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2017-06-26 作者: 素衣渡江
32、第三十二章

鳴翠和鳴緋兩個丫鬟皆哭的傷心欲絕,煩的嚴夫人臉上掛了一層冷霜。

鳴翠抹了把眼淚,哭倒在嚴夫人跟前:“太太,這事出的蹊蹺,您就不會懷疑麼?冤枉了奴婢一人倒不要緊,若是從此後縱容了小人,這院子裡還有寧日嗎?”

鳴緋亦怒,指著鳴翠道:“在太太麵前,你還來這套?!敢情你有錯了,便是彆人害了你,全天下你最無辜是嗎?這帶鉤是誰的,你心裡有譜,裝什麼蒜!”

“是誰的,你說啊,是你栽贓陷害我的。”鳴翠嚶嚶啜泣,不時抬頭看向鬱楓,然後再將目光放在采箏身上。

鳴緋長跪著,驚訝的道:“我陷害你?天啊,你也舔著臉這麼講,這帶鉤翻出來的時候,我和你都在場!人贓俱在,你還狡辯。”

鳴翠俯身在地,哭嚎道:“太太,奴婢真的冤枉啊,奴婢一直照顧少爺,怎麼會去見彆的男人——這身臟水潑到奴婢身上,奴婢當真沒法活了。”

采箏冷眼瞧鬱楓,果見他表情隱隱露出憐惜的神色。心道還說不想再見了,結果人家一哭二鬨還沒上吊呢,你就受不了了?!

鳴緋也是眼淚不停:“你自己出了事,不認,卻說是冤枉的,那麼我就是天字號第一陷害你的惡人了嗎?你怎麼能這樣?鳴翠,你要是不認,我也沒法容著你了。”

鳴翠一怔,猜不透鳴緋還要說什麼。

李嬤嬤震怒:“你們兩個小蹄子還有什麼事,在太太麵前,還想遮掩到什麼時候?看你們兩個是伺候過少爺的大丫頭,不想一上來就賞你們板子,可彆給臉不要!”

鳴緋抽了抽鼻息,哽咽道:“回太太,鳴翠以前跟我說過,東苑的大少爺纏過她,還說要納她做姨娘,可她不稀罕,說那邊妻妾成群,去了也沒油水嘗,遠不如守著鬱楓少爺實在……”

采箏聽了,佯作生氣的怒瞪鬱楓,將胳膊一甩:“不回去了,我倒要看看這丫頭還藏了什麼醃臢心思!”按照她前幾天表現出來的脾氣,不這樣發火才奇怪。

鬱楓一副難過的要哭的樣子,來勾采箏的手,可惜他媳婦毫不留情的甩了他一記眼鏢,他就湊到母親跟前,拽著嚴夫人的衣袖道:“鳴、鳴翠說的也沒錯啊。”

嚴夫人看了眼怒氣正盛的采箏,對兒子道:“這裡沒你們的事了,都回去吧。采箏啊,帶鬱楓回去,今天看戲累了,你們好好歇著。”

采箏沒去領丈夫,而是冷笑道:“難怪大少爺看鬱楓不順眼,扣下他找麻煩,敢情病根在這兒呢。”

嚴夫人被她一提醒,便也若有所思。鳴翠慌了,顧不得跟鳴緋爭辯,爬到嚴夫人腳踏下,指著那帶鉤道:“奴婢從沒和大少爺有過什麼,奴婢的清白不要緊,大少爺的名聲汙不得呀,您可以派人來大少爺對峙,還我們一個清白。”

不想嚴夫人抬腳蹬了她一下,事發這麼久,第一次顯露出無法遏製的厭惡:“他哪裡還有什麼名聲了?浪蕩公子,誰不知他的秉性?!”

鳴翠哭道:“捉賊捉贓,捉奸捉雙,世上哪有這樣無憑無據冤枉的人的。”

李嬤嬤見狀,上去抽了鳴翠一巴掌,凶道:“太太明察秋毫,怎麼就冤枉你了?來人呐,把這蹄子拉下去,少擱這礙眼。”

鬱楓顯得很著急,卻又無計可施,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采箏則冷著臉,不時剜他一眼。等鳴翠被拖走了,李嬤嬤朝采箏使了眼色,采箏才起身靠到婆婆麵前,給她順背,道:“您消消氣,這事要怪還得怪大少爺的心思不純,未必真有鳴翠什麼事。要不,您找個人給鳴翠驗驗身,或許她真是處子。”

嚴夫人惡狠狠的道:“哼!那賤人會著呢,不給她個名分,能把自己給出去?!”

采箏有些吃驚,在她印象裡,太太好像還是以第一次如此氣急敗壞。她一時不敢再說什麼了,求助的看李嬤嬤。李嬤嬤道:“少奶奶先帶少爺回去吧,天不早了,什麼事,明天再說吧。今天看戲,不光是少爺,太太也累了。”

采箏輕聲對婆婆道:“娘,那鬱楓和我回去了。”嚴夫人深吸一口氣,點點頭,算是應允了。

采箏起身對一邊噘嘴生悶氣的丈夫道:“走吧。”不想鬱楓道:“我不走,我走了,你們會打她的。”采箏心頭一動,恨的狠狠握住丈夫的手,冷聲逼問:“你剛才不是說,不想再見她了嗎?怎麼轉眼就變卦了?”

鬱楓努努嘴:“我……我……”

這時就見嚴夫人突然拍案而起,高聲嗬斥道:“那賤蹄子哭兩聲,你就心疼了?她是你的心頭好,你媳婦就不是了?!我養你這麼大,是為了給丫鬟出頭的?”

可能鬱楓從沒被母親這般罵過,既害怕又委屈,不住的往采箏身後躲:“我……沒……”

采箏亦被嚇了一跳,見嚴夫人全無平日的平和模樣,她趕緊推丈夫:“還不快給母親賠禮!”不等鬱楓道歉,就聽嚴夫人道:“都給我回去!采箏,明天你過來,鬱楓留家。”

李嬤嬤扶了嚴夫人坐下,就去拉鬱楓起身:“走吧,少爺,太太在氣頭上,您改天再來吧。”采箏也拽他:“快走吧,彆再惹娘生氣了。”

往外走的時候,采箏不忘朝鳴緋使眼色,讓她跟自己回去。鳴緋看了下嚴夫人,發現夫人並未理她的意思,便趕緊爬起來隨少奶奶去了。

擁著丈夫一出婆婆的院門,采箏就變了臉,重重哼了一聲,快步走在前麵。鬱楓在後麵叫她,她也不理,就這麼一路冷著臉回到了自個的院子。

進屋後,往床上側身一坐,瞪著鬱楓冷笑道:“你能耐了呢,氣氣我也就罷了,連母親大人你也照氣不誤啊。”

鬱楓脖子一梗:“我沒!”

采箏蹭的站起來,數落他道:“沒有?那你是聾子嗎?母親剛才罵你,你沒聽到嗎?為了個丫鬟,哪還有點公子爺的樣子。一會說你討厭她,要走,一會看人家掉幾粒金豆子,又心疼的開始求情!嘖嘖嘖,她是你的心頭好,我就什麼都不是了,對不對?”

他聽清楚並理解的少之又少,反應更是跟不上妻子,他道:“我、我不是……鳴翠好可憐……”

“有臉皮替丫頭出頭,怎麼沒臉認了?!母親都這麼說你,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她可憐?她哪可憐?擠兌我的時候,我不可憐,鬨出這樣的醜事給母親添堵,母親不可憐?怎麼就輪到她可憐了?她是斷胳膊還是斷腿了?!嗯?嗯?”她拔高嗓音,昂頭質問丈夫,問的鬱楓一怔一怔的。

采箏吼完這陣,深吸一口氣,頹然坐下,拿出帕子拭眼角:“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明天我就去跟母親求情,讓她放了鳴翠,弄回來給你生兒育女。”

鬱楓見她哭了,似乎覺得理虧了,不敢再說什麼,坐過來,用袖子給她擦淚:“采箏,彆哭了,我不要她了,就跟你生孩子。”

采箏一把推開他:“少來找我,你不是喜歡丫頭嗎?你就去找丫頭罷!我算什麼呀,你跟我保證的那些話,還不如狗放屁!”鬱楓想爭辯又不知該怎麼說,憋的臉通紅,隻有挨罵的份。

采箏戳著他的腦門,恨道:“你說過,以後不去找鳴翠,隻要我,還記得嗎?”鬱楓捂著額頭,怯生生的點頭:“記得。”

“你記得?我看你就記得傻吃孽睡了!你既然記得,怎麼還跟她勾勾搭搭的?!你摸她哪兒了?親哪兒了?”訓斥的同時,在他身上擰了幾下。

鬱楓吃痛,不捂額頭改捂肚子了:“我沒摸,也沒親。”采箏不信,捧住他的臉,冷笑著逼問道:“但心裡有這個打算吧!我問你,你這兩天總去母親那,是不是為了見她?”

鬱楓眼神遊移,想看彆處,硬是被采箏掐了一下臉頰給掰正了,她道:“看我眼睛說實話!你是不是想跟她也試試大哥哥那看到的事?嗯?”

估計是感受到了妻子發出的恐怖氣息,他使勁搖頭:“沒有,絕對沒有。我、我……說過的,就和你那樣……”

“呦,是嗎?”她冷笑道:“那你跟鳴翠這兩天嘻嘻哈哈的為什麼?敘舊的話,鳴緋和鳴芳都是陪你長大的,不找她們,偏去找鳴翠?”

“我……我……”他又變得支支吾吾的了,低著頭不看她。半晌,惱然用袖子抽著床沿道:“不怪我,是你不好,不讓我碰!我才氣你的。”

“……”采箏想了想,眯著眼睛問道:“你……你想讓我嫉妒……讓我吃味兒?”

鬱楓噘著嘴點點頭,繼續低頭用袖子抽床沿。

哎呦老天爺!他居然有這樣的心思,已經懂得利用女人間的嫉妒生事了。再一次證明,他有點小心思,沒有傻透腔。

采箏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捧著他的臉,親了他嘴巴一下,笑道:“原來是這樣,我還當你變心不要我了呢。”

見妻子笑了,鬱楓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生氣了?”

采箏道:“你沒變心,我就不生氣。”歪在丈夫肩頭,甜甜的笑。鬱楓趕緊道:“我沒變心,我隻跟你好,真的。”就勢一抱,就將妻子摁在床上,翻身上去,就想開始。

采箏心底有自己的想法,佯裝配合,與他擁吻一陣,將他弄的氣喘籲籲後。她卻突然變了臉,抓著脖子,痛苦的道:“哎,你先慢著,我這可癢了。”不管不顧的推開鬱楓,坐起來後,更是難受的皺眉。

鬱楓跪在床上,疑惑的問:“怎麼了?”采箏扒著幔帳往外喊了一嗓子:“碧荷,你快進來——”等碧荷來了,采箏瞅著碧荷的眼睛,暗示道:“你看看我這中衣領縫裡,是不是有跳蚤?”

碧荷心領神會,翻看了下:“好像真有……”

采箏又抓了抓耳後:“我就覺得這兩天不舒服,原來生了跳蚤。鬱楓,你癢不癢?”鬱楓看她不停的抓撓,本來不癢,也覺得癢了:“嗯……有點。”

采箏驚慌的道:“我身上從沒生過這東西,這是打哪來的?”

鬱楓隻聽母親教導過,要遠離某些乾粗活的下人,說他們身上臟,有跳蚤。他還不曾見過什麼樣,此時居然好奇的去扒妻子衣領:“我看看,什麼樣的?”

采箏突然橫他一眼,氣道:“你還看?還不是你帶回來的?”鬱楓懵了:“怎、怎麼是我?”

“那還能是哪裡來的?就你最近跟鳴翠走的近!她離開咱們這之後,跟誰住在一起,摸過哪些東西,你知道嗎?準是她身上的,這兩天,你跟她摸摸索索的,便傳給你!這回便好,禍害上我了!”

“我……”鬱楓吃不準:“真的嗎?”

“難道是假的?除了她之外,還能是誰?咱們身邊的人,哪個不是乾乾淨淨的?!隻有她!”采箏不跟丈夫廢話,另外叫了人進來,吩咐著開始換衣裳,撤被褥。最慘的是鬱楓,被采箏看管著去洗澡,到了堂子,他想拉她一起下水,結果被采箏一句:“你臟,我才不跟你一起洗。”打擊的淚眼汪汪。

折騰到晚上,鬱楓又被采箏罰去外間的榻上睡。鬱楓不依,但采箏毫不退讓:“你不去,我去,我才洗了澡,換了衣裳,可不想再被你染臟了!”

“我不臟了——”他嚷著就要上床。

采箏毫不心軟,拿枕頭砸他:“你不臟?這跳騷哪來的?不許過來,等我不癢了,確定沒事了,你再回來!否則!你要跟我睡,我就去彆的屋子住!”

鬱楓哪裡知道這所謂的跳騷是妻子胡扯出來折騰他的,道:“那、那明天,你一定讓我回來啊。”戀戀不舍的走到門口,還不忘提醒:“明天一定啊。”

等丈夫走了,采箏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床上,靜待了一會,長長鬆了一口氣,閉著眼睛發自內心的笑道:“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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