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祈天澈冷冷出聲。
昨日,在書房見瓔珞前,她來找他說。
她在逼他,明知道蠱毒沒解之前,他們不可以有彆人,而她之所以不痛不癢,是因為她壓根沒對柳雲修動心留。
最最重要的事,她昨日當著他的麵吐血了,心如止水,若未能與中蠱的另一半結合,情緒不可太妄動。
她在拿自己的性命逼他,不,應該說拿兩人的性命在逼他。
她死,他也活不成。
懷瑾不解地看著祈天澈,為什麼他反對得有些激烈?
相信他也知道柳雲修是個可以托付的人,如果他真當嫣兒是妹妹,沒理由會反對才是。
還是,他心裡,其實也是有王楚嫣的?
王楚嫣看著麵沉如水的男人,昨日,他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給她回應,她知道,他定是在怨她逼他。
她逼他不也是被他們逼的嗎?
娘親自小就告訴她,長大後她會是他的新娘子,為何她為他甘願被囚禁了十五年,他卻輕易愛上了彆人?
“祈天澈,柳雲修……人不錯。”懷瑾試探地說。
“此事,待十日後日曜國的挑戰結束後再說。”祈天澈說完,起身,拉起懷瑾就走。
王楚嫣站在原地目送,陰險地勾唇。
十日後,將成定局!
“祈天澈,為毛不同意啊?”懷瑾輕搖他的手臂,疑惑地求答案。
“該同意的時候我自會同意。”祈天澈淡淡地道。
“原來你還有門當戶對那種思想啊。”
“想什麼呢?”祈天澈伸指頭摁她的小腦袋瓜,滿是寵溺。
“十日後你就舍得嫁妹啦?”懷瑾繼續調侃,這廝該不會是有戀妹情結吧?覺得王楚嫣因他被囚禁了十五年,所以想多照顧她幾年?
祈天澈站在廊下,負手望著外麵的天空,幽幽道,“十日,足以讓這天下風雲變色。”
原來是擔心政變,而柳雲修是宮廷禁軍統領,若一切未能平靜前,的確不放心把嫣兒交給他。
懷瑾上前與他並肩,與他十指緊扣,真心相許。
這天下,若真的落在他肩上,她替他一塊扛著。
男子側目凝望,光影中,流露出清淺笑弧……
※
十日,眨眼即過。
十裡香被皇家征用已有十日,這十日裡嚴兵把守,讓日曜國的人在裡麵準備挑戰事宜。
今日,更是裡三層外三層嚴陣把守,駐紮京城的兩萬兵馬來了一萬,禁軍出動一萬,為的就是保證皇帝的安全。
日曜國足足準備了十日的神秘挑戰讓人拭目以待,當十裡香開放,眾人在居上的山崗就位之後,發現了平地下占地寬廣的構建物,用紅布蓋著,吊足了人的胃口。
老皇帝問日曜國的人那是什麼,日曜國的人卻說要等太孫妃到了之後再揭曉。
“劉氓,皇太孫和太孫妃呢?為何還未到?方才不是跟在朕禦輦後頭走的嗎?”老皇帝看不見那二人的身影,臉色不悅的問。
“回皇上,奴才好像看到太孫殿下和太孫妃買糖葫蘆去了。”劉氓弱弱地說,不止買糖葫蘆,兩人還悠哉悠哉的逛街。這絕對不能說,否則皇上會怪罪。
“真是胡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日子,定又是這太孫妃慫恿的皇太孫,皇上,這次可不能再縱容下去了,這不,讓人笑話了。”皇貴妃煽風點火。
“柳雲修,速速去把皇太孫和太孫妃給朕找來!”老皇帝怒然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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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才落,皇太孫的馬車悠悠而至,在十裡香外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去。
隻見皇太孫率先下車,一襲暗紋勾邊的銀白錦袍,頭上是同色係的銀冠束發,長身玉立。蕭蕭如鬆下風,軒軒似朝霞舉,說的可不就是他嗎。
接著,馬車裡鑽出一位女子,披著毛茸茸的狐裘,裡邊是一襲水藍色祥雲紋絲緞裙,腰係緞麵腰封,上麵掛著象征皇太孫之物的鏤空玉球腰佩,腳上穿的是軟緞繡鞋,頭上梳著簡單的發髻,狐裘領上的毛更襯得她的臉小巧精致。
她左手拿著一串糖葫蘆,右手拿著一串糖人,左一口右一口,天真自在得叫人欣羨。
男子見她隻顧著吃,好看的兩道濃眉微微蹙起,並非是因她吃而蹙,而是擔心她走下台階的時候踩空,索性將她攔腰抱了下來。
馬車上跟著下來的還有一位身著樸素的女子,聽聞那是皇太孫特地從宮外為太孫妃找的神醫,得時時刻刻跟在身邊,就怕她太愛玩不小心磕著哪碰著哪了。
誰還敢說這不是疼若至寶?
懷瑾從祈天澈懷裡落地,大搖大擺地走進十裡香,一點兒也沒有姍姍來遲的樣子,反而叫人覺得她這會到已經是特給麵子了。
瓔珞一下馬車就感受到一道熾烈的目光,她沒有找,隻是目不斜視的跟在二人身後走。
“太孫妃,你明知今日是什麼日子,還敢如此懈怠!”一到君前,老皇帝便開口責難。
“皇爺爺,是孫兒想吃糖葫蘆,硬拉著太孫妃去的。”祈天澈淡淡地說。
眾人十分默契的麵抽。
能不睜眼說瞎話麼,那糖葫蘆明明在太孫妃手裡,而且,尊貴的皇太孫吃糖葫蘆,那畫麵想想都是醉了。
“皇太孫,你彆以為朕不敢……”
“皇上,你想吃糖葫蘆就說嘛,不用這般刁難,給!”懷瑾很大方的把糖葫蘆伸出去。
輪到老皇帝傻眼,看著遞到眼前的糖葫蘆,半響才有了反應,“太孫妃,這是大庭廣眾之下!”
“喔,那下次不大庭廣眾的時候再給你吧。”懷瑾收回糖葫蘆,還咬了一個吃。
老皇帝內心抓狂,這丫頭,不毀掉他的老臉不罷休是吧。
瞥見她悄悄遞過來的得意眼色,他知道,她是存心整他,替皇太孫出氣。
“皇上,可以開始了吧?”日曜國使臣倒是一點兒也不介意的問。
老皇帝瞪了懷瑾一眼,宣布開始。
紅布一揭,所有人無不傻眼。
“那是什麼?一間間的,是房子嗎?”
“看起來有點像蜂巢,看!還有門!”
……
現場已經七嘴八舌炸開了鍋。
懷瑾也有些震驚,那些一間間木板活脫脫的就是蜂巢迷宮啊,這搭建的也太瘋狂了。
從高處往下看,這迷宮占地將近上千平,由127個等邊六邊形組成,有完全相同的420扇木門,840把門環。
這絕壁是燒腦的玩意啊,哪個天才想出來的。
“皇上,這是我國第一謀士根據蜂巢所創出來的迷宮,一共有420扇門,門與門相通,其中一間裡麵放有朔夜國和日曜國的旗子,誰最先取到自國的旗子走出來,便算勝利,以沙漏計時。”日曜國使臣站起來道。
“這不公平,貴國的參賽者早已試玩過,而我國聞所未聞。”坐在下首的祈雋擔心的抗議。
“我們聽聞貴國的太孫妃是個奇女子,所以才有來挑戰的想法,敢問太孫妃還願意接受這個挑戰嗎?”日曜國使臣直接問那名自始自終都透著慵懶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會是四皇子口中的奇女子?
懷瑾對祈雋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後微笑麵對日曜國使臣,“請問,貴國準備拿什麼當戰利品?”
聽聞她勢在必得的口氣,不光是日曜國使臣倒抽涼氣,就連場上所有人都為她的自信捏把汗。
“日曜國位於冰雪之都,有一本天書,可預見未來,已昭示我國未來將會有一位懷瑾公主稱帝,有三個王夫相伴。還有,日曜國的國寶千年寒蟬,千
年寒蟬可解天下奇毒,曾有人傾城來換也未得……”
“等等!你剛說什麼?懷瑾公主?三個王夫?”懷瑾捕捉到重點,激動地衝上去抓住那使臣的衣領。
那使臣未料到她如此粗魯,嚇得忙點頭。
懷瑾驚喜不已,擠出燦爛的笑臉幫那人撫平衣領,“借一步談談?”
那使臣怕怕地跟她走,因為他看到她眼神裡的威脅,要是不跟她走的話恐怕會直接被她粗魯的拖走。
“說,是不是這麼大的一本書,裡麵有一張照片,呃……是一張畫,大概這麼大,有三個老男人站在女子的身後,女子前麵是一個蛋糕……呃,點著蠟燭?”
一到角落,懷瑾確定沒人跟上來後,開始努力比劃。
是她想的那樣嗎?
十八歲生日沒過多久,她獨自跑去盜墓,最後不小心遺失了那本懷瑾公主與三個老男人的微故事,當時她遺憾了好久,就算盜出來的寶物價值連城也沒法讓她開心起來。
她才說完,日曜國使臣已經目瞪口呆,像看到神一樣的看著她,隻差沒磕頭跪拜了。
“你一定是上天派來的天女,不然怎會知道得這般清楚。”他已經震驚得自語。
得到證實,懷瑾一轉過身,激動難以言喻。
“Yes!Yes!Yes!”
雖然早知道這世界很奇妙,可這也奇妙得太美妙了。
她在現代幾年前遺失的筆記居然掉落在她穿越的時空裡,這代表什麼,當然是代表還有回去的路啊!
意識到氣氛有些不正常,懷瑾收斂情緒,抬頭一瞧,發現所有人都盯著她。
她忙故作淡定地彈了彈衣裳,然後微笑著拍拍那使臣的肩膀,走回原地,宣布,“這挑戰,我接了!”
“彆逞強。”一直站在原地等她的祈天澈,擔憂地道。
他沒錯過當那使臣說出‘懷瑾公主’的時候,她的雙眼閃閃發亮,就像是……馬上可以見到想見的人。
懷瑾公主……原來,她是個公主嗎?
那她是哪國的公主?為何怎麼查也查不到?
“祈天澈,我本來就是要接受的,隻是現在多了一個我非贏不可的理由。”那就是她和三個老男人的微故事啊,還有,那條通往回家的路。
看到她欣喜若狂的神情,他大概也知道她找到回家的路了。
猶記得,那夜桂花樹下,她枕在他腿上,說回不去了的時候有多傷懷。
“嗯。”負在後的手慢慢握緊。
“彆擔心,我會安全出來的,而且是贏著出來。”懷瑾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不顧眾目睽睽,踮起腳尖,用手指幫他擠出笑容。
祈天澈對她淺笑,抬手摸摸她的頭,“要小心。”
其實想說,不想你贏。
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努力才能克製住讓人馬上去日曜國毀掉那本‘天書’的衝動。
懷瑾點頭。
“皇上,我國要求的戰利品是免貢三年,而且五年貴國要贈予我們糧食白菜等。”日曜國使臣提出想要的戰利品。
隻是這未免讓人覺得不妥,原來是他們都得對朔夜國進貢,現在反過來等同於是朔夜國給他們進貢,這有損國威。
群臣議論紛紛,老皇帝也在考慮當中。
“皇爺爺,孫兒鬥膽提議,若真輸了可當是我國對日曜國的援助,日曜國的的確確很需要這些他們那裡沒有的東西。”他們那裡的氣候能種的東西太少,都要到彆國去買,而彆國知道又會刻意提高價錢。
懷瑾悄悄對他點讚,與她想到一致了,如此一來,既能圓了日曜國的心願,又為朔夜國賺得了美名。
老皇帝舒展愁眉,嘻嗬嗬地道,“就按皇太孫說的做,立契約。”
龐清暗瞪非塵的不爭氣,皇貴妃則瞪自個兒子不機靈,這麼好的機會又叫人占去了。
簽訂契約後,比賽便開始了。
祈天澈親自為懷瑾解下狐裘。
懷瑾在他的
目送下,自信飛揚地走向蜂巢迷宮。
她的對手是一個少年,麵容清秀,沉著淡定,還有那麼一絲勢在必得。
抽簽決定由哪邊進入迷宮後。
鑼聲一響,計時的沙漏一運行,挑戰已經開始。
懷瑾接過長杆旗,推開第一扇門進去,發揮自己超強的記憶力接著推開一扇又一扇的門,勇往直前。
外麵,眾人緊張的盯著兩國的旗幟分彆在迷宮裡移動,那代表著挑戰者目前的所在位置。
有人卻是勾唇陰笑,靜靜喝著茶,坐等好戲登場。
祈天澈叫來李培盛耳語幾句,李培盛便匆匆離開了。
迷宮裡,每間房麵麵是門,通往哪裡都是路,很容易就迷路了,要找到旗子再走出來不是件容易的事。
走到中間的時候,懷瑾敏銳的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抓上下一扇門門環的手也多了幾分警惕。
那股詭異的氣息若有若無,她悄然摸上腕上的手鐲,做好隨時攻擊的準備。
懷瑾猛然想起,皇貴妃等人除了對她來遲稍稍挑刺外,之後就沒再開口發言過,若換做平時早諸多刁難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迫切的希望她走進這迷宮,因為,這迷宮裡早有埋伏等著她!!
思及此,身後忽然一股勁風襲來,她閃避,卻未料到左邊的門打開,奪走了她手上象征著她移動的旗幟,往另一邊去了。
也就是說外麵的人看到旗幟還平穩的走著就以為她在裡麵一切都好,要知道就算他們從高處也看不到裡麵的所有,隻憑旗幟分辨挑戰者走到哪了。
旗幟被奪走後,懷瑾很冷靜的打開另一扇門閃了進去,卻沒想到對方早已將她包抄,大刀揮來,她忙躲,再推開一扇門,又一大刀從外揮來,這扇門明顯行不通。
她唯有儘可能站在利於自己的位置,那變是中間,即便四麵門都同時打開來也不至於被夾到,還有空間做還擊。
其實她可以施展輕功從頂上逃出去的,可是,敵人的目標是她,而日曜國的挑戰者一點乾擾都沒有,她若逃出去就等於認輸了,也正中那些人的下懷,況且,她一定要贏回那本微故事,裡麵有她和三個老男人的照片。
就在這時,四麵門同時有了動靜,懷瑾擰眉,下一瞬,大刀已經穿破木門迎麵刺來,她靈活地下腰堪堪躲過,才直起身,左邊、右邊同時刺入,高低不一,她驚險地閃到安全的那一麵,刻不容緩的甩出手上的天蠶絲穿透木門,將那刺客穿喉而過,然後迅速推開那扇門離開。
依剛才的情況她推斷對方起碼有八個人左右,剛才殺了一個,還有七個,隻要還剩四個對她來說都是極為危險的,就好比剛才四麵門同時刺入大刀的話,她很容易就被捅成馬蜂窩。
所以,她現在必須得比速度,打亂他們的埋伏路線。
懷瑾每走一扇門都很謹慎,身子小心翼翼地緊貼在安全的角落裡,然後用手上的天蠶絲做試探,確定門後沒埋伏後才迅速進入下一間……
迷宮外,所有人並沒有發現異常,因為旗子仍在正常的移動著。
祈天澈卻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依她的聰明,不會這樣毫無章法的走,方才明明還走得很有規律,現在已經變了,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闖。
突然,黑眸捕捉到一瓣梅花飛在迷宮上方,他臉色丕變。
“爺,當真出事了。”李培盛悄聲驚呼,那瓣梅花就是信號,一瓣梅花是出事,一朵梅花則是安然。
祈天澈看向李培盛,李培盛意會,匆匆離去。
與此同時,他離座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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