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春筍 第四十章 誤打誤撞(下)

2017-06-11 作者: 紅辣椒青辣椒
第一卷 春筍 第四十章 誤打誤撞(下)

說是試一試,其實我不但沒有把握,更不知該如何操作。隻是憑著曾孟春對我表現出來的害怕,以及想驗證夢境中才知曉的幻魂露和天葉香是否真的神奇,一衝動就應承了。反正我還小,行,當然好,皆大歡喜。不行也無妨,耍賴可是小屁孩的拿手好戲。

既然要做,當然就得像模像樣。我回到家裡,捧出桂老爹傳給我的小匣子,將桃木護身符帶上,然後凝神屏氣,在黃紙上畫了一道降妖符。

提筆畫符,我不由的想起了桂老爹。

據桂老爹說,符由符頭、符腳、符心(也有稱做符座、符腳、符竅的)三部分組成。符心有如人心,尤為重要。符籙是否具有靈力,靈符威力的大小,並不在於符,而在於畫符之人。譬如練武者之兵器,兵器難分高下,也無傷人之能,而在於習武之人的武功高低和運用。

桂老爹強調:天地萬物皆有靈。畫符時一定要心誠心靜,努力達到物我兩忘,天人合一的境界,將自身的道德修為和術法修為灌注朱筆,為符注入靈力,這樣畫出來的符才具有靈力,才能發揮最大威力。

所以說同樣的一道符,根據畫符者自身的修為不同而威力也大不相同。

我努力的按桂老爹吩咐的要求將符畫好,隨後加蓋了道經師寶印,帶上銅錢劍和南爹爹的殺豬刀,回到了老書先生家中。

酒癲子看見我的法器和靈符兩眼放光,大為驚訝。我實話實說,告訴他自己從未實際操作過,不曉得該如何動手,酒癲子連說無妨,有了這張靈力十足的降妖符和法器,降伏蛇妖輕而易舉。他興奮地說道:

“祥紅賢侄,一切交給我,你是元帥,提著殺豬刀在一旁掠陣既可,我做將軍,為你前方殺敵,不,是降妖。哈哈哈……“

我有些尷尬。雖然我們不同姓,但同村異姓大多按有關連的親戚而論輩份,我叫他“爹爹“,是他的孫輩,他一聲“賢侄“讓我升級一輩,這令我有些不自在。而他卻渾不在意。

其時正午已過,日偏西天,時辰在正申,本不是除妖的最佳時辰。酒癲子灌了幾大口燒酒,戲說有我這純元童子大法師坐鎮,百無禁忌。打開曾孟春的房門,帶我走了進去,老書先生跟在後麵,並隨手關了木門。

我們一進屋,曾孟春就癱坐在地上渾身發抖的嗚嗚哭泣,他雙眼盯著我,嘶啞著喉嚨對我說:“仙師繞命,求仙師放小的一條生路,小的再也不敢了,日後必定規規矩矩,絕不出山。“說著竟伏地“砰砰“叩頭。

一閃間我看見一條小花蛇在他身上蠕動掙紮,正不知該如何應對,隻聽得酒癲子左手持符,右手揮動金錢劍,大喝一聲道:

“呔!你這孽畜這下怕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還以後不敢了?狗能改得了吃屎?上次我給過你機會,這次休怪我無情了。“

隻見他一步跨前,閃電般的將我畫的那張靈符貼在曾孟春腦門上,曾孟春兩眼一翻,仰麵而倒,喉嚨嘶嘶有聲,口裡不斷的吐著白沫。

我提著殺豬刀盯著曾孟春的身子,緊張地戒備著,好一會也不見有什麼東西從他身上出來。這時酒癲子端來一碗清水遞給我說道:“你將符揭下來燒化在碗裡,念一道清心訣,灌給他喝了就行。“

“清心訣“倒是會念,桂老爹教過我,我早已背得滾瓜爛熟。我“噯“了一聲,收了殺豬刀,接過水碗,過去幾步將紙符從曾孟春額頭上揭下來,酒癲子擦燃了火柴,我點著紙符將它燒化在清水裡,嘴裡念道: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不起,波瀾不驚。幽篁獨生,長嘯鳴琴。禪寂入定,毒龍遁形。我心無竅,天道酬勤。我義凜然,鬼魅皆驚。我情豪溢?,天地歸心。我誌揚邁,水起風生!天高地闊,流水行雲。清心治本,直道謀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及至我念完,酒癲子已將曾孟春弄得嘴巴大張的倚在他身上,我將符水緩緩的倒進他的嘴裡。老書先生過來解開了他腳上的鐵鏈,兩位老人合力將他扶到床上躺好,看著他沉沉的睡了過去。

酒癲子將金錢劍遞還給我,對我說道:“讓他好好睡一覺,我們出去吧。“

“這樣就行了?”我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行了呀!你還想如何?”酒癲子邊走邊說。

我訕笑著沒再吭聲,隨他出了房門,老書先生隨後也跟了出來。

酒癲子回家了,說是晚上過來看看曾孟春醒來後的情況,我則跟著老書先生去了他的住房樓上。他家樓上還有個二樓,上麵滿滿的全是書,大多是些古舊發黃的線裝書,少說也有二三百冊,還有不少的畫卷。老書先生告訴我,他這裡四書五經齊全,當然傳記小說也不少。

四書五經我興趣不大,我特意翻看了一下雜書類,有《紅樓夢》、《三國演義》、《封神榜》、《三言兩拍》係列等等。但最讓我注目的卻是一套有幾十冊的《康熙字典》。老書先生說,這套字典是清道光年的版本,共三十二冊,什麼字都查得到,是他曾祖曾四先生留下來的。

我一下興奮起來,我手裡的《奇門遁甲》,石洞裡的《抱樸子》,全都能令我頭大如鬥,認不全,看不懂。有了這套字典,豈不是可以解決了嗎?隻是不知南爹爹傳給我的那本小冊裡的奇怪文字是否也可以查得出來。

我對老書先生說道:“平爹爹,您這套《康熙字典》能借我一些日子麼?“

“祥紅呀,爹爹我六十多歲了,說話從來都是算數的。這些書你想要全搬去都行,何況是一套《康熙字典》?”老書先生滿麵帶笑,連忙表態。

“我家春伢子這事,我都不曉得該如何感謝你。你小小年紀卻有如此本領,日後前程不可限量呀。還有我家祥昆,雖然說和你一樣大,可與你一比,天上地下的差彆哩。我老了,離天遠離地近,說不定哪一天就閉眼蹬腿了,爹爹我在這厚著臉皮拜托你日後多加關照好麼?”

他說著竟對我作了個輯,嚇得我趕緊的托住他的雙手應諾道:“平爹爹您快彆這樣,我是小輩,日後有事您儘管吩咐。祥昆和我是同學,我們坐一桌都二年了,一直是好朋友,互相幫助是應該的,這您儘管放心吧!”

老書先生高興的連連點頭,一股勁地誇我懂事有出息,弄得我這個素來的厚臉皮、臉都有點發燒了。

整個下午我都在他家。《康熙字典》采用部首分類,按筆畫排列單字,全書按十二地支分十二集,每集又分為上、中、下三卷,聽著有點頭暈。老書先生不厭其煩地為我一一解說,教我如果檢索查詢的方法,並許諾我凡有不能理解的字詞,隨時都可以找他。

我們一老一少,傍身而坐。他教我學,時間不知不覺的就溜走了。其間妹妹曉靜進來找過我幾回,都被我哄了出去和曾小雲她們玩。直到天近黃昏時曾劉氏進來說春伢子已經醒了,才將我們打斷。

我們一起去到曾孟春房裡,隻見他坐在床上,臉色蒼白,身體似乎很虛弱,他記不起前些日子的事,喃喃嘀咕著這渾身無力的明日如何出工,老兩口喜極而泣,連忙安慰他先不忙出工,先休息幾天,等養好身子再出工不遲。

曾孟春雖然看起來像是大病初愈,身體虛弱,但他已徹底恢複了清醒,糾纏他的蛇妖再無影蹤,我也很高興。這畢竟是我第一次出手,其實也算不上完全是我出手,畢竟我毫不經驗,什麼也不懂,是在酒癲子的引導和協助下誤打誤撞的完成的。

我相信了夢裡的青袍老人之言,我確實撿了他的大便宜,幻魂露和天葉香肯定是寶貝,能看見曾孟春身上的蛇影就是證明,致於它們到底令自己的修為達到了何種程度,自己身上日後還會有那些奇異的本領,卻是有待驗證。

我明白一點,那就是大黃鼠狼說的,我得加倍努力,勤於修煉,功到自然成。也隻有自己術法大成,才不枉它的指引,不浪費青袍老人的曠世奇寶。

天已起暮色,我背上老書先生用裝化肥的編織袋裝好的《康熙字典》,準備帶妹妹回家,老書先生卻拉住我不放,非得要留我在他家吃晚飯。這時酒癲子也來了,剛進的院門,我低聲說道:

“平爹爹您忘了我先前說的話了麼?我還小,不能……”

老書先生對我眨眨眼睛,高聲說道:“紅伢子你難得到我家來玩,今日朝寬老弟治好了我家春伢子的病,老頭子我高興,真的很高興,一定要留你和曉靜兄妹,一起在我家吃一餐莫菜飯。待會我讓你凡興叔去和你娘說一聲,吃了飯再讓他送你兄妹回去,保證你娘不會罵你怪你……”

他這理由倒也說得過去。我無奈地笑笑,放下了編織袋。

酒癲子進屋去看了曾孟春,出來時也是老臉發光,將我拉進裡屋,低聲對我說道:

“你不願告訴我師承也就算了,可是看樣子你空有一身的本事卻不會用,這是為何?”

”朝寬爹,我確實不是騙你,起先是南爹爹教我的,可是才教完他就死了。後來,後來又有一位老人教了我一些東西,可是他一教完就走了,沒有告訴我該怎麼用。”

我半真半假的說著,想起南爹爹和桂老爹,止不住難過地低下了腦袋。酒癲子見我難過的樣子,頓了一下,才又說道:

“那你可以去找他呀,要他教你怎麼用呀!“

我搖搖頭說:“找不到他,我不曉得他在哪裡。”

酒癲子瞪著我,滿臉的不可思議,過了好一會似乎是想明白了,喃喃低語道:“難怪你小小年紀就修為高深,原來是遇見隱世高人了……”

我明白他是想岔了,但我卻無法解釋,也不能解釋,我答應過桂老爹不能告訴任何人的,儘管如今他已不在。至於秘洞和夢中的青袍老人,更是不能提及的。

“這樣吧,祥紅,雖然你術法比我高,修為比我深,但你似乎並不會控製運用,更缺乏臨場作法運用經驗,如不嫌我酒癲子老,我們就做一對忘年好友吧,你有什麼運用方麵的疑問,儘管來問我,這方麵我還有些經驗,隻要是我曉得的,一定傾囊相授,絕不存私。如何?願意嗎?“

我求之不得,當然願意,一百個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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