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黑夜裡撫摸我的那隻手

2017-03-18 作者: 者兒
第100章 黑夜裡撫摸我的那隻手

“誰!誰呀?”老劉一聲大喝!

正在一片紅色裡掙紮的我猛然被老劉的問話聲驚醒。

我渾身透濕,被窩裡一股難聞的潮熱氣息。

“誰?”老劉又問了一聲。

抹抹額上的漢珠,我問老劉怎麼了?

他嘟囔了一句:“神經病!這大半夜,敲窗子乾啥子嘛!”

說完,倒頭將被子往頭上一蒙,又呼呼去。

不知道是不是沒睡好,我覺得自己的眼睛不似前兩日那樣清晰了,看東西竟然有些模模糊糊起來。

使勁揉揉,好一些。

過一會,又變得模模糊糊起來。

我有些害怕,感覺吉凶難料。

重新回到被窩裡,我閉上眼睛,腦子裡空無一物,胸中卻奔突著激烈的情緒,心跳得嗵嗵通。

豎起耳朵聽那窗子有何動靜,卻隻聽得古村一片寂寥中偶爾中有兩聲狗叫。

也許是老劉做夢?

可是,我剛剛在那一團血腥味裡掙紮時,雖然沒有醒過來,似乎也是聽到了那咚咚咚的,敲在窗戶玻璃上的聲音。

我能確定,那種聲音,隻有敲在玻璃上才能發出的清脆的回音。

鬼魅的夜裡,再也無法睡去,眉尖處由灼熱變得疼痛起來。

披衣起床,悄悄出了門。

夜涼如水,一輪圓月美人般地在沉靜的天空注視著我,卻絲毫激不起我的柔情來。

苦笑中,我抬起胳膊,伸出一個手指頭,指指那月亮,又指指自己的眉心處,在心裡說:“美人,可知我苦?”

“公子怎麼了?怎的這般憂愁?”那月亮竟然開口說。

在這寂寂隻能聽見心跳的院落裡,幽幽飄來的聲音駭了我一大跳。

環顧四周,仍然隻有我一活物,抬頭看那月亮,我們相隔遙遙幾十公裡,她豈能在我耳邊如此柔聲細語?

看來,是我自己沒睡好覺,整個人已經糊裡糊塗,不是神經病發了,就是臆症犯了。

揉著一陣一陣泛起疼痛的眉心,真是苦不堪言。

安老師一家都住在二樓,皆靜悄悄的,我望了望小瑛的房間,想起她爽利清朗如初夏的笑容,稍稍寬心了些。

畢竟是在安老師家,我還這麼神神叨叨地嚇唬自己,未免也太膽小了吧?

我是個男人,是個胸脯上雖然沒有幾塊腹肌的翩翩書生,但至少,從骨子裡,血液裡流淌著雄性因子的男人吧!

搖了搖頭,我為自己一直以來不夠陽剛的表現深感難過。

告誡自己,很快天就亮了,明天究竟是什麼事,一切都還未可知,也不知道是福是禍?想起小瑛那神秘兮兮的表情,我又惴惴不安起來。

感覺有一隻手輕輕從我的肩膀滑至腰部,再遊移回來,停在我後頸處。我默默地提醒自己:“幻覺......幻覺......”

可我分明感到一股奇寒之冷正透過那頸慢慢湧入我的體內,眉心處不僅疼,並且似有什麼異物在裡麵攪動跳躍。

忽然!眉心裡竄出一物,然後,一道光,直撲我後頸!

是那顆意念珠!意念珠!意念珠!

幾乎是條件反射,我脫口而出那串咒語,後頸寒涼瞬間褪去,那珠子卻撲楞楞掉地上去了。

我的眼睛在黑暗裡清晰一時,模糊一時,在地麵上仔細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那顆珠子,不免心慌起來。

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雖然不過幾分鐘的時間而已,我卻已經覺得剛才置身的是另一個時空,而非真的當下,那麼,那麼,那顆珠子是不是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或者,一切可怕的事情都停留在了另一個世界裡,我卻逃回了現實,正站在小瑛家寬敞的院落裡?

手機放在屋裡,我看看天空,完全沒有能力判斷出此時究竟是幾更,幾時?

有些虛脫感,困意襲來,我晃晃悠悠地回了屋,倒在床上,很快就呼呼睡去。

世界很安靜,仿佛還在母親的子宮裡,我暢遊在溫暖的羊水裡,儘情享受著那混沌的美好,安全,寧謐。

沒有痛苦,沒有嘈雜,沒有欲望。

就這樣,我竟然一覺到了天亮,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伸手從枕下摸出手機看看,清晨7點,那是我昨晚定好的起床時間,這鈴聲隻是鬨鐘而已。

懶懶地看了一眼那時間,還想再眯一會兒,於是又閉上眼睛,卻忽然聽對麵床上的老劉起床係皮帶扣的聲音。

我說:“還早嘛,再睡會兒!”

老劉嘴裡發出嘶嘶聲:“憋不住了,尿急!”

話音未落,老劉人已經拉開門,衝了出去。

那門沒關嚴,早晨的風嘩的一聲吹開,一陣冷風灌進來,吹得我頭皮發冷,趕緊又整個人鑽到被窩裡去了。

撒完尿回屋的老劉並沒有睡回床上去,而是收拾起床鋪來,還一麵說:“不好意思睡了,兩位老人都起床了!”

聽他那麼說,我趕緊從被窩裡鑽出來,忍著哆嗦開始往身上套衣服。

“安老師與師母已經起來了?”我問。

老劉點點頭。

慌慌張張穿戴完畢,我跑到了院子裡。

令我驚奇的是,前兩日還需要戴著氧氣罩的安老師竟然已經穿戴整齊地坐在二樓的走廊上了。

他滿頭銀絲,拄著一根雕花拐杖,目光深沉地注視著遠方。

看到我跑到院子裡,安老師聲音略微沙啞,但卻很有力量地說:“巫子,昨晚一定沒有睡好吧?”

我心裡想,奇了,安老師怎麼知道我昨晚沒有睡好?

我點點頭,一麵解釋說,可能有些認床的原因。

安老師麵部漾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搖搖頭說:“15前夜,人的神經末梢最為敏感,也是體質最弱的時候,你又是在古村,是你靈魂最初出發的地方。難免啊!你趕緊去沐浴吧,瑛兒早早就給你燒好熱水了!”

說完,沒等我回話,安老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屋內喊:“瑛兒媽,把椅子給我搬回房!”

安師母匆匆過來,先是扶了安老師進屋,然後將那把木頭椅子挪進了屋。

老劉此時已經站在了我身邊,他看看二樓房間安老師消失的書房門口,轉頭對我感歎了一句:“唐總,你有沒有發現你們安老師今天穿的那身白綢唐裝,真有仙風道骨之風貌啊!”

從老劉嘴裡蹦出那麼一句文縐縐的話來,還真不容易。

那身白綢唐裝在我心裡烙上了一個疑問:從我認識安老師那一天開始,他穿過的最正式的衣服,隻有中山裝。

今天居然離開病榻,且穿得這麼隆重,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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