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周紫槐......周紫槐......”
這聲音硬生生將我從頭昏腦漲的意識裡拉了出來，才剛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撅起的嘴漸漸向我靠近企圖對我行為不軌，而那張臉，卻是陌生，我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過去。
那人吃了痛，邊捂著臉挪開邊叫道，“老婆！我這是打算給你做人工呼吸呢，你怎麼下手這麼重？”
老婆？
那個要出現的沒出現，怎麼還多了一個管我叫老婆的？我才想起來房溟說過，鬼差被符咒傷到了元氣，他就算想來，也來不了，心裡不禁有一種失落感。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問麵前的這個開口閉口就叫我老婆的男子。
“老婆，你怎麼連我都能忘掉？”他張開嘴巴，顯出很驚訝的樣子。
我又仔細看了幾道，他長得白白淨淨的，五官清晰，眉眼不濃不淡，看著隻比小琛大一點，穿一件白色的襯衫，袖口很乾練的挽起，是個大學生的模樣。
這麼看著，似乎是有一點麵熟，但總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不是大學同學，難道是其他學校的？
正當我回憶高中同學裡有沒有這麼一張類似的臉時，他突然用手彆過頭去，再轉向我時我嚇得叫出了聲來。
那是一張蒼白的死人臉，一雙眼睛半翻著露出眼白，從裡頭溢出了肉體腐爛產生的血水，臉上的皮被刮開，混著黑紅的血肉花滿了整張臉......
這張臉我永遠都忘不了，就是從他開始，我的生活就自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見我目瞪口呆，他猜想我是嚇著了，於是抱歉地笑了一笑，“老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用這張臉來嚇你了！”說完又用手遮住臉恢複原樣，還沒等他轉過頭來，我對著他的腦殼就是一頓猛砸，然後狠狠的掐住了他。
我怎麼也想象不到還會再遇到他，因為見過了比他更加恐怖的臉，我也就產生了免疫，現在我對這張臉簡直可以說是恨之入骨，仿佛他就是一個不祥之兆，就是因為他，我才會變成今天這樣，再也沒有辦法正常的生活。
“老婆，你要......咳咳咳......謀殺......親夫啊！”他掙紮著腦袋，像是在閃躲，我卻看出來，這對他根本沒有造成不了什麼威脅，他已經是鬼了，根本感覺不到人類的疼痛。
剛才那隻女鬼卻看不順眼了，直撲上來將我推開，“我不準你傷害他！”
“辰軒，為什麼你不愛我，為什麼你要喜歡這種女人？她哪裡比我好？”她的手幾乎快要伸到我的鼻尖上，卻被這個叫辰軒的一把拉了回去。
要不是這粗大如男般的嗓音，我都快以為這個女人在演瓊瑤劇。
這是一個男鬼和一個女鬼的感情糾紛？
而且還是因為我，一個人類？
“我告訴你，她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你要是敢動我的人，我讓你灰飛煙滅。”低沉的聲線帶著冰冷的寒氣，與剛才的他似乎判若兩人，“你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你把胎記挖掉，你把身體換掉，你把臉換掉，都隻是你的一廂情願，你根本就不明白什麼是愛情。”
我愣住了，那女人也愣住了。
她隨即跪倒在地，那粗厚的聲音帶著點點悲傷，“人鬼殊途，你到底愛她什麼？”
辰軒握住了我的手，沒有回答那女人的話，便拉著我，徑自離開。
“彆怕，我帶你出去。”他的聲音轉而低回婉轉，卻是小聲對我說的，大概他的心裡也對那女人有著說不出來的同情。而我的耳朵裡卻不斷地闖入那女人的嘟囔聲，“她有什麼好？她有什麼好......”我心底裡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同情太甚，她剛才可是喊著叫著要我死的。
我們沒走多久就離開了那一片灰霧區，仿佛是走到了人間的正道，才看見明朗的月色，而闖入眼簾的，卻是那一片墳墓。
“哼，看來這地方，也就隻有我能走的出來。”
聽到這話，我本以為他是在炫耀，可回頭時卻發現似乎並非如此，隻見他滿眼惆悵，一雙眉頭緊蹙，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個女人，聽辰軒所說的話，她應該是把愛情的失敗歸咎到了自己的容貌上，以為把彆人身體上的一部分強加到自己的身上就能夠變得美麗，殊不知辰軒心中的愛與不愛並不關乎外表。
想到她身上那些醜陋的疤痕，連我也不禁為她扼腕歎息。
也不知她現在到底是鬼魂還是彆的什麼怪物。
愛情這東西，總讓人不瘋魔不成活......
辰軒毫無預兆的停下了腳步，一下子將我的思緒打斷。
“小心！”
我抬頭一看，心下愕然，這不是墓園裡的那群野鬼嗎？
我不覺挽起辰軒的胳膊，躲到了他身後。
“老婆，你彆怕，我會保護你的。”
“誰是你老婆！”我低聲吼道。
“那我走了啊！”說完就作勢要甩開我的手。
我怎麼攤上這麼個心機鬼，我在心裡暗暗罵道，可手還是攥著他的袖子死死不放。
他見狀，輕笑一聲，“你閉上眼睛，裝作看不見他們，等會兒一句話也彆說，跟著我走出去。”
我聽話的合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以後，其它的感官就更加清晰起來，心臟怦然亂序的跳動著，耳畔夜風呼嘯，樹葉沙沙作響，時時從遠處傳來幾聲嗚咽，聽不出來源。
他的手掌附上我的腰，我驚的一個激靈，小聲喊道，“你要乾嘛！”
“這不是怕我老婆摔跤嘛！”
我臉一燙，但見他畢竟隻是隻鬼，何況此情此景，今晚已經發生了太多不可預料，我還要指望他帶我出去，也就沒那麼在意。
走在墓園裡卻像是走在集市上似的，感受到四麵八方傳來的目光，我深吸一口氣，跟在他的身後，一語不發。
“其實這塊地我經常來，但從沒見過這麼多的'人'......”他湊近我耳邊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不敢說話，可也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隻希望，不要驚動這裡的大人物。”
聞言，我心裡一緊，不知為何，我總感覺，隻要心裡抱著一種顧慮，那麼那件壞事總會發生。
他所說的大人物，是很難應付的東西吧？
突然從身後響起“騰——”的一聲，像是有個石塊摔了過來，在墓園的磚路上，這聲音格外醒目。
是什麼？
我和辰軒幾乎同時停下了腳步。
“彆睜眼。”他在我耳旁提醒道。
在原地佇立很久，我聽見他的聲音有些慌張，卻強行保持著鎮定，“快跟我走！”
我什麼也沒有聽見，可心裡隻覺得不安和焦慮，沒來由的，感受到了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壓迫感。
我挽著他的胳膊，覺得他走的越來越急，像是在躲什麼人。
我努力跟上他的腳步，同時豎起耳朵仔細的聽，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他所說的那個“大人物”？
但是什麼聲音也沒有，那種突如其來的壓迫感卻讓我越來越喘不過氣，四周的空氣也變得非常悶，像是一層頂厚的重力壓了下來。
這時辰軒突然帶著我一個踉蹌跪了下去，我要爬起來，隻聽到他不淡定的聲音，“彆動，彆說話。”那聲音居然還有些發抖。緊接著我的腦袋就被他按了下去。
是什麼東西讓辰軒這麼害怕？
“姝兒。”隻聽見一個像是從千年古墓裡傳出來的老聲，那聲音似乎還帶著棺材腐朽的氣息，吐露出的都是沉重的時代感，我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朝我們貼了過來。
然後一隻冰冷的手，毫無預兆的撫上了我的額頭。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