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玄鐵

不知過了多久，腦袋裡恍恍惚惚地，似在做夢，但場景卻異常清晰。朦朧中那三魂蛇似乎有竄了起來，沒有頭的身子在墓室裡胡亂地擺著，滲著黑血的蛇脖子處，忽然冒出五六歲般大小的孩子，他竟然朝我笑著，意識到我在注意他的時候，猛地，他說了一句“哈羅”。

我一驚，整個人霎時坐了起來。

身側卻是亮著一束光，我微微朝右側著臉看過去，發現影子正靠在正對著裂縫的墓牆上，手上拿著我的短刀，狼眼的光，正打在那短刀上。我頃刻鬆了一口氣，忙問：“三魂蛇死了沒？”

影子抬起頭，一臉怔怔地看著我：“你是怎麼解決它的？”

“額，”我頓了頓，隨即搜索起詞彙來：“運氣。”

影子“嗯”了一聲，將短刀遞回給我。

影子沒有再追問，我倒是鬆了一口氣。其實我不並是有意隱瞞，製服三魂蛇，運氣確實幫了很大的忙。如果它第一口就卡著我脖子的話，肯定沒機會再下手，還會因此喪命。我不打算多說什麼，還有另一個原因，短刀的來曆，我一無所知。

恰是這時，我另一側的地麵上，傳來稀稀疏疏地聲響，我一扭頭，發現光頭佬正齜牙咧嘴地揉著肩膀。

“光頭兄，你沒事吧？”我本能地伸出左手去扶他，沒想從肩膀延伸到胳膊的位置，猛地傳來一陣鑽心的痛。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額上瞬間冒起冷汗。我朝手臂一看，發現袖子已經被裁掉，裸露的手臂上，纏著一圈厚厚的繃帶。我暗罵一聲，自己這記性實也太差了點，連受傷這茬都能忘了。

光頭佬見狀，忙叫：“彆動彆動，我自己行。”

這時候，從裂縫處傳來一聲：“安然，你醒了？我他娘還以為你掛了。”

不用想我也知道，這般口不擇言，除了黑鬼還能有誰？我循著聲音看過去，發現他此時，渾身血跡，邋裡邋遢，全然沒了瀟灑。

“瞧什麼？不會看上我了吧？”見我盯著他，黑鬼眉一挑，忽作雙手環胸狀，說道：“彆那麼深情，我消受不起。”

我暗笑一聲，黑鬼雖說有些滑稽，但在此刻，卻也讓氣氛無形之中緩和了不少。

黑鬼過來後，一屁股坐到我前麵，隨即叼起一根煙，就著繚繞的煙霧，忽然一本正經道：“安然，不是我說你，你這打怪升級的技能，怎麼可以瞞著兄弟呢，你也忒不厚道啊！“

我一聽，頓時來了氣，不耐煩道：“我他娘的連自己怎麼弄死它的都不知道，怎麼說？“

黑鬼怔怔地盯著我，良久才開腔：“安然，你這還來勁了啊？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三魂蛇是怎麼掛了？”

恰巧這時，我一個歪頭，不經意瞥見影子也正瞄著我，不用說，我也知道他在想什麼。我琢磨著這兩家夥怎麼愣是往鑽牛角尖鑽，於是將和三魂蛇打鬥的過程給簡單地描述了一遍。

聽完我的話，黑鬼忽然“咦”了一聲，說：“不對啊，安然。你剛才說昏迷之前有人和你說話，我怎麼覺得，這忒詭異啊！這墓室除了我們幾人，還能有什麼人？”

我怔了怔，忽然想起秋水，但那個時候，他不是已經走了嗎？於是納悶道：“黑鬼，你老實告訴我，我那短刀，是怎麼回事？”

沒待黑鬼回話，一旁靠牆而坐的光頭佬忽然發聲道：“如果我沒猜錯，你這短刀，應該是傳說中的玄鐵打造，所以才會鋒利無比。”

我去，傳說中的？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光頭佬，發現原本精神匱乏的他，這一刻卻是微微有些激動起來。

“光頭，咱們話能不能好好說，這檔口你還跟我講傳說？玄鐵我聽過，那獨孤求敗的寶劍嘛，你這不是存心瞎攪和？”

“我也隻是根據古籍判斷罷了，至於是不是，也沒那麼重要。”光頭佬歎了一聲，隨即靠牆閉起了眼。

“安然，要我說，你也甭管什麼刀了，能護身就是好刀。”黑鬼接著說道。

爭辯最終沒有個結果，而光頭佬在我們兩人抬完杠後，還是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我不禁有些著急，按這麼個勢頭下去，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出路。

但看墓室，此時一片狼藉。

墓室中間的地麵上，夯土累成的底座還在，但上頭的盤龍棺，此刻卻以碎屑的方式，灑滿了整個墓室。

三魂蛇的屍身隨意地蜷縮在地麵上，斷脖子處滲出的大量烏血，將方圓兩米內的地麵，都染成了一片烏黑的血海。從裂縫看向甬道，一片黑暗。

我猛然想起一句話，影子說過，有三魂蛇的地方，黑暗血蓮就不會再遠。我思索著這血蓮會不會在某個地方，於是抬頭看向墓頂，那七朵如同北鬥七星的血蓮，還是那麼深不可測。

我將疑惑告知了大家，黑鬼躍躍欲試，調整好一個姿勢後，便朝上跳躍著。奈何三米多高的墓頂，饒是黑鬼一米九的身高，即便跳起來，頂多也就手指觸碰到了那血蓮的花瓣。

影子看黑鬼折騰了幾次，忽然有些不耐煩起來，說了一句“讓我來”之後，雙手忽然摸到墓牆上，隨著一聲“嘭”的聲音傳來，影子手忽然“嗖嗖嗖”就往墓牆竄了上去，眨眼之間，他的雙腳，也貼到了牆上。

下一秒，影子全身已然附到了墓牆上，儼然一隻大蜘蛛般。

雖說是第二次見這情景，但我還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很難想象，僅憑四肢，就可以隨意地攀附在牆麵上，實在匪夷所思。

黑鬼見狀，也是一臉震驚，興奮道：“影子兄，你這技能也不錯啊，樣子雖說跟王八爬有些相像，好在有實際用處，勉強給個讚。”

影子沒有理會黑鬼，直接爬到了墓頂的位置，待到黑暗血蓮處，隻見他“嗖”地一下，就竄到了花瓣上麵，沒出兩秒，人就沒了影。

這情形，無形中驗證了我的猜測。如果上麵沒有暗道一類的存在，影子的身形，不會完全隱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