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春筍 第六十二章 岩鷹(上)

2017-06-11 作者: 紅辣椒青辣椒
第一卷 春筍 第六十二章 岩鷹(上)

我撫摸著懷裡的小家夥,又抬頭看了看天上說:“這大白天的你們跑這裡來乾嘛?莫看見剛剛那隻岩鷹嗎?小心被它叼走哦。”

姐姐睜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盯著我,好一會才站起來,看著我懷裡的兩隻黃鼠狼,一付欲來不來的模樣。

我笑了笑,抱著黃鼠狼走過去說道:“不要怕,它們和我很熟,不會咬你。”

姐姐還是有些畏縮,盯著它們,小心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和黃鼠狼很熟了?”

我蹲下身子,將同樣警惕的看著姐姐的小黃鼠狼放下,指著姐姐說:“這是我姐姐,不會傷你們的,彆嚇她。”

小黃鼠狼似乎聽懂了我的話,大黃伸著小尖頭,狗一樣的鼻子翕動,慢慢的向姐姐腳邊走了走,我撫摸著它的頭頸,對姐姐說?:“不用怕,你看,它在認你哩!”

姐姐遲疑了片刻,終於抵不住對美麗可愛小家夥的好奇和喜歡,慢慢蹲下來,伸出手對我說:“我能摸它嗎?”

我笑道:“應該可以,我捉著它,你試試。”

我抱住大黃,姐姐小心的在她背上的柔毛上摸了一把,大黃偏頭呲了吡牙,嚇得她趕緊的縮回了手。我安慰她道:“它和你不熟,等熟了彆說摸,我這樣抱都行。”

這是我不了解它們。黃鼠狼天生的警惕性極高,十分敏感,排它性極強,儘管後來多次見過姐姐,姐姐也十分喜愛它們,還喂過它們食物,但它們始終保持距離,不願意讓姐姐觸碰,更彆說抱了。

大黃從我身上跳下地,對我叫了聲,和小黃一前一後的從山腳竄上老鷹岩,在岩頭上伸著小腦袋看著我,我很是奇怪,四個多月前我在上麵砍死五步蛇,埋葬了它們的父親,它們到這裡來乾嘛?覓食?不像呀。看它們的樣子是要我上去,它們要乾嘛?

我清楚這兩隻會拜月的小黃鼠狼已十分通靈,它們這大白天的特意來找我必定有事。

我對姐姐說:“你一個人先在這裡撿拾桐子,它們叫我上去,我上去看看就下來。”

姐姐很是興奮,仰頭看了看岩石上露出的兩個小腦袋說:“你怎麼和黃鼠狼這樣熟了?它們這樣子是叫你?上去不會有事吧”

我答道:“事情說來話長,以後有空才與你說。它們是我朋友,上麵不會有事的。”

我將柴刀彆在腰後,順著山腳攀上了懸崖。

鷹嘴岩石上光禿禿的,靠左的水流細成了一線,上方灘地的麻葉地已經枯黃.麻葉大多脫落,隻剩麻杆頂著一串灰褐的果粒在秋風中晃悠。山坎上的梓皮也是葉落枝禿,全無夏日碧翠的風景。

大黃小黃見我上了懸崖,一路往上直走。經過埋著它們父親大黃鼠狼的小土包時,我叫住了它們,走過去說道:“你這家夥隻管走,這裡可是你們父親的墳墓,也不曉得拜一拜?”

兩隻小黃鼠狼當然聽不懂我的話,蹲在土包上方看著我揮刀將遮擋土包的柴蔓清理掉。想到它幾次托夢,給予了我莫大的恩惠,我站在土包下方,拱手作了個揖,低聲呢喃道:“蒙你多次托夢,謝謝你的厚意。大黃小黃都長大了,你放心吧,它們過得很好,我們會做一輩子的朋友的。”

兩隻小家夥似乎有些不耐,“吱咕“一聲往上就走,到了二三丈的前方停下來等等我,我心裡奇怪:它們這是要帶我去哪?

疑惑在大約半小時後解開了。

老鷹岩隻在山腳,並不高,但一路往上往裡就是老鷹嶺。因了山陡溝窄灌木藤蔓糾纏,棘刺叢生,少有人至。我們平時砍柴,附近的山頭幾乎轉遍了,惟獨這裡麵沒來過。不是不想來,而是實在不方便,沒有進山的路,砍柴容易出山難,砍了柴弄出去太難,累和險不說,費時費力太不劃算。所以我們一般隻在山腳一帶轉轉。從未進到這山腰溝腹。

我跟著兩隻小黃鼠狼沿山溝邊坡走走停停,終於到了山腰溝腹的一處密林。轉出密林,看見前麵有一道幾丈高的石壁,不及我細看,眼前的一幕讓我驟然血流加速,呆在原地不敢稍動,連大氣都不敢出。大黃小黃也緊貼我腳邊弓身伏地的盯著前方。

石壁下的溝底是一塊不大的石坪,禿禿的隻有泥縫裡長出的幾株矮小灌木和野草,此刻的石坪上,一隻偌大的岩鷹正在和幾條大蛇激戰。

鷹隻有一隻,應該就是我先前看見的那隻。蛇卻大大小小的有好幾條。都是一種叫“哈氣比”(注)的毒蛇。不對,也不全是哈氣比,中間還有一條我從未見過的怪蛇。

那條蛇不大,大概隻有酒盅粗細,三四尺長,禿尾,頭部有一個黑紅色的肉瘤,頭身直立,約有二尺多高,看樣子它是這群毒蛇的頭頭,因為幾條哈氣比將它圍在中間,對外形成一個小圈子,正與那隻岩鷹對峙。

我腦子裡靈光一閃,猛然間想起一個名字:雞公蛇!

雞公蛇是一種恐怖的蛇,極少有人見過。聽老輩人傳說,雞公蛇頭生雞冠,會發出雞一樣的叫聲,極毒,見人會追,咬人立死。但它有個習慣,喜與人比高,如它豎著身子高過你,那你就必死,如果比你矮,它就會放過你。如不幸遇見了,就一定要想辦法站在高處或者舉起手中物品大聲說道:我比你高。

想不到世上還真有這種蛇,我暗自驚心。

看樣子它們已爭鬥多時。岩鷹羽毛有些淩亂,地上則躺著好幾條被開膛破肚的死蛇。

岩鷹立在岩壁旁的一叢灌木上,展翅一振,俯衝而下,利爪對準一條毒蛇七寸攫去,眼看著就要得手,電石火光間,旁邊的兩條蛇彈起身子蛇頭猛然噬向它的身子,岩鷹放棄攫取,一雙利爪一撥,兩條騰起的哈氣比砰然落地,岩鷹呼嘯而過,另一條飼機彈起撲咬的毒蛇撲了個空,也重重的摔在地上。岩鷹則拉起身子,落在近處的一棵鬆樹上,稍一調整,又猛地俯衝過來。

岩石上的毒蛇隊形還未及調整好,卻也悍然不懼,昂頭吐信,彈射撲噬。混亂中岩鷹攫著一條蛇升上了高空。

眼看到那條毒蛇的身子在它的鋼爪下曲盤扭動,不一刻岩鷹俯衝而下,利爪一鬆,已被開了膛的蛇重重的慣了下來,摔在岩石上,無力的抽動滾翻,慢慢的蠕動身子,顯然已經死去了。

岩鷹再接再厲,一鼓作氣,連續發起攻擊,又有兩條蛇被它慣死在岩石上,地麵上隻剩下二條蛇了。一條是足有我手臂大的哈氣比,另一條就是那條生有黑紅肉瘤的雞公蛇

岩鷹立在灌木上,鷹眼讎視著岩石上的雞公蛇。稍作停頓,振翅升空,我正在奇怪它怎麼就這樣撤退了,卻聽空中一聲唳叫,它又閃電般的俯衝而下,利爪過處,在那條彈身噬咬的大哈氣比蛇身子撲空後將落未落的力竭之時,準確地攫住了它的七寸。

岩鷹帶著大蛇升空了,發出一陣陣唳叫,幾次俯衝而下卻未見將蛇慣摔到岩石上,我頓感詫異,極目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了一驚。

岩鷹攫住了大蛇的七寸沒錯,可那條垂死掙紮的大蛇的身子纏上了它的雙足,岩鷹慣不下大蛇,大蛇也咬不到岩鷹,如今它們雙方是誰也不敢鬆開,誰鬆開誰就死。難怪岩鷹會憤怒的唳叫。

地上的那條雞公蛇好像知曉空中的情況,好逸以勞的半豎著身子,醜陋的三角腦袋頂著個黑紅的肉瘤,信子快速的伸縮,隨著空中岩鷹的唳叫而緩緩轉動。

注:哈氣比,土名,我們家鄉一帶的叫法。因頸部能膨脹並呼呼有聲,有如哈氣,故名。毒蛇,也有叫烙鐵頭,但不是湖南宜章莽山烙鐵頭。我不知道書名,應屬眼鏡蛇一類。有知道的書友可告知,以便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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