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變故

2017-05-03 作者: 桃之夭夭
第16章 變故

到達教室之後,我發現一向在課桌上麵睡覺的沈長洛奇跡般清醒地坐在那裡,耳朵上麵照舊戴著耳機,好像在跟誰說著電話。

我沒有理會他,直接在自己的座位上麵坐下,掏出課本之後直接趴在了上麵,心裡想張芳女士要是知道我早上跟父親說這樣的話會不會氣死?

本來她這麼多年的堅持,就是為了拖著不讓父親結婚,沒有想到最後一刻居然是我倒了戈。

我吸了吸鼻子,想要讓眼底裡的氤氳蒸發,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回頭,然而,除了嬉鬨的同學,認真看著書的肖靜,依舊講著電話的沈長洛,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皺了皺眉頭,碰了碰沈長洛,“剛剛有人叫我嗎?”

沈長洛摘下耳機,看了我一會之後,慢慢回答,“沒有。”

我覺得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你怎麼了?我的眼睛是不是特彆腫?”

“你家裡是不是出事了?”

“你怎麼知道?”我從手機屏幕上麵看了看自己的臉色,“我的眼睛真的很腫?”

沈長洛搖頭,“沒有。你家出什麼事情了?”

我覺得今天他對我的關心很是奇怪,然而我又想起昨天他跟我說的那個交易,頓時又不覺得奇怪了,我低下頭,“沒什麼。我爸媽終於離婚了。”

沈長洛哦了一聲,算是回答。

我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什麼,但看都他若無其事的反應頓時住了口,又想起最近肖靜頻頻問我和沈長洛是什麼關係,不僅是她,我已經看到我一和沈長洛說話,班上一大半的女生都會往這邊看,擔心再讓其他同學誤會,我立即識趣地繼續趴在了桌子上麵。

睡到一半的時候,我又聽到了有人叫我的聲音。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我轉過頭,侯明正在上麵講得唾沫橫飛,走廊上麵空無一人,我又朝窗口看去,卻見有個熟悉的身影正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張芳女士?

我有些驚訝,隨即否掉了自己的想法,這個時候,張芳女士剛剛下班應該還在睡覺,怎麼可能出現在學校裡麵?

我搖了搖頭,將一切都歸結於我的幻覺。

恍惚之中,沈長洛似乎看了我一眼,而當我望過去的時候,他又正在認真地看著黑板,就在我狐疑的時候,侯明又點了我的名回答問題。

我隻得老老實實地站了起來。

一天我的精神都處於渾渾噩噩之中,放學之後,我又在教室裡麵發了好一會的呆,才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

張芳女士雖然不怎麼關心我的生活和學習,卻對環境有一定的要求,當初在買房子的時候就非常有深謀遠慮地把房子選在了學校的附近,我每天步行上下學,時間都不會超過二十分鐘。

回到家的時候,屋子裡麵靜悄悄的,我看了看手表,已經將近六點,平時的這個時候,張芳女士應該在準備晚餐才對。

我覺得有些奇怪,走到張芳女士的房門前,房門被反鎖了,我敲了敲門,“媽,你在裡麵嗎?”

裡麵一片靜謐,沒有回答,我頓了頓,又問道,“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依舊沒有人回答,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安,開始奮力敲門,“媽,你聽的到嗎?快點開門,你不要嚇我!”

我的聲音微微顫抖著,甚至已經帶了哭腔,手背錘得通紅,我卻絲毫不覺得痛,那堅固的房門絲毫不動,裡麵更是靜地嚇人。

我轉身,跑進房間,在自己的儲物櫃裡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備用鑰匙,我的手一直在發抖,好幾次都插不進孔裡,終於,哢擦一聲,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了。

所有的聲音都堵在了喉嚨裡麵,我瞪大了眼睛看著房間裡麵,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隨即我轉身,朝廁所跑去,開始乾嘔。

房間裡麵,張芳女士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瞪著天花板,臉龐一片蒼白,手腕上的血將整片床單染紅,已經乾涸。

整個房子都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那股味道讓我無處可逃,我掙紮著從廁所裡麵爬起來,顫抖著,跑到客廳裡麵打電話。

在電話接通的一刻,我立即哭了出來。

張芳女士死了。

其實一直以來,她都不知道她在我的心裡我對她的稱謂,之所以叫她張芳女士,是因為在很多的時候,她並不像我的母親,更多的是像一位朋友,她不會過多地乾涉我的事情,言語端莊,優雅。

我不依賴她,可這並不代表,我不需要她。

父親很快就趕到了,那個時候母親已經被確定死亡,被人推進了醫院的太平間裡,我坐在醫院的走廊上,眼神空洞。

“小漾?”父親嘗試著叫了我一下。

我慢慢地抬起頭來,看了他很久之後,發現居然自己可以做到嘴角上揚,微笑的這一個動作,“現在,你終於可以不用擔心她不願意跟你離婚了。”

“小漾,你不要這樣。你知道爸爸其實...”

“你不要跟我說!”我厲聲打斷他的話,“我不想聽!你那些安慰自己欺騙自己的話留著跟我媽說吧!”

“小漾,你媽媽已經走了,你這樣...”

“走了?”我輕笑一聲,搖了搖頭,“不,她沒有走,我還能看見她呢,你看,她就在你的後麵!”

隨著他驚恐地回過頭去,我扶著牆壁,搖搖晃晃地朝醫院的門口走去,其實,我騙了他。

除了下午那個模糊的背影,我根本就沒有再見到過她。

多可笑啊,我能夠看到這麼多飄蕩的鬼魂,不管我願不願意,然而,我卻看不到自己最親的人的魂魄,是我看不見?還是她不願意讓我看見?因為她對我...失望透頂吧?

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真的太好笑了,然而,笑著笑著,我的眼淚便砸下來了,越來越多的淚水讓我看不清眼前的路,我不得不停下腳步,蹲在地上,雙臂抱著自己的身體,忍不住地嚎啕大哭。

身邊來往的人都沒有絲毫的停頓,這裡是醫院,生離死彆,在他們看來是很尋常的事情,而我隻有張芳女士一個家人。

她是我最親愛的媽媽。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直到眼前開始一陣陣地發黑,直到我的雙腿都已經開始打顫,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了有人叫我的聲音。

“黎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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