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寂靜的村子

2017-02-26 作者: 嫣問寒
第10章 寂靜的村子

他笑的滿臉褶子,像乾枯的樹皮紋路,深深地印進肉裡,這時我又聞見了一股燒香的味道,比剛才在路上飛奔時更加濃鬱,正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姑娘,我到家了,快下去吧!”他伸手將我一推,力氣似乎大的出奇,像擺弄玩具一樣輕輕鬆鬆就把我推下了車,沒等我反應過來,就重重的砸到了一個土坡上。

回過神來,再去找那老大爺,卻早已經沒了人影。

我也不管臟不臟手,扶著土坡就想起身,忽而手心壓到了一張紙,拿起來一看,居然是張黃紙!

給過世的人燒紙時要在墳包上蓋些黃紙作瓦,象征為死去的人蓋的房子,我來不及細想,連滾帶爬的從墳包上滑了下來,匆匆跑離那座墳,忽而陰風陣陣,月光一照到地上,放眼望去一座座墳包從地麵鼓起,散布各處的墓碑上泛著淡淡的的白光,就著那白光,隱約看見不遠處飄蕩著幾個白色的身影。

我的汗毛由於驚嚇而豎立起來,彷佛看見他們在向我飄近,蒼白的臉毫無血色,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全無神采,卻仍然直勾勾的看著我。

“姑娘啊,要來我家坐坐嗎?”

未見其人卻聞其聲,他的聲音正從墳包裡傳出來,我心底的最後一根防線似乎崩開了,我大叫一聲跑了出去,好像他就在身後追我,舔著血淋淋的嘴唇要把我拉進墳裡,我幾乎就要感覺到那冰冷的氣息在靠近我,於是沒命地跑,想要把渾身浮起的雞皮疙瘩也甩下去。

為什麼?這老頭一看就是隻鬼,為什麼我從小到大見鬼都會打嗝,這次卻例外呢?

倘若不是因此而確信自己的判斷,認為他沒有危險,我也不會如此輕信他。

跑了不知多久,我才停下來歇口氣。倏爾發現不遠處竟有一座村莊,燈火通明,看上去是有人住的樣子,月光被雲霧遮擋住了一些,我仔細環視了一下周圍,發現我正站在一條很熟悉的道路上,瞥見看見道路兩旁的菜地,我猛然想起這就是記憶裡來過的地方。

我欣喜不已,一下子就將剛才的害怕拋諸腦後,拔腿向那村莊狂奔,沒來由的腦子裡竟全是那老嫗的影子,不一會兒到了村口,一股隱隱的不安慢慢湧上心頭。

我越往前走越感覺村裡的光不那麼對勁,不像是正常的燈光,而是冷冷的綠光,鬼魅般地晃動著,我覺得像是鬼火,但它們不是浮在空中的火焰,更像是在照明的燈泡,誰會用鬼火一樣的燈泡做光源呢?我以前從沒有見過鬼火,也不敢斷言。

我的腳步逐漸放慢,看來前麵的路不像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我的腦子裡回蕩起那個司機的聲音,“滾滾滾,水磨村不去!”我逐漸意識到我來的這個地方並不尋常,可那個問題又冒了出來,一到陰氣重的地方就打嗝的我在這裡卻什麼感覺都沒有?難道是失靈了?

拋開這些雜念,我默默安慰自己道,你怕什麼,再怎麼著這也是你老家,隻要進了村子,找到一兩個村民打聽打聽,就能馬上見到外婆了。

一想到終於找到有人的地方了,馬上就能停下來喝口水了,我的興致立馬上來了,一股腦就衝了進去。

本想著雖然入夜了,大概也是有村民在外麵閒逛的。

可是沒有。一個人都沒有。甚至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越走越心慌。

村裡寂靜的可怕。明明亮著燈卻沒有人,明明死寂一片卻沒有出現鬼,我心底雜物無章的打著鼓,緊張的咽了口口水。

左右兩邊的屋子似乎是十多年前的建築,清一色低矮的土磚房,從外麵看都覺得陰森恐怖,更無法想象裡麵會有些什麼東西,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屋內像點了蠟燭一樣晃動著綠光。

比起見鬼,更可怕的是你知道有鬼,卻不知道他在哪裡,會不會冷不防出現。

離村口越遠,我越感覺自己離危險更近一步,冷瑩瑩的綠光將我籠罩在內,我感到千萬雙眼睛在盯著我看,渾身上下的不自在。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埋下頭快走往前走,可眼角餘光還是不由的瞥向左右兩旁的屋子,我的直覺告訴我,屋子裡一定有“人”。

正在我將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些屋子裡時,竟不知何時我的身邊多了一重腳步聲。

我走一步,他也走一步,我慢下步伐,他也慢下步伐,但是寸步不離的跟著我。

當時我的腦子就懵了,餘光撇撇,想看又不敢看,隻能快步流星地走,可我越快,他也越快,聽那腳步聲幾乎都要跑起來了,就怕跟丟了似的,我嚇得六神無主,生怕有一隻胳膊就那麼伸向我。

正在我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身後時,前方突然飄來了一種悠悠的唱戲聲——

“我這裡......款款一曲訴深情......切莫道佳期如夢.......難覓尋......”

不知唱的是什麼戲,隻是聲音比一般戲子悠遠綿長,我朝聲源處遠遠的望過去,竟是臨時搭起來的一個戲台子,底下還有不少人,我好奇的跑過去,見那台子上吊著昏暗發冷的光,打在那唱戲的青衣纖弱的身上。

她背對著觀眾,似乎在演述千般的悲哀苦楚,“我分明見你飄飄欲仙展彩屏......切莫道雲海迢迢星河遠......”

台下散布著的五六個觀眾個個都望著她,聚精會神,似乎都沒注意到我的靠近,我心下犯疑,他們是不是人?

我走近去,拍了拍一個姑娘的肩膀,她轉過頭,一副恐怖的臉立刻暴露在我的視線裡,那張臉上暴起黑色的血管,皮膚像是被指甲摳爛了一樣,脫皮碾肉,流血不止,我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忽而一個頭從我背後伸過來,那張臉鐵青鐵青,泛著中毒一樣的黑色,他張開裂到耳朵的嘴唇,十分滿意的說,“我還奇怪嘞,你怎麼看不到我們。”

“現在你看到了吧?”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