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零號元素

斯普雷德在麵板上掃了幾眼之後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接下來，斯普雷德在艦內沿著可以見到曲速引擎的地方走了一遍，不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狀況。就跟周信第一次見到這台引擎一樣，它的外觀看起來還是那麼完整，並沒有什麼損壞的地方。

從曲速引擎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斯普雷德站在最後一個觀察的位置思考了起來，過了一會，他才抬頭對周信說道：“曲速引擎的外部確實看不出什麼問題，現在看來，隻能去引擎內部檢查看看了。引擎現在剛剛關機，想要對其內部進行檢查的話，就隻能等明天引擎冷卻下來之後才行了。”

雖然心裡非常著急想要了解曲速引擎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但是冷卻引擎這件事確實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完成的，周信隻好先按捺下自己的心情，留下了之前值班的幾個人監視曲速引擎的冷卻狀態，周信就先叫其他人回去了。不過他心裡也明白，出了這麼大的事，這些人現在恐怕是睡不著了，就連周信自己也是滿腹擔憂的心情。回到了自己房間，躺在床上的周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想到明天或許還要麵對更加嚴峻的問題，他拿出了之前訓練時教過的方法，強迫自己睡著了。

不過周信的這種睡眠並沒有持續多久，在他醒過來的時候，時間才剛剛過了早上六點，他總共睡了不到兩個小時。這一次醒來之後，他真的就再也睡不著了，再怎麼強迫自己進入睡眠狀態都沒用，在床上躺了了十分鐘之後，他還是決定起床。

顧不上洗漱，他直接來到了指揮艙，如今的這裡隻有周信離開前留下的幾個人，他們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屏幕，生怕曲速引擎再發生什麼問題，就連周信打開艙門的聲音都沒有注意到。

走到他們身邊，周信出聲開始詢問現在的情況，那幾個人還被周信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等看到是周信的時候，他們才開始回答周信的提問。

通過他們周信了解到，就在他離開的這兩個小時時間裡，曲速引擎還沒有徹底冷卻下來。對此周信毫無辦法，隻好先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看起了日常報告，不過即使這樣，他還是顯得有些焦躁，每隔幾分鐘他總會抬起頭來看看曲速引擎的情況。不過顯然引擎在一時半會是冷卻不下來的，周信隻好無奈地繼續看著報告，不過顯然他的注意力並不在手中的報告上。

就這樣，周信在座位上等待了半個小時之後，斯普雷德就率先走進了指揮艙。他一走進指揮艙，就跟之前周信進來的時候一樣，直接走到了操作台前了解曲速引擎的情況。不過顯然他對曲速引擎更加了解，在獲得了引擎還未冷卻完成的消息之後，他依然保持著正常的神色，走到周信旁邊，跟他交流了幾句之後斯普雷德就走到了操作台前的一個座位上，他想要再一次檢查一下曲速引擎現在的狀況。

而其他人就在斯普雷德出現之後也開始陸陸續續地來到了指揮艙內，周信看到，他們每個人都帶著明顯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很多人都是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的。坐到座位上，他們低聲向其他人了解了一下情況，然後就沉默地開始了自己的工作，整個指揮艙沉浸在一片沉重的氣氛當中。

每個人都無一例外地在重新檢查曲速引擎的情況，不過，顯然他們現在是不可能檢查出什麼異常情況的。所以他們的注意力都無心放在自己麵前的各項數據上，而是都集中到了曲速引擎的冷卻進度上，然而就好像在考驗眾人的耐心似的，引擎的溫度就像蝸牛爬一樣在緩緩下降著，到了中午都還沒有徹底冷卻下來。

在這樣的煎熬當中折磨了一天，曲速引擎才終於徹底恢複了常溫，這或許是眾人覺得最漫長的一天了。當監視曲速引擎的那幾個人向周信報告引擎已經完成降溫的時候，斯普雷德就好像預料好的一樣，已經做好了進入的準備了。

由於通訊器所發出的電波會影響到曲速引擎內的部件，所以在進行內部檢查的時候，通訊器是不允許使用的。在進入引擎之前，斯普雷德帶著幾個人站在曲速引擎的能量入口正在向指揮艙裡的人做著交代。交代了幾句之後，斯普雷德就帶著身後的幾個人進入了曲速引擎的內部。

早在斯普雷德前去準備進入曲速引擎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得知這個消息的雷爾夫來到了指揮艙，不過她是悄悄進來的，眾人都沒有發現她的到來。直到斯普雷德進去了之後，周信才注意到她帶著擔憂的臉色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放心吧，有你父親在，引擎不會有問題的。”周信安慰道，“實在不行的話我們還有旅行者號的主引擎，到達目標星係不成問題的。”

雷爾夫一臉憂色地搖了搖頭，“我不是在擔心這個，而是在擔心父親的安全。”

“他的安全？難道進入曲速引擎的內部還有危險嗎？之前對引擎進行檢查的時候你怎麼都沒有提過？”周信心裡一驚，連聲問道。

“因為之前都是常規的檢查，不會深入到引擎核心中去。”雷爾夫擔心地說道，“我昨天晚上偷偷看了父親的分析，這一次的問題似乎出現在引擎的核心，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

見雷爾夫提到了曲速引擎的核心，周信才發現自己似乎對這個安裝在旅行者號已經將近三年的引擎並不是很了解，之前雖然有向斯普雷德詢問過曲速引擎的運行原理，但是由於兩個人都很忙碌的原因，所以他並沒有向周信做過詳細的介紹，對於核心裡麵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周信一點概念都沒有。

“核心裡麵究竟有什麼危險？”周信追問道。

雷爾夫露出了害怕的神色，然後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因為核心並不是我們製造出來的，而是歸另一個研究所管的。但是以前在研究基地的時候，父親每次提到跟那個核心有關的消息，最多的就是事故了。基本上製造曲速引擎核心的那個研究所每次對核心有什麼動作都會有人死亡，包括對核心進行日常檢查都會發生事故，我曾經問過父親那個核心究竟為什麼這麼危險，每次父親都是諱莫如深，並不告訴我具體的原因。不過看他的臉色，似乎是知道核心裡究竟有什麼。”

聽完雷爾夫的話，周信緊張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曲速引擎的核心裡麵具體有著什麼樣的危險，但是看著雷爾夫的臉色並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周信也露出了擔憂的神色，“那他怎麼就這樣隨隨便便就進去了，也不做下防護措施。不行，得趕緊把他叫出來。”

“來不及了。”雷爾夫搖了搖頭，“要出事的話現在就出事了，而且即使做好了防護措施也是沒用的。當年那個研究所在對核心進行檢查的時候哪一次沒有進行防護措施，但是無論多麼萬全的措施都是沒有用的，研究員的犧牲還是每次都會發生。”

“那我們現在就隻能這樣等著？”周信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雷爾夫並沒有回答周信的問題，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屏幕上那個黑洞洞的能量入口，眼中則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擔憂。

周信跟雷爾夫的這段對話是在低聲中進行的，所以在場的其他雷星人並不知道進入核心的危險性。雖然他們也把目光集中在大屏幕上，不過他們關心的是曲速引擎的情況。眾人各有所思，在這種情形下，指揮艙內的氣氛一時陷入了寂靜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眾人看到能量入口處隱隱約約出現了人影，沒過一會，周信就看到斯普雷德帶著所有的人安全地走了出來，他跟雷爾夫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不過周信並沒有就此放下心來，因為曲速引擎的問題還沒有解決。盯著出來的幾個人，周信發現，斯普雷德眉頭緊鎖，他的目光也不知道在注視著什麼地方，看樣子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走到了外麵等待他的人的身邊，斯普雷德才回過神來，他對著通訊器裡的周信說了一句話，“情況有點複雜，等我回去再詳細說明吧。”周信還沒有回答，屏幕上的他就已經走遠了，隻留下了一個背影。

幾分鐘之後，斯普雷德回到了指揮艙，在艙門的打開的一瞬間，周信看到他跟之前從能量入口出來時一樣，眉頭依然緊鎖著，而且從他的臉上周信看出了濃濃的擔憂之色。

向著周信走來，斯普雷德依然還在低頭深思著，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周信就先開口責怪道：“你怎麼不告訴我進入曲速引擎是一件危險的事，早知道這樣的話，我就不會讓你進去了。”

斯普雷德這才停住了腳步，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一眼雷爾夫，“我女兒都告訴你了？”他開口問道，不等周信回答，他就反問道，“不讓我進去的話誰進去？是其他人還是機器人？這裡隻有我了解核心的情況，我不進去，可能嗎？”

周信頓時在斯普雷德的反問下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周信無奈地說道：“好吧，你贏了，不過在進去之前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進去的危險性，做點安全防護也是好的吧。”

“你以為我不想？”斯普雷德說道，“對於曲速引擎核心裡麵的那個東西而言，任何常規意義上的防護都是沒有用的，做不做防護對於那個東西來說完全沒有區彆。”

“所以說曲速引擎的核心內究竟有什麼東西？”周信追問道。

“零號元素。”翻譯機內蹦出了一個周信不明白的詞語。就在斯普雷德說出這個詞之後，指揮艙內的雷星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顯然他們知道那是什麼。

不過周信似乎並不明白，“零號元素？”他重複道。

斯普雷德點點頭，“就是零號元素，構成這種物質的微觀粒子不帶任何的電荷，而且微觀粒子間的距離也比構成其它物質的微觀粒子要小很多，這導致這種物質的密度極大，一點點的這種物質就有幾億噸。”他用手指比劃了很少的一點。

聽著他的描述，周信有種熟悉的感覺，就在他的心中冒出了一個詞之後，旅行者號也同時說了出來。

“中子物質。”

“哦對。”斯普雷德想了起來，“你們似乎是把這種粒子叫做中子。”

聽到這個名詞，周信頓時就驚訝了起來，“你們居然製造出了由中子構成的物質？！這在現實環境中不可能自然存在吧？！”

“當然不可能存在。”斯普雷德點點頭，“所以我們在這團物質的周圍構築了超強的磁場才能讓它保持著穩定的狀態，而且我們製造出來的這種物質並不是很多，僅僅隻有十幾克，用肉眼幾乎看不到這團物質的存在。”

“那也很了不起了。”周信說道，“你們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我們的科學家也曾經嘗試過製造這種物質，不過即使在實驗室內他們也沒有辦法製造出這麼這麼高的壓力把電子和質子結合起來。”

“那我們的製造方法跟你們的完全不一樣。”斯普雷德解釋道，“我們是直接收集遊離的中子，然後把這些中子拘束在強大的磁場中讓它們聚合成一團。”

“讓它們自然聚合？”周信一邊思考一邊說道，“用這種方法製造的話很花時間的吧。”

“所以我們用了幾十年的時間才製造出了這麼一小團的物質。”斯普雷德回答，“在製造這個曲速引擎的過程中，我們至少有一半的時間花在了製造這團物質上。”

“幾十年？”周信重複道，“你們為什麼要花這麼多時間製造這種物質，還把它放在曲速引擎的核心之中？”周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