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人家,鬼有地府,聻當然也有他的巢穴。”阿倍溟道,“那個地方就是聻冥幽境。”
“那聻和魙有什麼聯係嗎?”我感覺自己的心在撲通撲通直跳。
“相差無幾。”阿倍溟卻給我回應了這麼一句。
“一樣的概念嗎……”我有些心煩的歎了口氣。
是周舟猜錯了嗎?還是阿倍溟沒有調查清楚?
“你那個時候說的沒錯,阿倍老爺的確對大地震時的事耿耿於懷,那時候來這裡收集魂魄,也有我們家族的一份子,可是後來全部都下落不明。多方打聽,隻知道那一次在孤魂形成極陰之地的強力屏障以後,老鍋頭請出四位魙,瞬息連同很多被困其中的作法者的魂魄一同吸入了。”
“所以就派你來報仇?”我驚訝的半張著嘴,心裡不由得想,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當初沒有進去收魂,後麵的事不就不會發生了嗎?
現在又將一切怪在魙的頭上,是不是有些太牽強了?
“魙的武器就是他們生前摯愛的東西,魂魄就被收在那裡,我想,如果時機得當,或許可以救回那些人。隻是我已經試過了,我根本就沒辦法扌喿縱勼王的那把琴。”
我這時才確確實實的理解阿倍溟看到古琴時的那份表情是怎麼一回事了。
“唯一的變化,就是你聽到我的琴聲以後,便走入了那場幻境,窺見了我的前生,我想,大概和你紅忍的魂魄有很密切的關係。但是一切又都像天文數字一樣無解,隻是看到我的回憶,和那些被收的魂魄沒有一點關係啊……”他的語氣顯得很迷茫。
“所以你一直在研究那把琴?”我問道。
他突然笑了,很冷漠的說道,“我沒那麼大的慈悲,我來到這裡是為了慶子,不是為了找到失蹤的那些人,阿倍老爺對他們產生這種憐憫,我都覺得很奇怪,他平時是多麼冷血的一個人啊……”
隨著他說的,我想到阿倍老爺那張臉,心裡很有認同感。記憶最深刻的,是阿倍岬被鞭打的那次,算是我第一次正麵看他,話中帶話,毫不留情,而且每下達一個殘忍的命令臉上都還是笑眯眯的。
雖然那個叫芽衣的女孩確實做錯了,可是他眼皮都沒抬一下,就讓阿倍溟“去處理”,足以可見他的心理有多強大。
記得以前看過一句話,一個人心理強大,要麼就是一個絕頂的成功人士,要麼就是個冷血殺手。
能夠笑著殺人,沒多少人能夠做到。
可也是這樣一個人,居然對大地震時犧牲的幾人這麼關注。
唯一的可能,或許就是那些人裡有個很重要的人,於他來說很重要的人。
腦中的思緒很快就被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阿溟,我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阿溟……這稱呼讓我腦子瞬時懵了那麼一時半刻,想到那個一身和服,長相秀氣的女孩,端莊的坐在室內,從窗口望著他,口中猶豫著叫出他的名字,阿溟。
可是現在,叫他的卻是另一個女子。
“沈夢在叫你。”我生硬的說了一句,心裡很是不忍。
“你也收拾東西吧,我和她明天就去林城了。”他淡淡的回道。
阿倍溟,雖然我同情你,同情慶子,但是沈夢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對她,至少照顧好她……
雖然想說,但是最終沒有說出口。
他和沈夢在一起,當初完全是為了接近我,說到底,還是我把沈夢給害了。
掛了電話,我躺在床上,心情久久無法平複。
爬起床機械性的收拾了一些東西,來到客廳的時候,居然發現辰軒已經坐在沙發上了,不知是在發著什麼呆,見我出來,突然手足無措的站起了身子,臉上堆著笑向我走來。
我瞪著他的眼神不那麼友好,他大概想拍拍我的頭,對上我目光後,伸出一半的手突然僵住了,“小槐,你怎麼這麼看我?”
“你那個小弟呢?”我問。
“他啊,不是我小弟,隻是新升上來的鬼差。小槐,你知道嗎,以後我就開始管這個轄區了,這樣就可以陪在你身邊保護你了。”
我嘴邊隱隱一笑,但是儘量不著痕跡,心說太好了,明天我就去林城,看你怎麼管我。
而且誰知道他是不是想通過接近我蹲梵淵的點?
目光飄忽,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觸及到他身後的一切,才恍然大悟般,指著他身後的陽台問道,“這是……”
見他沒反應過來,我立馬住了嘴。
隻見客廳地麵上已經沒有電視機碎片和血跡了,而且陽台上的玻璃也已經修繕完好,跟剛搬進來一樣。
我竟然現在才注意到這一點!
記得上一次辰軒來的時候,給我做早飯的時候好像客廳裡就已經沒有血跡了吧?
是他?還是梵淵?
“哦,你說窗玻璃啊,上次閒著沒事,就給你擦了一下,你也是的,讓人過來裝上玻璃就不管了,上麵還有很多灰呢。”他一邊說著,一邊洋洋自信的看了一下陽台,好像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很滿意似的。
我點了點頭,“這樣啊,我知道了。”
但是心裡早就知道,這一切大概又是梵淵做的吧?
雖然不見他,他卻一直在我的身邊。
我突然有些想哭,往陽台上望了一眼,似乎那個黑色修長的身影此時就站在那兒似的。
“對了,小槐,你吃過晚飯沒有?要不要我帶你出去吃?”
“不用了。”我委婉的笑著,“我和周舟已經吃過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說完要走,他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一雙冰冷的手觸碰到我,一瞬間又想到了那個人。
但轉頭,卻是一張討好的笑臉,“有事就叫我,好嗎?”
“嗯。”
……
都忘了剛剛出去是要拿什麼東西,回來的時候,收拾的心思全然沒有了。
隻是胡亂把洗漱用品塞進箱子裡,然後扣上,就渾渾噩噩的躺倒。
盯著房間門縫底下傳進來的光,突然有些悵然。
想著第一個在這裡度過的夜晚,因為一個吻,所以被吃醋的梵淵強行從戴家彆墅裡帶了出來,啊不,準確的說是運了出來。
他曾經說過,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住在這裡,這裡有他保護著我的結界。
結果我還是沒有聽話,先是破了小琛的例,緊接著帶周舟回家,後來是辰軒,直到把這個房子差不多毀掉了一半……
一居室,不大不小,剛剛好的適合情侶入住。
乾淨整潔,一盞黃燈,昏暗柔和,真的可以說是非常溫馨靜謐。
想起第一天晚上,凝望著他為我煮飯做菜的背影,那時心裡升騰起來的幸福感,和現在孤自蜷縮在被子裡神傷的對比。
一切都是那麼顯然。
“如果當時聽你的話,現在也許不會這麼難過了,對嗎?”我自言自語著,雖然身上流淌著熱血,可是被子裡卻一片涼意。
人與鬼鬼與人人鬼殊途,陰與陽陽與陰陰陽永隔。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陰間的這句話,現在在我看來,卻不那麼如此。
人冷血起來比鬼靈更甚,和鬼靈在一起卻未嘗感覺不到溫暖。
此時突然有那麼一點想念那個冰冷的懷抱。
雙眼耷拉著,眼前一片模糊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股貼身的涼意從背後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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