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美麗的臉

我還記著呢，這是冬天。

可是，這南極村與北極村一樣，卻是暮春的景色。

偶爾飛過身邊的小鳥發出清脆的鳴聲，在這個時刻，我感覺到一種不同尋常的靜謐與幸福。

低矮樸素，卻淡雅美麗的小白屋到處都是，屋前屋後，女人們正忙著手裡的針線活，小女孩們在田野裡嬉戲歡鬨，奔跑著。

一條銀光閃閃的小河圍繞著小村，與我記憶中圍繞古村的那條小河幾乎一模一樣。

綠色的山穀，狹長而清秀，小河裡倒映著秀山麗雲，美好而富有詩意。

南極村戶數遠遠不如北極村多，我數了一下，最多不過五六十戶。

黑兒牽著我的手穿過一片白色的小屋，仿佛在雲裡穿行一樣，美妙異常。

一陣悠揚的笛聲響起，隻見一間小白屋前一苗條而麵容清秀的女子手持長笛，在微風輕拂裡吹奏一曲美妙的音樂。

駐足片刻，凝神細聽，如癡如醉。

間隙，那女子看到我正駐足傾聽，不禁微微一笑，俯身施以一禮，我不懂得還禮，頓覺尷尬，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黑兒對那女孩說：“這位姐姐剛來到咱們這兒呢！”

那女子似乎明白了我的不知所措，複又微微一笑，對黑兒說：“知道啦！”

等我們走遠時，那笛聲再次響起，隨風而來，動人心魂。

穿過一座小石橋，指著一樹爛漫的桃花，我問，為什麼隻有一棵，而不是成片。

“姐姐問我嗎？”黑兒問。她見我似是自言自語，所以不大肯定是否在向她發問。

“如果你知道，就當是在問你吧。”我說。

“這個我知道呢，”黑兒說，“它以前是長在孤山後，後來孤山被母狼占領後，這棵桃樹就被村子裡的人移過來了。它在桃林裡不能活，單獨種在這兒，卻反而活了下來。所以從此，它就獨自守在這座小石橋旁邊了。”

我想要知道，為什麼孤山上會長著這樣一株桃花，但料定黑兒不知道，也就沒有開口了。

那株桃花映在我心裡，孤山卻留了一個大大問號。

也許在遙遠的另一個時空裡，曾經有過一場惡戰，原來寧靜的孤山變成了母狼們聚集的地方，而這株逃離了可怕命運的桃樹從此寄居於此，隻能遙望那遠離的故土。

“嗬，希望南極村永遠風調雨順，沒有惡狼侵擾。”我說。

“怎麼會呢？”黑兒天真地笑起來，“有北極村的大英雄們保護著我們呢。”

“如果北極村的男人永遠年輕，永遠勇武，這裡一定會幸福寧靜的。”我說。

黑兒說，北極村的男人，南極村的女人，都是勇敢的人，為守住自己的家園，哪怕付出生命在也在所不惜。

意思就是那樣，隻是黑兒是個孩子，說話裡顯出些稚嫩，但說話卻文縐縐的，一定是向大人們模仿的原故。

在保衛家園時，我們都是自己的主人，打仗也好，為爭取自由也好，或者為了守護住生命，每個人都必須勇敢。

我們談論著一些與小村命運有關的事情，也聊彆的，有些漫無邊際。

“姐姐，你知道這是什麼季節嗎？”黑兒忽然問。

我說是春天呢。

黑兒搖搖頭，說：“這是冬天呢！”

我有些驚奇，黑兒應該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小村吧，在這個隻有春天的地方，她是怎麼知道冬天的呢？

見到我眼裡的疑惑，黑兒咯咯笑起來，說：“姐姐以為我連冬天都不知道吧？其實，大人們都告訴過我們呢，等到我滿十二歲，就可以與爸爸一起去蟒城看真正的冬天啦！有美麗的雪仙子呢！”

黑兒的眼裡充滿了快樂而美麗的幻想。

我問黑兒：“你的爸爸在哪呢？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提到爸爸，黑兒眼神黯淡下來，說：“媽媽說，爸爸在一次與惡狼的戰鬥中犧牲在冰湖裡了。”

我心念一動，忽然想到了德伊叔叔那被惡狼殺死的孩子——勇敢的德朗。

怎麼會？我搖遙頭，覺得將黑兒與德朗聯係起來是件荒唐的事情。

然而，黑兒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大吃一驚，她說：“我的爸爸是德良，是一個勇敢的北極村勇士。”

黑兒的話讓我有些啼笑皆非，德朗與黑兒，這哪跟哪兒啊？

“姐姐聽說過我爸爸的故事吧？”黑兒歪著頭問我。

我搖搖頭，裝作從來沒有聽說過德朗的名字。

黑兒有些失望，說：“爸爸是個英雄。”

是的，我也認為德朗是個英雄，雖然他舍身救父時還隻是個孩子，但一個人的勇氣與他的年齡無關。

終於走到了那參天的大樹前，曾經，我希望從這棵大樹進入南極村，卻如中了魔咒般地被阻擋在了外麵。

如今，我憑借一襲桃花衣變成女人大搖大擺地穿梭在南極村的每個巷口或是角落。

出來之前還心有惴惴，慌亂不堪，此時卻已經習慣了大家熱情的招呼，將我喚作“多麼美麗的女子”啊。

不禁像女人一樣掩袖輕笑。

如果讓小瑛看到我這個樣子，一定會笑暈過去。

回黑兒家之前，我們來到了那條小河旁。

坐在河邊，看清清的河水，甜香的風送來輕柔的花瓣，順水而去。

不知道這流水帶著花瓣將飄向何方？亦不知道，這小河將彙入哪條大河，又會以怎樣的方式最終歸到大海。

看著那清澈的河水，不禁發起呆來。

大概癡了，竟不由自主露出些男人的形態來。

黑兒忽然問：“姐姐怎麼像男人一樣撫摸下巴？”

我一驚，趕緊將手收回來放在腿上，然後解釋到：“姐姐希望變作一個英武的男子呢！”

那樣的胡扯竟讓黑兒開心得不行，她靠近我，將腦袋靠在我的懷裡，說：“如果姐姐變成了男子，能不能做我的爸爸？”

孩子一顆真摯的心，竟然讓我有些莫名感動。

說的，好的，她便開心得跳起來，繞著一朵小花不停地唱著歌兒。

那歌兒當然是自己編的，然後，那歌兒裡有爸爸的字眼，那是她的夢，也是她的歡樂。我也笑，陪著她一起哼唱起來。

日光偏西的時候，青山與雲朵映在河水裡，更顯出那水的清澈與明淨。

心頭升起濯足的欲望。

輕輕提起裙擺，露出那陌生而雪白腿，慢慢走向那清澈的一汪水流。

走近那河，俯下身去，我看到河水裡倒遇出一張美麗的臉......

隻一刹那，那美麗的臉便讓我發出了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