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夏荷 第三章 殺威棒(三)

2017-06-11 作者: 紅辣椒青辣椒
第二卷 夏荷 第三章 殺威棒(三)

下午的上課鈴聲響過後,廣播聲響起了黃北平沙啞的聲音:

緊急通知!現在召開全體師生大會。各位班主任老師請注意!各位班主任老師請注意!請你們組織好各班的同學馬上到操場排隊集合,從左至右按班級排列,任何人不得缺席……

操場上站滿了黑鴉鴉的同學,戲台上除了坐著的校長教導主任和幾位老師,兩邊站著十幾個垂頭喪氣的男同學,我和劉得勇也“有幸”列席台上。

被黃北平主任帶回學校後,我們直接進了教導室。教導室隻有一張辦公桌子和兩個裝文件的大立櫃,顯得很寬敞,正午時分屋外分處明亮,屋內卻有一股陰寒氣息。這屋子裡怕是不太乾淨,我仔細打量一遍,奇怪的是並未發現異常。

事情很快被地審理清楚了,我和劉得勇純屬“冤枉”。千不該萬不該的是,我們倆被黃主任抓了個現行,他接到有同學在獅子山後麵打架的舉報,氣急敗壞的趕赴現象。當他登上山頂,很不幸的看見我飛起一腳將小胖子踹倒在地,緊接著是劉得勇跑過去“哧哧咣咣”的一頓猛踢,他親眼所見,鐵證如山,不容狡辯。

黃主任十分氣憤,新學期才開始,必須要將這股打架鬥毆的歪風邪氣狠狠地刹下去。他和校長一商量,決定召開全體師生大會。他指著一溜貼牆站著的少年大發雷庭:“你們這幫害群之馬都是些老油條了是不是?好的不學,偏要學那些牢頭牢霸,還弄出個狗屁殺威棒。好呀,我就先給你們來個殺威棒,統統計大過一次,上台照相,做深刻檢討,不服氣的直接開除……”

親娘聞訊趕來了教導室,美玉姐站在門口,一臉的惱怒和擔憂,了解到原委後,我看見她好像鬆了口氣。辦公室裡隻有我一人時,親娘為我辯解求情,請黃主任從輕發落,彆讓我和劉得勇上台照相了,責令我倆寫個檢討承認錯誤行不行?

鐵麵無私的黃主任一點也不給麵子,當著我的麵對親娘說:“楊老師呀,你是莫看見,就你這個親崽可狠哩!不殺殺他的威風,日後不定會給你惹出多大麻煩來你說是不是?說實話,如不是我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相信,就他這小身板,站那比彆人矮一截,卻能將他們幾個打得不敢還手。雖然這些混蛋欺負他們在先,動手打了那位劉得勇同學並辱罵了他們,可他再有理也不能動手打人呀,你說是不是?狗咬你一口難道你也咬狗一口?這道理你比我還懂!他完全可以向我們反應嘛,你說是不是?好才今日莫釀成大事,萬一有個傷害、意外什麼的,你想哪會是什麼後果?不是我不給你楊老師麵子,他還小,得讓他加深印象,明白違犯紀律那就得付出代價。你說是不是?不過你放心,我和王校長已通過氣,他們兩個上台陪站,完了再寫個檢討交給我,這事就算過了,不再另外記過處理。這是讓他吸取教訓,對他們日後升學什麼的沒有影響,你說是不是?但是我醜話講在前麵,不能有下次嗬,如果再敢打架,那可是要開除的,到時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麵你說是不是……”

在黃主任一連串語氣堅定的“你說是不是”的反問下,親娘無話可說,痛惜地看了我一眼,我羞愧地低下了腦袋。

親娘走後,黃主任板著臉對我說:“你小子彆不服氣,如果不是楊老師的麵子,會就這麼放過你?想都不要想你說是不是?小小年級就這麼狠,長大了那還得了?你說是不是?聽劉得勇說你拜了個很厲害的師父,難道你師父就這樣教你的?……”

我低頭聽著他間或“你說是不是”的喋喋的教訓,心想這黃北平果然厲害,聽說他是從部隊轉業過來的,嚴厲古板,犯到他手裡,不死也得脫層皮,難怪大家私下都叫他黃剝皮。我低垂著腦袋,裝做一副洗耳躬聽,虛心接受批評的樣子,實則冥目內視,漸漸的神遊物外。驀地,一個驚悚的場景出現在我腦海:

一群帶著紅袖章的人衝進來,一個戴眼睛的老男人驚慌失措的站起來,那群人不由分說的翻箱倒櫃,架著他離開屋子。老男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屋子,他鼻青臉腫,花白的頭發亂如雞窩,鼻梁上的眼睛隻有一塊鏡片,他自桌子抽屜裡翻出一個小瓶子,將裡麵的東西倒進口裡,然後倒在地上……

一個年輕的女人在裡屋擦洗身子,三個蒙了麵的男人潛了進來,將女子按壓在床上……三個男人離去,穿著裡衣裡褲的女子哭著將自已掛在樓梁上……

一個模糊的人影潛進屋裡,撬開箱子,另一個從裡屋出來,兩扭打在一起,先前進來那人用什麼東西捅了一下裡屋出來的人,那人倒地不起,捅人的那個身影卻向我站立的地方撲來,我倏地一驚,自冥思中驚醒……我扭頭看了看,原來我正站在窗戶下,那影子想必是要從這窗戶逃走,平白的嚇了我一大跳。

師生大會開了一節課。散會後李保長劉利軍他們依舊狼狽的站在台上照相,我和劉得勇獲得了自由,返回教室前又在教導室接受了一番教育。

這是放學前的最後一節課了,自習課,老師不在教室裡。我一出現在門口,本來“嗡嗡嚶嚶”的嘈雜聲像被一下給掐斷了,教室裡靜靜的。三十多雙眼睛一齊看了過來。我垂下眼簾,不接觸一屋子驚異的目光,若無其事的回到第二排中間座位上。個子矮小,沒辦法,排座位隻能靠前。

和我同桌的是個虎頭圓臉名叫曾立偉的小胖子,鎮上的通讀生,他雙眼發亮,笑嘻嘻的捅捅我的胳膊,湊過來小聲的問道:“你可真厲害。聽他們說你一人打得他們十幾個人抱頭鼠竄,是真的嗎?你是不是有法術?快說來聽聽吧!”

這謠言傳得也太快太誇張了吧?我看著他熱切的目光胡謅道:“法術?也許、可能有吧!一人打十幾個我可莫試過,但可以肯定,我會抱頭鼠竄,再加一個屁滾尿流的狼狽逃竄。”

後麵座位上傳來“哧”的一聲壓抑的輕笑,想必是後座的女同學聽見了我們的對話。

曾立偉有點訕然的坐正了身體,紅著臉不再說話。同桌短短幾天,我發現他有些嘴碎,老愛說話,我和他還不太熟悉,更何況此時的我根本就沒心情與人搭訕,巴不得他少開口。

放學鈴聲響了,班主任賀老師宣布放學,同學們有序的出了教室。今天是我和曾立偉兩人輪值,等同學走光之後,我們一人拿一把掃帚逐桌逐行的打掃衛生,幾分鐘就做完了,他搶著一個人去倒垃圾,我樂得輕鬆,由他去了。

曾立偉走後,我獨自留在教室,坐在座位上想著在教導室裡感應到的畫麵。

整個下午我都在想這件事,包括開會時在台上罰站的時候。

我不能確定那些畫麵的真實性,但是卻可以肯定那間屋子不潔淨,對教導主任黃剝皮極為不利。如果那些畫麵是真實的,那就是他們的冤靈未消,如不釆取措施,肯定還會出事。

這事我要不要管呢?我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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