心了。”

因為不見林玉築，範曉倩的心情一下子緊張起來：“翠紅，我表哥呢。怎麼沒有跟你在一起啊。”

翠紅有些難過，低頭說道：“對不起小姐，表哥為了掩護我被小鬼子抓了，我真擔心他能不能扛住小鬼子的折磨。”

範曉倩說：“翠紅，我表哥一定不會當漢奸的。我比誰都了解他。他絕不會........”

說到這裡已是眼淚汪汪。林玉築被小鬼子抓了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林素懷說：“哎，是人終歸有一死，與其被小鬼子活活折磨死，還不如轟轟烈烈與小鬼子拚死。”

範曉倩淚眼汪汪地望著母親，哼著鼻子道：“媽，表哥好歹也是你的親外甥，你真希望他死啊。”

林素懷道：“乖女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老媽了。”

“對不起，媽，我不該這樣。”範曉倩抹抹眼淚道。

翠紅冷靜下來說道：“小姐，你說怎麼辦吧。我全聽你的。”

範曉倩琢磨了一下說：“我想回去打探清楚表哥被關在哪裡，然後尋找機會營救，你會幫我嗎？”

翠紅想了想道：“哦，這事兒恐怕有點難，不過我也不怕，就聽小姐的。”

林素懷擔心道：“現在回去萬一被小鬼子發現怎麼辦？到時候隻怕我們再無逃脫的機會了。”

翠紅認為夫人的話有道理，勸範曉倩再想一想，並且把梁山槐帶領人馬去營地找茬的事兒說了。

範曉倩說：“這事兒你們放心，梁山槐翻不起大浪來的，就算他找到營地也不會給營地帶來實質性的威脅，況且還有李子番梁思珺坐鎮。我的想法是把萬花樓地下的地道作為據點，我們從此以後就呆在地道裡，然後尋找機會營救林玉築，騷擾小鬼子，最好把那些鬼子的軍官一個一個全殺掉，尤其是新來的野川和龍井，我們更不能放過，讓伊藤宏美和平野嘗嘗我們柳河縣小女人的厲害。”

林素懷知道女兒心意已決，不再說什麼了。

翠紅卻擔心道：“我不知道龍井有多厲害，但我可以肯定，野川遠比酒井靜子難以對付，我已領教過他的能耐了。”

範曉倩說：“你這麼一說，我們更加要留下來找機會乾掉他了。你想啊翠紅，我們的最終任務就是摧毀小鬼子的實驗基地，把小鬼子從我們的地盤上徹底趕出去。如果不把野川龍井還有酒井靜子乾掉，那就是癡人說夢。我已經決定了，不用再說了。”

說完走出灌木叢下了地道。林素懷緊緊地跟著。翠紅遲疑片刻，還是跟隨範曉倩去了。

沒料到她們幾個又從地道裡回來了，此時此刻坐在鏡子前往自己的臉上抹粉，冷不丁看見站在門口的範曉倩和翠紅，嚇了好大一跳，急忙放下手中的脂粉盒，將她們拉進去關上門，怪模怪樣跟她們道：“哎哎，你們真是吃了豹子膽啊，剛出去又轉回來，以為這是菜市場想去就去想來就來啊，我可警告你們，彆玩出什麼花樣來害我不能完成任務。”

範曉倩笑道：“哎呀章媽媽你彆急嘛，先聽我的計劃，我們這次返回萬花樓不為彆的，就是為了找機會營救我表哥，暗殺野川龍井還有酒井靜子，我已把這裡的地道定為據點了，從現在起，我們可能要常住這裡了。章媽媽不會反對我們這麼做吧。”

“你說啥？要常住這裡。我沒聽錯吧。”章怡紅驚愕不已。

範曉倩道：“你當然沒聽錯了。我就是這麼個意思。翠紅，你來詳細跟章媽媽說說的我們的計劃。”

翠紅嘿嘿一笑說道：“章媽媽，你放心，我們沒事的時候，不會輕易從地道裡冒出來給你找麻煩，你就當我們不在地道裡好了。如果章媽媽需要我們陪你聊聊，我們一定隨叫隨到，絕不含糊。”

章怡紅總算是明白了她們的意思，嚴肅的看著她們說道：“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這麼做，我也不反對，不過我事先聲明，你們都要聽從我的指揮。為了不引起其他人注意，你們趕快回到地道裡去。有什麼新情況我會來找你們的。還有，吃的喝的我會想辦法送給你們。說來說去一句話，無論如何你們不能從地道裡冒出來。”

範曉倩和翠紅覺得章怡紅說的有道理，急忙避開萬花樓其他女人的視線，返回地道裡去了。

章怡紅直到確認她們沒被人發現後才回到房裡，繼續對著鏡子收拾。她先是把臉上的脂粉抹均勻了，隨後又在嘴唇上抹上誘人的唇彩，一切妥當，這才拿起那個小包，悠然自得地走出房間，徑直來到萬花樓大廳。

忽然從她背後樓上的一間客房裡，走出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來。

那女子臉上的輪廓十分精致，細膩柔白得像是天上的月牙，望著章怡紅笑了一聲道：“嗬嗬，夫人這是要去街上啊。”

章怡紅望著那女子笑道：“怡然，要不要跟我一塊兒出去走走？”

名叫怡然的女子翩然一笑，貝齒露出來，瓷一樣潔白，說道：“我對遛街不感興趣，還是不去了，就在這裡待著吧，小鬼子說不定什麼時候突然走進來搜查，我也好有個思想準備。小鬼子都是天生的強盜，我怕了他們了。怡然愚鈍，今後還得依仗章媽媽提攜照顧，章媽媽走好。”

怡然說到這裡，水眸裡忽然泛起一抹冷色。

章怡紅瞥眼看見，想道：這怡然絕對是個深藏不露的主，從她剛進萬花樓大門的那一刻起，便覺得她並非一般女人，莫非她是伊藤宏美派來監視她的？

章怡紅越想越覺得怡然有問題，笑了笑道：“哦，怡然，那我先走了。等會皇軍來了，你可要好好地伺候他們，彆跟皇軍對著乾，你是乾不過他們的，明白了沒有？”

怡然笑道：“多些章媽媽提醒，章媽媽儘管放心就是，我不會招惹小鬼子的。”

章怡紅笑了笑，出去了。來到外麵的街上，章怡紅的心情變得尤為複雜起來。怡然這個女人讓她很不放心。範曉倩和翠紅她們剛才出現在萬花樓，不會被怡然看見了吧？如此一想，章怡紅更擔心了。

忽然有個人來到章怡紅麵前。章怡紅抬頭一看，卻是伊藤宏美。

伊藤宏美笑道：“夫人是不是覺得很寂寞啊。要不要跟我去見一個男人。”

章怡紅道：“不知少佐想帶我去見誰？”

伊藤宏美道：“哦，林玉築先生已經是我們的人了，他很想見你，如果夫人不拒絕的話，跟我來吧。”

章怡紅詫異，但為了不引起伊藤宏美的懷疑，最後還是一橫心跟著她走了。

不過她一直在琢磨，如果伊藤宏美所說屬實，那麼她們就有危險了。

伊藤宏美邊走邊留意著章怡紅的表情，笑道：“莫非夫人覺得我在欺騙你？”

章怡紅說：“我相信少佐說的話，林玉築絕對已經歸順了皇軍。我為他的明智之舉感到高興。”

伊藤宏美道：“夫人很聰明，我並沒有交錯你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