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春筍 第三十七章 幻魂露和天葉香(上)

2017-06-11 作者: 紅辣椒青辣椒
第一卷 春筍 第三十七章 幻魂露和天葉香(上)

對於酒癲子的橫空出世,我很淡然,小小的杏花村裡有太多的秘密,也有太多隱藏的能人異士,比如桂老爹和劉映國書記,除了我,村裡還有誰曉得?

這二天我忙著收拾房間,沒有去老書先生家看曾孟春的熱鬨。

打小我是和父母住一間屋的,如今我要練功,要修煉術法,而且我也十一歲了,和母親住一間實在有諸多不便,我和母親提出要單獨住一間,母親同意了,於是將堆放雜物的屋子收拾出來,將我睡的那張床和五屜桌搬了過去,我就有了自己一個人的小空間了。

母親要出工沒工夫理會我,我叫來黃世仁座山雕他們幾個,人多力量大,第一天中午打掃清理收拾好屋子,第二天搬床抬桌子的就弄好了。

這不,頭一晚躺在床上,興奮得我翻來覆去的在床上炒豆子,根本就睡不著。

反正睡不著,我乾脆爬起來,點亮油燈,捧出桂老爹留給我的小匣子,將那本《奇門遁甲》拿出來,信手翻看著。

這是一本手抄本,厚厚的有些破舊,顯然經過了許多年代。裡麵的蠅頭小楷密密麻麻,我捧著破字典,費勁地翻認了前麵一些內容,卻是暈暈乎乎的,隻是知曉這是一部奇書。所謂“奇“為三奇,是指日、月、星,對應十乾中的乙、丙、丁;“門“,是指休、生、傷、杜、景、驚、死、開八門;“遁“即隱藏;“甲“,則指六甲,即為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還有什麼“六儀”、九星、八神、三盤、陽遁、陰遁等等術語。至於內容內涵,複雜而又晦澀,和我從石洞裡拿出來的《抱樸子》一樣,根本就不是我這小學五年紀的小腦瓜能夠想象和理解的。

但我曉得這是一部難得的奇書,不然桂老爹就不會鄭重其事的傳給我,並且一再叮囑我要好好保管,認真的研讀修習了。我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成就任何事情都不會是輕而易舉的,就連唐僧去西天取個經都要曆經九九八十一難,何況其它?包括術法的修習,也一定是充滿艱辛的。

目前我隻能慢慢來,先把書通讀一遍,心裡麵大概有個印象,日後再想辦法將裡麵的晦澀詞句和單字弄明白,才有可能將書裡麵的東西化為己用。

如果能有個老師教授那該有多好啊!我在心裡感慨。

大暑已過去好幾天了,農曆進了七月初。估計已近夜深了,上弦月已經西墜,窗外一片漆黑,偶有螢火蟲自窗口無聲閃爍。除了稀蔬的蟲鳴蛙鼓,天地俱皆寂寥。我將書收進小匣,把玩了一下那方”道經師寶印“,將小匣上鎖收在床頭櫃裡,熄燈躺在床上,輕搖竹扇,慢慢的合上了沉重的眼皮,進入到夢鄉。

……那隻偌大的黃鼠狼從窗戶爬了進來,帶著我去到石洞,我有些詫異:兩隻小黃鼠狼已長齊牙齒,早些天自個兒出外覓食了,已經不需要我喂養,你找我還有什麼事?

大黃鼠狼說道:你前世與我有緣,這一世又於我有恩,我曉得你現今在修習術法,這洞裡有些東西對你大有用處,可助你功力倍增,我帶你去取。你跟我走就好了。

它在前麵蹦跳著,涉過水流,走向石洞深處,我跟在後麵,拐過二個岔洞,到了一處不大的空空石室,它對著石壁上一個不大的洞口說:東西在裡麵,你自己去取就成。說完往外就走,我正不知是進去小洞,還是隨它出去,卻見石室角落裡站進來一位須發皆白的青袍老者,笑笑的說道:小娃兒你怎麼才來呀?老道都等幾百年了。彆呆著,來了就進去吧。

說著,他抬起胳膊,寬大的袍袖一揮,勁風驟起,我不由自主地隨風而起,飛身從洞口鑽了進去。

還未等我落地,洞口已然關閉,裡麵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見,我大駭,失聲高叫: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我猛然從床上坐起,伸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好一會才平靜下來,仔細的回憶著夢境。

這時天還未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村子裡打鳴的雄雞正彼起此伏地“喔喔喔“的高亢吟唱著。待它們的叫聲停歇,我聽見窗台上有“吱吱咕咕”的低叫聲,似老鼠又不太像,我摸著火柴,“嗤“地擦燃了,點亮了床頭櫃上的油燈。

昏黃的光影裡,兩團毛茸茸的黑影從窗台上跳下來,一股煙竄上床,爬到了我身上,赫然就是那兩隻小黃鼠狼。

小黃鼠狼自己出去覓食後,我去過二次石洞,二次都未見到它們。我以為它們長大了,有了各自的生活,也許不再回洞了。我有太多的事要做,不能老是為了它們耽誤工夫,一個多月的喂養相處,彼此已然熟悉,有了感情,驟然分開,雖有惆悵不舍,但畢竟人獸殊途,該放手時就得放手。

這幾天我就沒再去石洞。想不到它們竟然找到家裡來了。

我欣喜異常,將它們抱在懷裡。兩隻小家夥已長大了不少,七八寸長的身子,三四長的尾巴,十分可愛。它們在我身上嗅著,擠著,低聲”吱咕“著,顯得異常興奮。

我不知道它們是如何找到我家的,也許它們也像狗一樣嗅覺發達,能根據我的氣味找到我,也許是彆的什麼特異的功能。

嬉戲了一會,由於昨夜睡得晚,我覺得眼皮沉重,慢慢的竟又睡了過去。

早上母親見我沒有起來站樁練功,敲門叫我起的床。我坐起來揉揉眼睛,猛然想到昨夜夢後進來的小黃鼠狼,連忙四下巡睃,沒有了它們的蹤跡,顯然在我睡著後它們溜走了。

小黃鼠狼異常聰明,自此之後,它們每隔幾天就會來我家一次,都是在夜裡,每次我都會和它們嬉戲一會,然後再接著睡覺,它們也不用我管,自會在天亮時悄悄溜走。

一整天我都在想夜裡的夢,這是大黃鼠狼第三次給我托夢。我心裡其實是相信的,想到夢裡後來出現的白須老人我又有些害怕。萬一如夢中一樣進去裡麵出不來了怎麼辦?大黃鼠狼可是沒給過我任何提示的。

我沒能抑製住自己對術法修煉的渴求和好奇,再加之確信大黃鼠狼不會害我,決定第二天進洞去探尋一番。

既然決定進洞,自然要預做準備。好才前些日子我和姐姐又換了,我砍柴,由她帶著妹妹扯豬草做家務。省卻了安排跟腳妹妹的苦惱。

次日早飯後,待姐姐帶著妹妹出了門,我將大門鎖上,從側門進到屋裡。不一會黃世仁他們來叫我,黃世仁的腿傷已好了,這幾天我們又聚在一塊砍柴。我躲在屋偷笑著不吭聲,待他們幾個罵罵咧咧的走後,我將準備好的手電、火柴、鬆節、幾顆熟雞蛋、和一壺泉水統統裝進桂老爹留給我的小背簍裡,帶上桃木護身符,揣著南爹爹留給我的殺豬刀,鬼鬼祟祟的溜出了村子。

打開洞門,我進入了石洞,兩隻小黃狼“吱溜“竄了過來,估計是從我家回來後在窩裡睡懶覺。

我關閉了洞門,坐下歇息了一會,背好背簍,左手擰亮手電,右手握著殺豬刀,轉過後麵的石室往裡走。兩隻小黃鼠狼飛快的竄到前麵,它們似乎知道我要去哪裡,走一段停下來等等我,待我走到跟前時,它們又飛快的往前竄。

依著夢中記憶,我涉過冰冷刺骨的水流,進入到怪石嶙峋的石洞裡。我確定兩隻小家夥是熟悉裡麵路徑的,它們走走停停,帶著我進入了岔洞。為了萬無一失,不致於轉回來時迷路,我用殺豬刀尖在洞口石壁上做了記號。

依照夢中的記憶和小黃鼠狼的帶路,我估計大約走了有半個小時的樣子,走到了石洞的儘頭一一夢裡那個空空的石室。

真的是一個空空如也的石室,我用手電四處照了照,石室不大,比我家的住房還小,壁麵和腳下沒有石筍石柱,隻是有些凸凹不平。我在壁麵上找了一圈,並無夢中所見的小洞口,我曉得肯定和上次一樣,洞口還得要靠我自己去尋找。

有了前次的經驗,依著夢中的方位,沒費多大功夫,我就找到了控製洞門開合的機關,我看著露出來的小小洞口,坐下來想歇息一會,努力平複一下自己狂亂的心跳後再進去。

兩隻小家夥見我坐下,立馬竄過來往我懷裡鑽,我將它們摟在懷裡,它們身上的熱氣透過毛發傳到我的身上,讓我十分的舒坦,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已其實已渾身冰涼,不由自主的在打著哆嗦。

疏忽了一個大問題。外麵是烈日如火的三伏天,這石洞卻十分陰涼,估計溫度在十幾二十度的樣子,好才我們上山砍柴乾活,不管有多熱,也從不敢穿汗衫短褲,總是會穿上破舊的長袖外套和長褲,以防被棘刺茅草劃傷。儘管這樣,還是不足以抵禦洞內的陰寒,剛剛一路高度緊張,心無旁心騖,竟然沒能覺察,這下一歇息,方才感覺出來陰冷。

我趕緊站起來,放下背簍,從裡麵拿出幾塊鬆節柴,劃燃火柴點著,生了一個小火堆,隨著鬆油燃燒爆出的“劈啪“聲響,我的身子漸漸的暖和了。但是很快我又感緊將火熄滅,因為忪節燃燒會產生黑煙,石室空間狹小,又無明顯的通風出口,要不多久就會讓人受不住。這不是自尋死路麼?好才隻燒了這一會,還不致有事,我聞著濃濃的煙味,狠狠地拍了自己一巴掌。

既然來了,無論如何都要進去看一下。我抱著兩隻小黃鼠狼,鑽進洞口,向裡麵走去。

裡麵是個更小的石室,進去後我顧不上打量室內,站在洞口邊緊張的盯著,過了一會,見洞口並未像夢裡那樣閉合,這才放下心來,放下黃鼠狼,返身察看起來。

這一看嚇得我跳了起來,隻見石室內靠裡的石壁邊倚著一具骷髏,白森森的腿骨和頭骨閃著螢光,頭骨上眼睛和嘴巴位置的三個大黑洞讓我不敢直視。骷髏旁邊有一些散落的碎片,估計是腐爛了的衣服。好一會我才定下心神,低頭看見兩隻小黃鼠狼伏在我腳邊,四隻小眼盯著骷髏的方向一動不動,我右手握緊了殺豬刀,手電光柱四下移動著。

石室裡除了那具骷髏和旁邊的一個小匣子,再無他物,我尋思了一下,估計這具骷髏應該是昨晚夢中的白發老者,而旁邊那個匣子,應該就是大黃鼠狼要我來找的東西。

經過南爹爹、亮伯伯和桂老爹的傳授教導,我懂事多了,也明白了一些道理。這個小匣子連同裡麵的東西,一定就是這位逝去不知有多少年的前輩的。我上前幾步,放下手電和殺豬刀,對著骷髏跪下叩了三個頭說:

”前輩,我不曉得您是誰,今日我進來洞中,衝撞了前輩請您千萬莫怪。這個小箱子我會拿走,請您原諒我的無禮,我現在還小,做不了什麼事,等過幾年我長大了,會尋一塊好地,將前輩您的骨殖收斂了好好安葬的。您如有什麼吩咐,就請托個夢給我吧。”

說完我站起來,上前抱起匣子,小匣子入手冰涼,沉沉的,估計是鐵的。

我緩緩的退出石室,扳動機關,將洞口關閉了。在兩隻小黃鼠狼的帶領下,一路返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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