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交易

我瞬間覺得背後一涼，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什麼意思？有鬼嗎？”

“不是鬼，一件比鬼更加有意思的東西。”沈長洛說著，微微笑了一下，然而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麵，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他把單車的腳踏重新踩了上來，“上車。”

我不敢逗留，直接跳了上去，距離很遠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雨夜裡，那裡平白地起了一層薄薄的霧，霧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看著我。

我不敢再看，將眼睛緊緊地閉了上去。

到達墓場的時候，我才發現一件事情，“今天的時候，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她在跟著我了？”

沈長洛恩了一聲，算是回答，我氣結，“那為什麼當時你不理我？”

“她隻是跟你要一件東西，又不會傷害你。”

“可是...可是我會害怕啊！”

“你這麼多年一直都這麼害怕，卻也不是一直都還好好的？為什麼我一出現，就一定要替你趕走使你內心恐懼的東西？”

我沒有想過他居然會這麼回答我，頓時無言，一會之後，才慢慢回答，“可是...這不是你的義務嗎？”

沈長洛笑了一下，“沒有義務。黎漾，我幫不幫你，隻有我願不願意而已。”

“那你為什麼今天晚上就想要幫我了？”

沈長洛沉吟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他看了我一會之後，終於說道，“這件事情，我本來暫時還不想說，但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等你把東西燒給她之後，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他的話一說，我才想起我還有事情沒有做——把手裡袋子的試卷燒給那名肖靜她們請來的考神。

有的時候，鬼魂和常人，其實沒有什麼兩樣，有的時候她們纏著我，隻是像今晚這樣無厘頭的讓人哭笑不得的要求。

隻是有的時候，會用錯方法，而那用錯的方法，往往會把我的精神嚇得崩潰。

“還記得你第一次看見我的時候，在什麼地方嗎？”沈長洛的話把我遊走在千裡之外的神拉了回來，而我們此時站的地方，已經在學校的麵前。

我忙不迭地點頭，“記得，那個時候曲婉婉叫我給周老師送東西，你在窗外嚇了我一大跳！”

沈長洛沒有抓住我說話的重點，他低下頭來，輕聲說道，“其實，是有人把我引到這裡來的。”

我沒聽明白，“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是說有人把你引到那裡，看我把東西放在周老師的辦公室嗎？”

沈長洛抬頭看我，眼中的鄙夷沒有絲毫的掩藏，“我終於知道你成績不好的原因了。”

我愣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他實在拐著彎說我笨，不由怒了，“那你說你說的話什麼意思？沒頭沒腦的我哪裡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是把我引到周開明的辦公室，而是把我引來，中國。”

“我之前跟你說過吧？我一直在日本長大，我的師傅是中國人，師母才是日本人。我的師傅有個女兒，叫華安，跟我同歲，她剛剛出生的時候，我師傅便知道她命格太薄，靈魂太弱，於是托人弄了這一個鈴鐺，係在了華安的脖子上，但是有一次華安貪玩，在一次外出中居然將那鈴鐺解了下來。”

“然後她就死了？”我問。

沈長洛看了我一眼，搖頭，“沒有死，隻是魂魄不見了。”

我對他說的這句話更加不明白，“魂魄不見了不就已經死了嗎？”

“她還有呼吸，每天靠著儀器照樣能夠存活。然而，卻無法蘇醒，當然了，也無法說話。我根據鈴鐺的指引，來到了這裡。但我不是常人，那些遊蕩的靈魂能夠感應到我的存在，它們害怕，並且會躲避著我，也就是說，我很少有機會能夠直麵遇到它們，包括華安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找華安的靈魂，然後你再將她帶回去？”

沈長洛點頭，“這是你我的一個交易，隻要你幫了我，我也一定會幫你找到讓你從此和正常人無異的方法。”

我深吸一口氣，“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要知道，除了我，沒有人能夠幫你。”

“可是，我並不認識華安，怎麼找到她不說，靈魂一般樣子都不與生前一樣，你也知道，看了這麼多年我依然很怕，根本就不敢直視它們，我就是遇見了她，又怎麼知道，她就是華安？”

“它會幫你找到她。”沈長洛伸出手來，在他的掌心，是一個隻有指母大小銅色的鈴鐺，和之前我在廟寺裡麵看到的沒有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是，那鈴鐺明明已經很是陳舊，在夜色的照耀下，竟折射出了異樣的光芒，讓我的身子不由微微一凜。

等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將近淩晨四點，我疲憊不堪地在床上躺了下來，那枚鈴鐺就被我放在衣服的口袋裡麵，我還來不及拿出來，已經陷入了昏睡之中。

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那地方我敢肯定，我絕對沒有去過。

四處都是綠色的草坪，一座白色的房子佇立在中間，那房子有著尖尖的屋頂，就像童話世界裡的城堡，天空一片陰沉，黑漆漆地仿佛要壓下來，房子的窗戶映出昏黃色的燈光，看上去格外溫馨。

難道是誰牽引著我到了這裡嗎？

是華安嗎？因為我身上戴著她的鈴鐺？

我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的夢，而這樣的夢境如果不到結束的時候醒來，首先映入我眼簾的肯定不是我願意看到的東西。

想到這裡，我深吸了一口氣，跨開步子朝房子裡麵走了過去。

大門是虛掩著的，我毫不費勁就將它推開，裡麵的裝修如同房子外麵，透露出的都是極致的高貴典雅，這裡仿佛是冬天，大廳中居然還有一個燒得正旺的火爐，鋪著白色餐布的餐桌上麵擺滿了美味佳肴，餐台的兩麵放著兩幅餐具，等待主人的來臨。

這是華安的記憶嗎？

可是，沈長洛不是說她是在日本的家長大，這樣的環境看起來，怎麼都不應該是如同歐美電影裡的場景嗎？

“有人嗎？”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話音剛落，火爐裡傳來“啪”的一聲，嚇了我一跳。

除此之外，再無聲響，我再看去，隻覺得整個房子都散發著一種空落落的寂寞，就連桌上的美食都似乎冷了幾分。

到底是誰引我來的？來了又不見影。

這樣想著的時候，我不由有些生氣，轉身就想走，卻不想離門口僅有幾步的時候，那方才被自己推開的大門突然“轟”的一聲，被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