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荒草中的墳塋

2017-05-28 作者: 者兒
第278章 荒草中的墳塋

聶奇同說,他送來的植物叫做“養骨草”,對於像我這樣嚴重的傷情很有療效的。

說來也怪,那養骨草在那印度植物旁邊飛速成長,很快便長了許多帶有圓形白點的葉子,安師母每天都會摘下幾片,認真熬了湯讓我喝。

那草熬出的湯汁倒不難喝,清清甜甜,微微一點酸味,像極了用雪梨熬出來的湯。

喝了一段時日,真是神奇,不到一月,我竟然能夠輕鬆下地,並且滿院子轉悠。

“看樣子,你這身體不足兩月就能康複了。”安老師說。

果真,喝那養骨草42天後,我已經與正常人沒有區彆的。

“明天我得去山上看看爸爸媽媽!”我神情激動對安老師說。

安老師點點頭,表示讚同,然後他似乎又想了什麼,看了看了,歎了一口氣:“那座墳山也不知道還能在幾天啊!”

看安老師深沉而憂鬱的表情,我驚問:“出什麼事了?”

“那幫強盜非要將墳地遷走。要知道,那可是咱們祖輩多少代人的靈魂所居之處啊!”安老師絕幽幽歎息到。

這個壞消息讓我受到了重重一擊。

要知道,爸媽的墳山都在那座山上,一旦遷墳,是不可地有地方可以掩埋他們的屍骨的,最覺的做法,也就是換個骨灰盒而已,至於這個過程之後,那盒裡是否睡著自己親人的靈魂就不得而知了。

我心亂如麻地過了一夜,熬到第二天天剛亮,就獨自一個上了山。

此時,冬天的風在山裡肆虐著,吹得我大病初愈的身子不停地哆嗦。

可能是躺久了緣故,雖然借助那養骨草,能夠早早擺脫傷痛的折磨,但爬山還是讓我累得夠嗆,很快就覺得雙腿沉重起來。

山風吹來,我說,很累,休息一會兒,便停下步子,隨便找了一棵枯草厚些地方坐了下來。

滿山衰草,天氣還好,濃雲籠罩,而心情卻是沉鬱而悲傷。

感覺自己有些身不逢時,似是活在一個混沌的世界裡,很多不想經曆的事情總會圍繞在我身邊。

有些時候很厭煩這種不知道明天該往哪裡走的日子。

此時,靠在一棵樹葉掉光的,光禿禿的老樹下胡思亂想,我第一次清醒地意識到,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從來沒有過什麼明確的人生目標。

其實,從樹立人生目標的角度來說,叔叔曾經做過許多努力,但由於他是理科生出生,對於目標的設定理性與務實到缺乏吸引力。

學習好,工作好。他對於我的期望也就這樣兩樣。

我輕而易舉地實現了這兩個目標,人生便終結了。

後來,我的目標又圍繞著董事長所設定的開始往前,事情卻遠不似想象的那麼順利,常常讓我覺得自己這個總經理,純粹就是擺設,或者名不符實。

而這其中的衝突與失敗來源於,那壓根就不是我設定的,並且在推動過程中與我所想達成的目標背道而馳。

可是,無論如何,董事長對於我的期待還是落空的了,我感覺有些對不起他,很多時候,他其實也是一個慈父的形象,除卻工作上對我的要求,客觀來講,他待我不薄。

可是,我還是辜負了他。

我想,叔叔設定的目標與我自己想達成的目標多少是有著一致性的,因為從小我就是個讀書很厲害的人,已經在內心深深認同了知識改變命運的觀念。

如果潛意識裡認同某些想法,哪怕實現過程中自己並不喜歡,卻還是會堅定去完成。

所以,我前期的人生目標順利達成,可後來的事情就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了,包括當初娶嬌兒那件事。

我對於愛情是渴望,對於婚姻的想法卻是模糊的。

最初,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與一個那麼漂亮的女人組織一個家庭,我覺得我隻是喜歡她,但卻沒有天天生活在一起的欲望。

然而,既然我認識了她,並且產生了事實的接觸,除非她的父親將我拒之門外,那麼,娶她就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令我意外的事,所有狗血劇裡的段子都沒有發生在我身上。

門不當戶不對的我卻成為嶽父眼裡最佳的女婿人選,甚至有一段時間連嬌兒都吃醋,說她的父親對我的喜歡都超過了她這個獨生女兒。

對於嶽父的垂愛,我一直感到疑惑。

在他們那樣顯赫身份的圈子裡,比我有才華,比我長得帥,家境勝過我一萬倍的年輕男人比比皆是,可是嶽父偏偏中意於我。

後來,我一直認為是自己古城人的身份在吸引他,並最終讓他認定我將成為他家族中重要的人。

可是,事情剛開了個頭,卻夭折了,不知道嶽父的心裡是怎樣想的。

自從我莫名其妙生死不詳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嶽父。

此時,我竟忽然想起他,這是怎麼了?

休息了一會兒,我繼續往山上爬去。

考慮到距離遠近,這一次上山,我沒有從古墳的方向走,而是人借了另一條有些偏僻的小路。

雖然不是一條路,我還是能夠遠遠看到那靜默無聲安魂碑,內心湧起一陣複雜的感情。

不小心被路邊旁逸斜出的樹枝給掛了一下褲腿,險些被扯了摔倒,驚出一身冷汗,不禁開口罵了一句。

那猛然被閃了一下的腰椎有些疼,讓我想起自己受傷的事,便提醒自己還是注意,彆在這山上再次摔了,可是麻煩事。

腳下小心起來,步子也慢多了。

濃雲壓山,我覺得胸悶心躁,感覺不大舒服。

冬日的山,不似春夏那麼讓人覺得舒服,看上去鬼魅而陰沉。

不禁又扭頭朝古墳方向看了看,看不到古墳,但它一定靜臥在那裡。

樹林間有沙沙的聲音,我的心跳了一下,有些緊張。

還好,那沙沙的聲音很快消失在耳邊,這山上時常都有些小動物跑來跑去,我大可不必神經過敏。

爸媽的墳淹沒在一片荒草中。

冷風瑟瑟,我默默走近那沒有墓碑,沒有照片,隻有一叢矮樹圍繞的土堆,那兒,就是他們安息的家。

小時候清明祭拜時,我曾問過父親,為什麼媽媽的墳墓前不像彆人家那樣,有一塊寫滿字的墓碑。

爸爸一麵焚香,一麵讓我跪下叩頭。

磕完頭,父親指著那墓說:“如果我有一天我也去了,將我與你媽媽合葬一起,不立碑!”

我便問:“爸爸,為什麼不立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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