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劫匪

2017-05-29 作者: 坤元
十三章 劫匪

失去了江雲,張豹一行三人十分沮喪,但是他們也很快振作起來.因為沮喪是沒用的,這樣隻會將大量的寶貴時間,浪費在無用之事上.

有了水源,逃難路上的日子好過不少,總算不用再為餓死而擔心了,最不濟,那滿地的青草野菜,那片片的鬱蔥樹林,總能找到填飽肚子的好東西.有些時候運氣好,還能抓到一些老鼠,野兔,或者采集大量的水果,一個月中竟然能有三四天吃上了飽飯.

當然前提是不挑食.

三人將以往的苦難深深的埋入心底,就這樣一路往東前進了兩年.

在這兩年中,大牛和天辰都成長很多,原先膽小怕事的大牛變得成熟穩重,精明圓滑,兩肩如鐵,天塌不倒.

天辰則變得更加陰冷孤僻,十分現實,不愛與人交往.隻有和他交往甚多的大牛知道,天辰麵冷心熱,隻是他現在不願多管閒事罷了.

天辰不管閒事,但也不許彆人找他的麻煩,若是有誰敢惹事,天辰下手都是極恨,對手往往連後悔的餘地都沒有.

天辰修煉過一些基本武功,一些玩的太過,被他盯上的人,大多都去冥府報道了.因此他在難民潮中也是人見人怕的角色,雖然兩年下來,難民的人數越聚越多,隊伍越來越大,一般很少有人敢去招惹天辰.

東周,越州境內.

此地一年到頭都是四季如春,氣候溫暖宜人,一眼望去儘是綠野蔥蔥,春意盎然.並且越州地廣人稀,民風淳樸,可以說是理想中的安居之所了.

據悉百餘年前東周爆發大混亂,那時的東周朝內奸臣當道,意圖亂國;外麵則是宵小環伺,蠶食領土.越州就是被蠶食的大州之一.最危急的時候,不僅整個越州被他國全部侵占,甚至連通北方緊挨的三州也被硬生生的啃去了小半.

二百年前,東周與格蘭人大戰一場,聽說東周連壓箱底的”天佑明火”都用出來了,這才擊敗了格蘭人.可是東周也是元氣大傷.通天城趁機宣布獨立,占領關中,建立西楚.

南方的一些小國也蠢蠢欲動.其中新成立的煌國起兵造反,其他幾個國家也跟著起哄,國家局勢堪憂.

後來東周出了一代雄主,名叫李顏,人稱紫荊大帝.此人力壓東方諸國,平定南亂.之後又打退了西楚的大舉侵犯,收複兩河流域,在並在其中修建極師城,將朝廷從湘江東麵的京天城搬到那裡.

天子守國門,豪氣衝天!

大戰勝利之後,紫荊大帝自然不會輕饒這些叛徒了,他親自統兵南征,一下滅了南方四國,擴地十餘萬裡.剩下的諸國也匍匐在地,戰戰兢兢.

除了剛剛成立的煌國之外,老牌的陳,宋,越三國被滅,使得人稱的南國十二變為南方九國.剩下的九國迫於紫荊大帝的威勢,割地求和,帶著國人遷往南蠻之地,刀耕火種,並且每年還要上交天文數字的貢品.

貢品中除了奇珍異寶,還有五穀雜糧.其中雜貨中鐵料尤其眾多.一些弱小的,比如明國,他們原本出產鐵礦就不多,這一下子要上交如此之多的鐵原料,使得農耕所需要的農具都不得不外購,更彆說什麼弩箭鐵器了,夠淒慘的.

目前天下動蕩大爭,大戰連綿已有三十多年.東周又一代雄主崛起,改變了戰爭局勢,一直被摁在地上打的東周翻了個身,反將西楚打得滿地找牙,戰局又變得撲朔迷離.

曠日持久的戰爭對於兵器的消耗達到了天文數字,南方九國迫於東周的威勢,這些年怕是把家底都掏空了.相對而言,當年格守中立的東方六國的日子卻是安穩許多.

自紫荊大帝以後,貢品數量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在逐年增加.有人擔心長此以往,必然會導致九國民不聊生,怨氣重重.

說來也怪,這盛極一時的紫荊大帝在位不過二十餘年就突然消失了,自此沒有出現過,算算也已經過了七八十年了.大帝餘威雖在,但也經不起時間消磨,目前九國掏儘家底也沒有怨言,此非吉兆啊.

為此東周曆代皇帝都會屯兵東南,百萬鎮南軍陳列桃林高地,居高臨下,對南方九國以及東方六國,虎視眈眈.

越州南麵緊挨南方諸侯國,受控麵積就達十萬裡,州府想要全麵管製,也是力所不及.幸好紫荊大帝的威懾很有作用,與之相鄰的南方兩國,倒是沒有哪一個敢北上滋擾生事的.這個越州州府當的也很清閒.

天辰這一行難民若是安居與此,也不會對當地造成什麼衝擊性的影響.但能堅持走到這裡的難民,心底打的都是穿過湘江,進入東周腹地的算盤.此地雖然山清水秀,地廣人稀,但畢竟還是處於兩河流域不是,離戰場近了些,為子孫後代著想,隻有度過湘江,才能安然的坐享天福.

“聽說你小子就是這一帶的頭啊?看起來也不怎麼高大威猛麼.”

此刻難民群的一角,天辰正被被一群小屁孩團團圍住,周圍的難民隻是抬頭看了幾眼,然後就自己忙著自己的事了.而身為當事人的天辰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依舊低著身子,在草地裡尋找那些味道鮮美的野菜,好為晚餐增加一道.

由於此地生存的壓力沒有西部那般大,所以大規模爭搶事件基本沒有發生過,難民隊伍越聚越大,足有七八萬人,一眼望去,不見儘頭.

人多了,那麼無所事事的人也就多了.有些閒著沒事做的,聽說天辰是這一帶的小霸王,就隔三差五的,各色各樣的人找上門.

雖然他們大多沒有聽說天辰帶領過什麼小團體,也沒有強行征收保護費之類的行為,但管他呢,找個人揍一下才是目的啊.

這些人大多是剛加入這群難民隊伍混混,以前在原本的難民隊伍囂張慣了,現在換了環境,自然是想找個最出名的人打擊一下,立一下威名!好在道上繼續混.

那麼下麵的就順理成章了.不巧的是,他們大多將目標對向了孤身一人的天辰,人多打人少,那是亙古不變的必勝法決.

“唉,和你說話呢?給老子起來.”小混混中一個纖瘦一些,看起來好像是專門溜須拍馬的二號人物,朝天辰喝道.

天辰停下手中的忙碌,輕歎一聲,站起了聲,冷冷的看著對麵幾人,開口說道:”要戰便戰,哪兒那麼多的廢話.”

“小子不識好歹,今天看我不打的你叫大爺!我就不姓胡!”

小混混臉上怒氣立顯,當即板著手指,一個個不懷好意的圍了上去.

片刻之後,四麵地上全是已被天辰放倒的眾人,一個個的抱著傷處,躺在地上翻滾,呻吟不止.

天辰緊緊抓著那名二號人物的手臂,搬在其身後,微微用力一扭,此人頓時臉白如紙,倒吸涼氣,冷汗直冒,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扭成一團,口中連連求饒

“大爺,求您繞了我們這群不長眼的吧,哎呦呦,您輕點,小子的胳膊都快斷了.”

“大爺,小子以後就跟你混了,不知道您願不願意收下小的啊?”

“大,大爺,您慢走.”

天辰看了這倒地呻吟的幾人,一向麵無表情的他,還是忍不住垂頭喪氣,連連搖頭.被這群王八蛋掃了興致,天辰甩了甩手,放他們離去,然後直接打道回府,轉身離開.

這些家夥看起來十分硬氣,實際上骨子裡慫包的很,而且隻要一次將他們打怕了,以後再也不敢來騷擾,以後見到要麼遠遠的躲開,要麼點頭哈腰直叫爺.

天辰並未痛下殺手,除了因為殺不勝殺之外,還有現在難民彙聚越來越多,像這樣的小規模挑釁,近半個月每天都會發生那麼兩三場!這要是都殺了,處理屍體可是一件麻煩事,況且彆人長輩若是找上門來,這也是給自己招黴運不是.天辰本性並不壞,又不是嗜殺之人,隻要對方沒做得過火,他還是很“心慈手軟”的.

現在不比以前,幾乎沒有餓著的時候,雖然沒有多少正經的食物,但與剛出鐘山村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彆.既然雙方沒有本質的矛盾,那麼隻要給予對方一定的教訓,相信吃過苦頭後,這些人也不敢再在他麵前生事了.

天辰帶著幾把野菜往住處走著,速度不快,顯得漫不經心的.

忽然天辰覺得眼角被什麼光芒刺了一下,他微微一愣,然後順著方向看了過去.隻見入眼之處儘是古樹綠茵,一片蔥鬱,哪有什麼人.天辰正想自嘲的時候,目光所望之處,又是兩道光芒閃了一下,天辰神色這下凝重了.

以他多年的經驗,這明顯是金屬反射太陽的光芒!

有什麼人在那鬼鬼祟祟?難道是剛才那夥人不服,找來了幫手?也不對,那些人見自己放他們走時的狼狽樣,連爬帶滾,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最主要還是離得太遠,就算他們現在衝出來,搭弓射箭也夠不著天辰的腳趾頭.

天辰心中頓時湧出一股不祥的預感,連忙收住心神,快步往回走去.

營地隻有張豹一人,天辰估計大牛是出去找吃的了.張豹見天辰陰晴不定,走上來詢問:”怎麼?今天遇到了硬骨頭?”

“二叔,我覺得有人在監視我們!不,是在監視整個難民群!”天辰搖搖頭,將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有人監視?不會吧,現在難民隊伍可有數萬人,誰還敢打注意,這麼多難民,就算對方有什麼心思,也要掂量掂量.我看你這些天被那群家夥騷擾的神經過敏了吧,先好好休息吧,等大牛回來就開飯.”

張豹聞言吃了一驚,隨後看了看天辰身上打架的痕跡,笑著安慰一句.

天辰想想也是,和張豹說了幾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沒多久,大牛回來了,手中抓著一隻野兔,羨煞周圍一乾難民.晚飯吃的還不錯,有個小兔子改善口味,三人也很儘興.

天辰對白天的事十分在意,自請守夜,因為難民營人多混雜,需要有人夜裡看著包裹不被偷走.

張氏父子忙了一天,也累的夠嗆,就同意了.

入夜,月朗星稀,涼風習習,難民營地鼾聲四起,天辰一直保持精神頭,高度警戒.

一夜過去,難民營平安無事.

早上大牛起來,見到天辰眼圈發黑,嘲笑他被那些混混折磨的發神經.沒辦法名聲在外,總有人惦記著.

第二天晚上,天辰依舊要求守夜,張氏父子一愣,大牛嘿嘿一笑,就不客氣的睡著了.張豹勸說兩句無效,也蒙頭睡去.

次日清晨,一夜無事,太陽高高掛起,難民營也開始繼續前進.

天辰免不了又被大牛一陣嘲弄,對此天辰完全沒放在心上,至於怒火麼,自然撒在那些不長眼的混混身上.

這天來的是三個小隊聯合挑戰,二十來人,天辰正好憋了一肚子的火,將他們狠狠的料理了一頓,以至於往後幾天都沒人敢來挑戰了.

不知為何天辰對那道光芒遲遲不能放下,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如果不是極其鋒利的刀刃,是反射不出那麼刺眼的光芒,他時刻懸著一顆心,久久不能安穩.

往後幾天,天辰依舊強求守夜,因為以往守夜張氏父子都是半睡半醒,天辰覺得不放心.期間張氏父子也起來說要替天辰守一會,讓他好好休息,但都被天辰拒絕了.

第五天,張豹半夜起來勸說天辰要注意身體,想要替換半夜.天辰依舊拒絕,並且讓張豹也喚醒大牛,讓他們收拾好東西,時刻準備逃命.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今晚會出事.

張豹原先不想理睬這個建議,但在天辰強烈要求下,還是依言照做了.

再過一個時辰即將破曉,此刻是所有人睡得最香甜的時候,大牛背靠父親,打著哈欠,半睡半醒.張豹也是睡意朦朧,偶爾的點頭打瞌睡.

“來了!”

天辰細若無聲,就算常人都難聽清楚的兩個字,卻立刻讓張豹從睡夢中驚醒,打了個激靈.

“什麼來了?在哪?”

張豹四下張望,小聲的問道.同時他鼻子嗅了嗅,空氣中不知何時冒出一股從來沒有的臭味.氣味奇淡無比,若不仔細,還真的會被忽略.

“馬糞!”

張豹在鐘山村的時候,畢竟打過十幾年的獵物,對於野獸的糞便倒是了如指掌.

此地荒山野嶺的,怎會有馬糞?難道是…

張豹想到某個極其糟糕的情形,連忙起身想要做出準備,但卻被天辰製止.

“張叔彆衝動,這些人既然暗中跟隨我們這麼長時間,必是有很大的圖謀.忍了這麼多天才動手,估計是當時人數不夠,沒法一口氣吃不下我們,這幾天都用來籌集人手.依我猜測,對方既然精心謀劃,我們現在想跑也跑不了了,四周必然全都被包圍住了.”

“我們這裡有數萬人,誰有這麼大的胃口能吃得下?”張豹有些不信,但空氣中越來越濃厚的臭味,卻讓他在心底有點認同天辰的看法.

“數萬人?不過是群烏合之眾!老弱病殘也算回事?總之不能輕舉妄動,先把大牛叫醒,再挑撿一下東西.一旦混亂開來,我們得輕裝上陣,跑得快點.”天辰環顧四周,顯得小心翼翼.

張豹一時也想不出好的辦法,隻得依言行事.大牛聽到這個消息,驚得是合不攏嘴,好在他已不是從前那個膽小怕事之人,當即神色一沉,飛快的挑選著東西,不一會就選好,並且做成三個包裹,分給在場的三人,行事果斷之極.

就在這時,四周突然出現一團團小型的亮點,一閃一閃的.

天辰一驚,沉聲說道:“不好,他們打算用火攻.”

話音剛落,“嗖嗖嗖”,一排排光點飛向高空,帶著熾熱和呼嘯之聲,宛若赤色流星雨落在難民營地之中.

廣袤的大地上,下了場盛大的火雨!

難民雖然窮,但不管有多破爛,身上多少有衣服,一些不走運的,隨行的衣物直接被弓箭上的火焰點著.不一會,整個難民營就燒成一片火海長龍,更有甚者,直接被弓箭定死在原地,哭喊哀嚎之聲,此起彼伏,源源不絕.

原本安靜祥和的難民營,好似煮開了的沸水,瞬間炸開了鍋.或尋找親人,或奔走逃命,驚慌失措的人影穿梭於火海之間.大多難民還是聰明的,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見四麵一一片黑暗,紛紛避開火焰,往外圍逃去.

結果麼,好像雙方商量好了似的,四麵各處不知何時衝出大量步兵甲士,看其規模有兩萬上下.士兵排兵布陣,一個突襲打的難民措手不及,又又紛紛往回逃去.士兵訓練有素,依次往前推進,漸漸收攏,難民可以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

正當大多難民手足無措,打算拚死一搏的時候,東方突然被難民衝出幾道缺口,大量難民得知後,飛快從東麵逃竄,後麵之人自然一陣跟風.

這時幾隊騎兵共三千餘人,從兩旁殺了出來,圍堵難民.既不殺,也不放,好似牧羊一樣緊緊跟著,消耗著難民得體力.有些難民心中暴怒,誌同道合之下,就硬闖了幾次騎兵陣.

這些騎兵都是好手,攻守有度,相互之間十分默契,見到有人挑釁,騎兵動了真格,手中長槍一陣穿刺,十幾名頭腦發熱的難民被他們輕鬆的挑於馬下,並悉數殺儘!難民惶恐,再也沒人敢衝擊騎兵隊了.

隻要有一口喘息,難民都不願以死相拚的.他們總喜歡等著彆人替自己擋災,或者某個救世主從天而降,解決危機.幾乎所有難民都隻顧著往前跑,不求最快,隻要跑過同伴就行.漸漸的,隊伍越拉越長,老幼婦孺大都落在後麵,被那些步兵甲士抓了起來.

時間一長,前麵的年輕壯士都有些撐不住了,眼見體力即將耗儘,而四周還有騎兵虎視眈眈,壯漢們看到自己的結局,一個個心有不甘,惱羞成怒之下,開始大規模的反擊,希望能突破騎兵封鎖.

但這些騎兵狡猾至極,見難民來勢洶洶,居然一擊即退,避其鋒芒,絲毫沒有與之火拚的意思.

難民憑著一雙腳,哪裡跑得過四條腿的駿馬,難民左衝右突,始終碰不到騎兵的邊,宛若使儘全身力氣,拳頭全打在空氣裡.

此地地勢平緩,騎兵在這種環境下作戰,真是如魚得水,收放自如.騎兵的包圍圈好比一隻氣球,難民就是氣球中的空氣,無論如何掙紮,隻是徒勞無功.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難民們開始支撐不住,打算集體停在原地歇息片刻,恢複一下體力,再做圖謀.

就在這個時候,西麵大地開始顫抖,地平線上出現了數千的步兵甲士,他們神色肅然,邁著沉重的腳步聲,向此處壓來!

難民們筋疲力儘,氣喘籲籲.他們看向西邊天際,透露著無力還有絕望.

東陽初升,天地蒙蒙,誰又注意到了這場人間悲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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