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那團黑色，我呀了一聲，指著它問太嫂：“太哥這腳是怎麼了？”
看到我驚奇的樣子，太嫂又歎了一聲，說太哥失蹤被尋找回來後，老說腳底板癢，實在沒有辦法，家裡人便到藥店買了很多藥膏藥水給他塗抹，好像也不管啥用。
前些日子，太哥母親住院，太哥拖著病體去醫院照顧婆婆時，晚上回來卻發現家裡充斥著焦糊的肉味兒。
衝到房間裡一看，太哥正拿著燒得通紅的鐵勺在自己的腳底劃拉，嚇得太嫂魂飛魄散，趕緊從丈夫手裡奪了那嗞嗞響的鐵勺，扔到水桶裡，那水發出的嗞呀聲，太嫂說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毛骨悚然。
不過，據太嫂說，那次灼傷之後，由於處理及時，太哥的腳底板隻留下黑色的疤痕，倒也沒有什麼大礙，而且之後也沒見他再喊癢了。
但是，我和老劉都疑惑那疤怎麼是黑色的呢？
太嫂搖搖頭，她說自己沒有什麼醫學方麵的常識，總之，從此之後太哥不再為那隻腳難受，家人也寬慰了許多。
隻是後來，太嫂每次出門，都會小心將廚房上鎖，也會將家裡所有能夠傷人的器具藏起來，就是害怕哪一日不注意，太哥會拿來自殘。
我將衣服蓋在那腳上，以免它受涼，同時也遮住了太哥腳底那黑色的一團。
離開太哥家時候，太嫂一直在門口目送我們下樓，昏黃的燈光下，那個蒼白而憔悴的女人令人心生憐憫，這世間太多不幸，一次打擊尚能承受，這無數次打擊，她又是怎樣熬過去的？
這陰鬱而漫長的黑夜，她又如何麵對？
我的心情沉鬱得難以自撥，心情糟透了，老劉卻顯得比我樂觀些，他說：“唐總，我覺得太哥的情形比上次好多了，也許堅持治療能恢複過來也說不定的呢。”
希望如此吧，若太哥能恢複過來，是否能夠將那一日所經曆的事情向我們講述清楚呢？
將我送回彆墅後，我又衝口而出：“老劉，二妮......”
老劉將頭伸出窗外，衝我說大聲說：“唐總，周一請我吃午飯，我再給你說叨說叨後麵的啊！”
這家夥，都學會騙吃騙喝這一招了。
不過，我挺喜歡老劉逐漸與我親近起來的感覺。
那夜的雨真是下得大，眉尖處稍有灼熱，另外就是夜視力太強的緣故，我隻能戴著眼罩入眠，要不感覺跟大白天似的，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蒙上雙眼陷入黑暗後，終於能夠睡去，間或還做了個夢。
古城，綿綿的秋雨持續了好幾天。
周一早上，一見到老劉，他就眉開眼笑地向我報告，說是太哥的母親竟然奇跡般地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了。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看來，閻王爺也可憐這一家子的遭遇，放她回來了。
在這陽間，能多呆一日也是多一日的福份。
我讓老劉給太哥家請個人專門來照顧一下，要不那樣的生活想往前走，也實在難以為繼。
不過，老劉的表情好像有些為難，他說現在找個保姆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年紀大的嘛，做事不夠麻利，年輕的呢，又不太穩定，走馬燈似的換個不停。
老劉說，如果有什麼熟識的人，彼此了解，請來幫忙照料一下或許會方便很多。
我問他身邊有那樣的人嗎？老劉搖搖頭，我說我這裡也沒有那麼合適的人呢。
“唐總，要不讓您古村那個妹妹問一下，或許他們村裡會有適合的人推薦來呢？”老劉想起了小瑛，給我提出了個建議。
去古村找一個？
小瑛聽說幫忙找個保姆，竟然一口允諾下來，說她身邊就正好有個合適的人呢。既然這麼巧，我就讓她抽空帶過來見個麵。
第二天，小瑛就將那個中年婦人帶到我辦公室來了，我叫來了老劉，讓他看看是否合適，如果滿意的話，就讓他帶到太哥家去。至於工資，就由公司來支付就行了。
才一眼，老劉就相中了那個長相樸實，臉兒紅撲撲的婦人，說是很好呢，一看就是愛乾淨又勤快老實的女人，不用挑了。
老劉帶著那被小瑛叫做“紅姐”的女子走後，我問小瑛那個女子的背景可靠麼？
小瑛讓我放心，說那個女子是她隔壁家陳叔的老婆，自陳叔去世後，在外讀大學的女兒也很少回家，一個人在家孤孤單單的，出來找個人家做做事，一來可以貼補家用，二來也可以打發空閒的時光。
紅姐就如她的外表一樣，樸實勤快而善良，從容貌上一看就是個值得依賴的人。
除了人勤快，品行好，紅姐還有一手厲害的繡工。就是在鄉下，有那樣繡工的女子也不多見了。
“村子裡的老人都說，紅姐的外祖母原來是宮裡頭牌繡娘呢，所以那技藝便得以一直在紅姐家女性身上傳承。”小瑛說。
繡工如何不緊要，關鍵是能夠照顧好病人才是關鍵的。
對於我的擔憂，小瑛說大可不必，因為像紅姐那樣從小生活在鄉下的女子，什麼樣的苦活重活沒有做過？照顧一下太哥一家的生活起居問題應該不大。
很快，老劉就折轉回來了，說是紅姐與太嫂一見如故，才剛進門沒多久，倆人就聊得跟姐妹似的，紅姐也勤快地忙出忙進。
“那屋子裡終於有了點熱呼氣！”老劉說。
“老太太已經轉移到普通病房了嗎？”我問。
“是的呢，我剛剛又打電話問過那個護工了，說是情況很好，讓我不用擔心，再過幾日就可以出院了。老太太還是希望回家，估計是牽掛那個瘋兒子吧！”老劉望著我，說到。
我點點頭，表揚老劉是個熱心而負責的人。
我的讚美讓老劉有些不好意思，抓抓腦袋說：“唐總如果沒啥事兒，我就先出去了！”
看看小瑛，我對老劉說：“中午一起吃午飯，我小瑛妹妹也一起，請你們吃南城的牛肉火鍋，如何？”
哈哈，那老劉歡快地笑著出去了，說是真是有口福，那火鍋店剛開業，就能夠有這樣的福氣。
“你中午可以賞光的嗎？”我問小瑛。
“當然，你這也算是獎勵我給你們太哥家找了個不錯的保姆？”小瑛眨眨眼睛。
我讓她告訴陳申一聲，如果有時間，讓那家夥也過來。這吃飯，一個人是吃，十個人也是吃，多一個人，多一分熱鬨嘛。
小瑛卻搖搖頭，說陳申這幾日出差去了。
我問去哪裡出差，小瑛看看我，做了一個鬼臉，說：“你猜猜看，保準嚇你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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