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不能慣著你

“我不記得了，不如，你說給我聽。”肖墨那才那一瞬間的糾結過去，突然覺得輕鬆了許多，自從沈星月被黃覺奪去了心石陷入沉睡後，便再也沒有這麼輕鬆過。

肖墨輕鬆的將球踢了回去，沈星月張了張嘴，她又沒被迷魂，可說不出那些情深義重的話來，半響道展顏一笑：“那可不能說，說了沒準你也不相信，還覺得我是編出來的。”

說著，沈星月起了身，輕鬆道：“好了，我來找你，一是感謝你給了單夢遙一個身體。第二，怕你受了傷沒好不是梅小寶的對手。如今我已經謝過了，梅小寶也已經除掉了，那我就先走了，告辭，後會有期。”

說完，沈星月拱了拱手竟然起身便走，似乎是半句也不打算再說了。

肖墨真是愣了下，不由的道：“喂……”

看沈星月的表情，剛才自己中了迷魂咒的時候必然是說了什麼的，要不然這些日子也沒見她對自己笑過。可在她知道真相後，為什麼會是這種態度，難道不應該是感動高興，再強硬些的，生氣也是正常的，拂袖而去，這算是什麼反應。

可憐肖墨雖然是魔尊，打架數一數二，但對女人的心思可了解的不是那麼透徹，何況沈星月也不是個普通的女人，也不是用尋常思路可以想象的。

聽到肖墨出聲，沈星月停了下來，道：“魔尊大人還有什麼事麼？”

肖墨一直覺得自己虧欠沈星月的，所以在什麼都沒說破的時候，即便想要推開她也不能拒絕她的任何要求，也不忍心對她哪怕是說一句重話。但現在他知道自己已經什麼都說了，將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攤開在沈星月麵前，由她取舍。

此時，他反而接受不了沈星月這樣的表情了，這算什麼，難道她真的不在意麼，可若是她不在意，剛才又為什麼要逼出他的真心，冒那麼大的危險，逼迫他說出心裡話。

肖墨心中莫名的蹭的一聲冒出點火氣，估計這火氣中還有些不願意承認的心慌和委屈，起身大步走了過去，伸手一把拽住沈星月的手腕，頗為強硬的道：“等一等。”

“魔尊還有什麼吩咐？”沈星月無辜而坦然，好像覺得肖墨這火氣來的莫名其妙一樣。

“我剛才說了那麼多？”肖墨道：“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麼？”

沈星月拍了拍肖墨的手：“你剛才確實是跟我說了不少話，但到底說的是什麼呢，你知道麼？”

“我……”肖墨張了張嘴，有些不自在道：“我自然知道。”

“是麼，可是我不知道啊。”沈星月道：“要不，你再說一遍給我聽聽，讓我確認一下？要不然，我可要走了。”

肖墨不放手，沈星月卻完全沒有一點被深情打動的樣子，對視半響，終究還是他敗下陣來，頹然道：“星月，你這是在怪我麼？”

“我倒也沒有怎麼怪你，但我不能慣著你。”沈星月用另一隻手點點肖墨的胸口：“想什麼便說什麼，難道這次我用了迷魂咒下次還要用，難道每次我想聽你說句真話都要如此冒風險？心裡話糊塗的時候說了一遍，清醒的時候就不敢說了麼，肖墨，若在清醒的時候你連一句真心話也說不出口，連一個決定都不能肯定，那這真心能有多真，這決定能堅持多久？”

沈星月的語氣很平和，但字字落在肖墨耳中卻都像驚雷一般。

沈星月用上了一些力，掙開肖墨的手：“不錯，我敢對你用迷魂咒不怕反噬，就是仗著你不舍得傷我。我敢逼問你的真心，我敢放手就走，就是賭你舍不得，之前，一直是我在疑惑我在猶豫我在痛苦，現在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機會，說出來，我就留下，放在心裡，我就放開你。”

沈星月慢慢的將肖墨的手鬆開，竟然真的轉身就走，腳步輕快，沒有半點遲疑。

肖墨本不是個猶豫的人，但在這件事情上實在是想的太多，而越想的多便越猶豫，若是再不逼一逼，真不知道要糾結到什麼時候。而若是這麼逼都說不出一句真心話，沈星月覺得這也就算是無緣吧，不必強求。她能說出的道理肖墨必然是都懂的，難道還要她聲淚俱下的勸說麼？

沈星月腳步輕快的走出了十幾米，沒聽見背後腳步聲起，卻突然一陣力量從背後壓來，還來不及回頭，一雙手臂便牢牢的將她禁錮在其中。

肖墨的長發落在臉頰，沉沉的聲音響在耳邊。

“你贏了。”肖墨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以前我便聽人說過，男女之間的感情，總不可能是對等的，總有人要讓步，總有人要妥協，這與誰有理無關，我那時還覺得可笑的很，如今看來，確實是如此。”

“恩？”沈星月的聲音揚起一點：“你說我沒道理？”

“不，你有道理。”肖墨半點猶豫都沒有：“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自己做主張，不該騙你，更不該和紅萓演戲。”

肖墨垂下眼簾，看著沈星月的側臉：“你昏迷的那些日子裡，因為鳳宮是最利於你修養恢複的地方，所以我不得不將你留在那裡。可每每想到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我便有種一把火燒了鳳宮，殺了金易的衝動。這些日子……這些日子你和金易形影不離，我既盼著他能守護你安慰你，又盼他能不理不顧棄而去，神魔不生不滅壽與天齊，我經常會想，壽與天齊又如何呢，那麼長久的歲月，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著還不如死了。”

無論當年的捉妖人還是現在的魔尊，肖墨從來都不是個如此感性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這些日子有多少感觸。沈星月本來心裡難免是氣的，如今也不由的軟了，伸手搭在肖墨的手背上，低聲道：“那現在呢？現在還覺得如此麼？”

“不。”肖墨將沈星月抱緊一些：“現在我覺得天長地久，很好。不死不滅，很好。”

即使不是寒冷的季節，山中的風還是有些冷的，但是沈星月被肖墨摟在懷中，隻覺得他身上火熱的很，像是擁著個暖爐一樣，隻是這懷抱有些緊了，叫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沈星月卻沒有說什麼，往後靠了靠發，反手抱住了肖墨，她這些日子惶恐不安，鬱結難受，肖墨隻會比她更難受。畢竟她醒來不過短短的月餘，而肖墨卻在這樣的情緒中熬過了幾百年。

如今兩下說開自然沒有扭捏，沈星月正想著說點什麼安撫肖墨一下，肖墨突然將她推開點，道：“走。”

“走？”沈星月一愣：“去哪裡？”

“神魔殿。”肖墨毫不猶豫的拉著沈星月就走，幾乎是迫不及待的。

“去神魔殿乾什麼？”沈星月被扯著往前踉蹌了兩步，隨即被卷入一團黑色霧氣，肖墨竟然顯出了原形，一陣山崩地裂，飛沙走石後，一道黑色直衝雲霄。

沈星月也傻了，她雖然坐在金易背上飛過幾次，但金易畢竟隻是隻鳥，就算鳳凰也還是隻鳥，昂翔九天的感覺雖然很爽快又哪裡有肖墨霸氣。

隻是肖墨的破壞力太強，沈星月抱緊了肖墨的脖子，恍惚間隻看見身下整個白骨山都在崩塌，像是經曆了一場山崩地裂一般的震撼。

“天啊，肖墨你這是做什麼？”沈星月抓著手邊滑溜溜的鱗片，扯著嗓子在他耳邊喊：“你那麼急著趕回神魔殿乾什麼，有什麼急事麼？”

肖墨沒說話，而他的速度太快風太大，沈星月勉強喊了一嗓子後，也老實的趴了下來，她雖然是塊石頭卻也覺得有點墜不住自己的重量了，若是被吹掉下去，這麼高不知道會不會被摔成兩截。

趴在肖墨身上，沈星月無奈的想著，也不知道是不是肖墨終於說出了憋了近三百年的心事所以有些激動，這魔尊畢竟是魔尊，若是真激動起來還真有點難以控製呢。

一道黑色閃電從天空劃過，將北冥山昏暗的天空撕開一道裂口，叫神魔殿的眾人紛紛從睡夢中驚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個都跑了出來。

於是幾乎神魔殿的所有人都看見一條威風凜凜的黑龍從遠處飛舞而來，霸氣威武，那黑龍背上卻坐著個女子。

雖然現在還未天亮，北冥山更是一片昏暗，但這絲毫也不影響眾人看見那黑龍從天而降，帶來一陣極烈的風，直吹的眾人睜不開眼睛，離的近的，功力淺的甚至被吹得翻了幾個跟頭抓住了什麼才穩住身形。

烈風卷起無數的雪花碎石，肖墨黑色的衣擺漸漸在風雪中現了形，可卻不是一個人，眾人緊接著就看到了他身旁的沈星月，沈星月實在是無奈的很，也沒看清自己是落在什麼地方，肖墨落了地後，她便捂著胸口一陣咳，這風夾著雪的真是要命，一點準備也沒有。

肖墨看著沈星月一聲狼狽，嘴角卻含了點笑意，伸手溫柔的在她背上拍了拍：“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