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 爭奪

沈星月愣了愣，這感覺還真是挺詭異。

這是個看不出年歲的老者，頭發眉毛都是白的，說他隻剩下半邊並不是說他隻有半個人，而是說他轉過身來的動作，明明是整個人轉過來的，但其實在隻動了一半，一半的腰，一半的胳膊，一半的脖子，和臉。

“唔……”肖墨摸了摸下巴：“將剩下的二魂六魄都逼在身體的一邊，這倒是個段時間內能夠維持正常的好辦法。你就是扈族巫師巴圖？”

一瞬間，老者的麵孔變得十分扭曲，而且隻是一半的扭曲，比正常人生氣時的表情要可怖的多。

老者一邊的臉青筋直冒，瞪圓了眼睛，露出一口黑黃的牙。握緊了拳頭，像是要將肖墨給生吃了一樣。但另一邊的臉卻平淡無波，眉眼低垂，嘴角微抿，手臂也垂著不動，像是個入定的老僧。

這扈族的巫師其實長的並不可怕，這兩種狀態分開來都不可怕，但眼下這場景卻實在是詭異的很，好像他是由兩個半個的人拚出來一樣。

肖墨和沈星月是看慣了各種妖魔鬼怪的，什麼樣子都不覺得有什麼。但緊跟在身後的幾人卻是嚇了一跳，武朝陽還好，魔魂之心中三百年也算是見識了大千世界，但跟在徐玉葉身後的幾個人卻有點哆嗦了。也開始有點後悔不該逞這個強圖這個富貴。

巴圖的眼中根本沒有彆人，隻有肖墨，冒火的一隻眼睛瞪著肖墨：“是你，是你傷了我的一魂一魄對不對，你是什麼人？”

“你又何必知道我是什麼人。”肖墨道：“既然我能輕易滅了你一魂一魄，也能輕易滅了你。還想報仇不成？死了這條心，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個時辰。”

沈星月搖了搖頭：“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還記得譬形麼，說真的，有些人活著還不如死了來的爽快，活的也就是自己受罪，連帶著看見他的人眼睛也受罪。”

“我活著確實不好受。”巴圖道：“但我已經熬了這麼多年了，隻差點，隻差一點我就能……”

“即使你再熬多少年也不能。”肖墨冷冷打斷了他的話：“你以為有地宮入口的咒語，有不凍泉滋養肉身，你就能等到三千年輪回，重開地府之門？”

肖墨說一句，巴圖的臉就難看一點，順帶著徐玉葉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這也是個秘密，一個本以為三界都沒幾個人知道的秘密，可卻被肖墨輕輕鬆鬆，用如此不屑的語氣說了出來。

“原來又是和地府有關。”沈星月卻道：“地府最近很忙麼，肖墨，這又是什麼秘事。”

“不是什麼密事，隻是一個曾在人間流傳的說法罷了。”肖墨道：“當年許尚陽曆情劫差點死在凡人，地府大亂了一陣子，那陣子逃了些鬼魂到人間，也帶了些亂七八糟的各種說法，似乎是有一個說每三千年地府之門便會打開，隻要方法得當，就可以收鬼魂為已用。”

肖墨頓了頓，看向徐玉葉：“原來軍中流傳你能借陰兵也不是空穴來並，徐玉葉，雖然你現在沒這本事，但一直在往這努力，沒錯吧？”

到了這個地方，似乎隱瞞也變得沒有什麼意思了，徐玉葉現在其實已經有些後悔將肖墨和沈星月帶來了，不過這時候後悔已經沒有意義了，隻能賭一賭運氣，看看最後能不能擺脫肖墨得償所願。

“你果真知道。”巴圖道：“我在這裡已經守了近七百年，我知道再有一千年，黃泉路就能打開，到時候我就可以領著百萬鬼魂，踏平中土，奪回屬於我的一切。而不是躲在這裡，人不人鬼不鬼的苟延殘喘。”

“奪回屬於你的一切？”沈星月奇道：“你是什麼人？”

巴圖說了一個眾人都覺得很陌生的似乎是一個國家的名字，然後大家麵麵相覷了一下，半響長叔道：“哦，你說那個什麼金夏啊，我好像在一本史記裡見過，很多年前的一個國家了，也麼存在多少年，一般人估計都不知道。”

這次巴圖噴火的眼睛不盯著肖墨，改盯著長叔了，突然一揮手，兩道黑影從黑邊的地下竄了出來，直朝長叔撲去。

長叔站著的位置正在沈星月後麵一點，沈星月順手便截住了這兩個黑影，半點也沒當做一回事，隻是伸手點了點，黑影便在半空中停住了，然後憑空的生出一圈石頭來，將黑影裹成了一個石球，咚的一聲落了地，咕嚕咕嚕的滾到了一旁。

巴圖猛地睜大了眼，眾人也有些心驚，武朝陽卻沒覺得什麼，沈星月有多強他是見識過的，在魔魂之心眾冤魂的虎視眈眈下，這個女子從天而降，談笑自若。輕描淡寫便將李淼製服，並且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裡。而不像是這一路表現的，時時處處都似乎在肖墨的保護之下，好像隻是個嬌滴滴的弱女子。

“原來是不知哪個朝代的遺孽。”徐玉葉冷笑一聲：“真是可笑，金夏都滅亡多少年了，連名字在史書裡都快不存在了，竟然還有人像是老鼠一樣躲著妄想要複辟。”

徐玉葉這樣的女子，雖然說是女子，但身在這種家庭，也算是處在一個國家政治權利的中心，見過黨派之爭，爭權奪勢的。

不過肖墨和沈星月自然對這毫無興趣，隻是覺得無聊的很，沈星月道：“我還以為你們心心念念的要找地宮是為了什麼，原來是為了打開黃泉路，進入地府。這有什麼可著急的，人都是要死的，死了後，自然就到了地府。你想不去都不行。更何況你們兩現在也未必就是活人，隻要散了身上的冤魂鬼氣，自然也就死了。”

巴圖動了動一邊的嘴唇，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魂魄離體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他為了修煉這術法用了很長的時間，當然修煉出來之後，也替他解決了很多問題，而且讓他能夠在扈族得到極高的地位，可以安安心心衣食無憂的在這裡，讓扈族的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替他守著這個地宮。

但現在不行了，他本已經熬了這麼多年，是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等到黃泉路下一次打開的時候，可今日像往常一樣放出一魂一魄解決來犯之敵後，卻驚恐額發現，放出去的魂魄回不來了。

魂魄是自會認路回家的，如果到了規定的時辰不會來，隻有一個可能，他們被困住了，回不來了。

這一下巴圖就開始慌了，能夠將他的魂魄截住的人這可是相當厲害，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不可能在缺失魂魄的情況下活下來的。而且這個惡化會出現的非常的快。

事情比巴圖想的還要糟糕，其實並沒有過多久，當沈星月和肖墨還在路上的時候，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不聽使喚，有種大限到了的預感，為了補充自己失去的一魂一魄，他開始吸收扈族族人的魂魄。

巴圖並不是扈族人，即便是在這個部族生活了幾百年，也依舊不會將他們當做自己的族人，但卻還要指望他們提自己做事，因此不到萬不得已，兔子也不吃窩邊草。

可沒想到扈族幾千人的生魂也補不上他失去的這一魂一魄，不得已下，他做了最後的決定，不管時間到還是沒到，封住自己半邊身體，用祖上留傳下來的咒語，強行打開地府之門。成敗在此一拚，若是敗了，那也無法，總不能守了這些年功虧一簣，連嘗試都不嘗試一下。

隻是肖墨他們來的太快，咒語剛念了一半，不速之客便闖了進來。

巴圖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隻笑的眾人一頭霧水，如今無論怎麼看他都是最笑不出來的那個人吧。好歹徐玉葉還是有些希望的，畢竟沒有受傷又有手下，肖墨和沈星月雖然不是她的手下，也沒有旗幟鮮明的站在她的對立麵，還是有可能會袖手旁觀的。

“你笑什麼？”在這裡聽這笑聲十分的刺耳，徐玉葉不由的道：“你失了一魂一魄，離死已經不遠，就算是不死也是不人不鬼的樣子，有什麼好笑的。”

“我笑今日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巴圖嘶啞著聲音道：“我不管你是哪裡來的，但你既然能找到這裡，自然目的也是和我一樣。倒不如讓我們來碰一碰運氣吧。”

徐玉葉皺了皺眉：“你說來聽聽。”

“我知道你雖然能找到這裡，但是沒有辦法打開地府之門。”巴圖如今隻有一半的嘴能動，說話的聲音自然有些奇怪：“我聽說，借陰兵也是要講一個緣分的，如今時辰未到，我未必就能將這路打開，若是可以，咱們誰也彆動，看看那陰兵認誰做主，無論認了誰，另一個人都不得從中破壞，如何？”

“這……”徐玉葉有些猶豫，如今巴圖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想要殺死他並不困難，但難就難在還要靠他打開地府之門。

果然，巴圖冷哼一聲：“若是同意，我們就碰一碰運氣。若是不然，那就罷了，我今日不能活著出去，可你們誰也彆想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