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徒勞的掙紮

2017-03-14 作者: 者兒
第75章 徒勞的掙紮

拿起手機,老劉向我擠了擠眼睛,然後對著電話說:“哦,史大主編,嗯嗯,是的,是我發給你的,偶爾看到的......”

我豎起耳朵在旁邊仔細聽著他們的對話,雖然不知道史青在電話裡都說些什麼,但能夠察看到老劉的神色表情,還能從他的語氣判斷裡倆人大概說的內容。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首悼念雨菲的詩,並不是史青所寫。

掛了電話,老劉看看我,說:“史主編說他壓根就沒見過那首詩,還說有可能那個雨菲也隻是個同名的人。”

考慮到我們目前的狀況,老劉說他並沒有在電話裡與史青多說,並且還告訴史青,有可能是弄錯了,隻是一時好奇,隨口問問。

我點點頭,畢竟我們下一步還要與史青有進一步的接觸,過於較真並非好事。

亡者或者故人,與他們曾經存在於世的畫麵一樣,雖然真實存在過,但回憶起來總虛無的感覺,真相已經不那麼重要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雨菲的那張臉,那張動人的臉在我的腦海裡浮現,不禁輕輕歎息一聲。

歲月遠逝,美人如斯,空留活著的人,不停地在記憶裡悵惘。

到公司樓下時,我叮囑老劉去太哥家一趟,讓他看看這兩日的情況。

“如果他腦子清楚些,你設法問問那天的情況。”我說。

“好的,唐總,我知道了,您放心。”老劉說完朝我會意地點點頭。

老劉開車離去,我則轉身走向大廈,走向我那十八層的辦公室,腳步卻有些沉重。

最近有點怕坐在那偌大的辦公桌前,房間很空曠,大腦卻很擁擠,我不知道這樣糟糕的狀態還會持續多久,我急於想要跳出眼下的怪圈,卻又找不到可行的方案。

仍然是堆積山的文件,處理不完的瑣事,有種心力交瘁之感。

剛坐到桌前沒多久,柳蟬推門進來,將一張請柬遞到我眼前,我皺皺眉,說:“什麼東西?”

柳蟬莞爾一笑:“唐總,這是王書記那邊派人送過來的,王書記的公子這個周六大婚!”

“您去嗎?如果您沒時間,我讓辦公室泒個人,替您送個紅包過去,禮數到了,就行。”柳蟬說。

當然,那種場合,我是一定不會去的。

聽說,王書記在古城口碑也不大好,雖然沒見過其本人,但坊間所傳,關於他的事情似乎都不是那麼光彩。

比如娶了個年輕的二老婆,比如老婆涉足當地重要企業,到處掛職,除了搜刮錢財,同時還吃空餉。

那樣的官員,我還是少接觸為妙。

領會到我的意思,柳蟬將那請柬隨手帶走,然後輕輕走了出去,帶上門。

一打開公司內部工作平台,我就感覺自己像一隻被縛得死死的章魚,在海底徒勞地掙紮。後台裡不斷跳出新消息提示,僅是快速處理這些消息,就讓我忙活了好一陣子。

在這座大樓裡,無論我們身居何處職位,是怎樣的身份,我們都是囚徒,被無處不在的欲望、權力、競爭所桎梏。

有一條消息關於年終考評體係調整,竟然重複發了N次,也不知道處理後係統的人犯了什麼迷糊。

這樣的工作失誤,嚴格來說,並不算什麼。

可是,那個苛刻到無以複加的考評新體係,不斷地強化著我內心的壓力。表麵上,我們這類人屬於公司高層,可是,當你站在塔尖的時候,腳下卻是萬丈深淵。

此刻,坐在明亮的房間裡,我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電腦屏幕,抬頭看周圍的時候,甚至覺得眼前一片模糊。

忽然想起萬戶候,想起那天早上,在搭乘的車上,司機所說的,關於萬戶候的死。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完全不是幻覺或是做夢,他的死,是不是也是在極度的壓力下所摧迫出來的極端結果呢?

人的大腦是一個非常複雜而精密的機器,有時可以良好運作,有時也可能因為某個小小的零件出了狀況,而徹底崩潰。

那天,我們隻是急於逃出龍城,但我心裡卻已經放不下龍城的一切。

我想,等我將眼前的困境先應付過去,龍城的事,我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萬戶候的死,絕非表麵那麼簡單。

可眼下,我顧不了許多,就連這個念頭也隻是瞬間冒出來,很快就被不停閃動的郵件提醒,QQ留言,微信語音等淹沒掉了。

再次抬頭時,夕陽西下,一屋暖陽,與我黯然的心境形成鮮明對比。

心境壓抑,那夕陽的顏色仿佛沉入了雜質,總覺得有些渾濁而斑駁。

不好,這暗示自己不要陷入這樣糟糕的臆想,而是積極地麵對一切,一切的一切。

起身,我伸了個懶腰,舒展著僵硬的四肢。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一邊揮動著手臂繼續運動,一邊伸手拿起話筒。

“唐總,老劉在我這兒呢,他讓我順便問問您,您今天準時下班嗎?是回家還是在外麵吃飯?”電話裡,是柳蟬的聲音。

我告訴柳蟬,一會兒給她回複。

微信嬌兒,沒回音。

短信嬌兒,沒回音。

無奈,我隻好撥通電話,終於接了,電話裡聲音很吵,也不知道正在哪裡瘋啊。

嬌兒說,正和幾個朋友在吃飯呢,讓我自己管自己吧,說完就匆匆掛了電話。

剛剛明明希望她說不與我一起吃晚飯,可電話裡真的聽到她說不回去的時候,卻莫名其妙不高興。

為自己不灑脫而困擾。

立即告訴柳蟬,我會約幾個朋友一起吃飯,讓她與老劉也一塊跟著。

這個決定讓柳蟬興奮異常,馬上答應下來,說是正好沒地方吃飯,又可以省一頓飯錢了。知道她與我瞎掰呢,就她的收入,會在乎一頓飯錢?

其實,我說的幾個朋友,無非就是小瑛與陳申罷了。

小瑛說她課排得太緊,來不了。

陳申卻滿口答應下來。

問到在哪兒吃飯問題,我說反正不要去那家餐廳,大家都心領神會,誰都不想再次遇到那個小矮人。

至今,想起那事,我都覺得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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