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2017-06-26 作者: 素衣渡江
33、第三十三章

自己霸占了整個床鋪,又沒丈夫不老實的煩她,采箏睡了嫁過來之後最香甜的一覺。早上起來,心情好的沒話說,但鬱楓就差了,一副受氣包的可憐相。

但采箏不為所動,用早飯時,他才靠過來前,她就拿筷子指著他:“不許靠過來,老實一邊吃你的飯。”

鬱楓咬著碗邊,哼哼唧唧的道:“我可乾淨了,真的。”就想伸手摸她的手。采箏一瞪眼,把身子往一邊躲,一臉嫌惡的道“誰說你乾淨了?一天晚上能看出什麼來?倘若你敢靠過來,再弄臟了我,我就一輩子不理你!”

鬱楓被妻子既哄騙又嚇唬之下,沒了主意,苦兮兮的把手縮回來了,瞅著采箏咽飯。采箏冷聲道:“看我乾什麼?我是飯還是菜?”就聽鬱楓不滿的嘟囔:“不碰就算了,連看也不行。”

她心裡暗笑,但麵上不露聲色,低頭默默的吃自己的飯,先鬱楓吃好了飯,對他道:“我去母親那,你好好看家。”鬱楓記起昨天母親嗬斥他的話了,悶哼哼的道:“去吧,去吧,你們都不帶我。”

她笑:“我今個去母親那,順便問問她老人家,少爺您的私塾先生什麼時候到。”鬱楓一下慌了:“能不能彆叫他來了?”采箏搖頭:“說好的,你忘了?”瞧他擔心的樣子真有點可憐,安慰道:“先生隻教你一個人,沒旁的兄弟們在場,比之前好多了,你想想,說不定跟先生商量商量,可以學一會,玩那一會。”

鬱楓嘟囔道:“可我都說了,我不想讀書了,就想跟你生孩子。”挑起眸子看妻子,目光漸漸灼熱,身子也往她這邊靠。采箏霍然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鄙夷的道:“跟丫鬟亂來的小臟鬼!”

鬱楓在她身後道:“那、那我再洗洗。”采箏一邊整理穿戴準備出門,一邊冷哼道:“你願意洗就洗吧,我不管。”

鬱楓備受冷遇,越來越撐不住了,嚅了嚅嘴唇,默默的低下頭,繼續吃飯。

他不吭聲了,想是心裡正難受。不過采箏並不打算可憐他,送他背影一個冰冷的眼神,出門去見太太了。

嚴夫人半躺在榻上,竟未梳妝,顯得很是憔悴。采箏見了,便趕緊身前身後的侍候著,端茶倒水。嚴夫人不缺人伺候,但兒媳婦這麼做,表的一份孝心。等采箏又要給她捶腿的時候,她攔下采箏,歎道:“鬱楓不省心,幸好還有你,你伶俐懂事,要不然,真不知要怎麼過日子。昨天你不是派人來說,你病了麼,結果被他們氣的,下午你來,我都忘記問你的身體好些了沒?”

采箏奇怪的想,不至於吧,前一陣子鬱楓鬨成那樣,太太尚且安然,怎麼一個丫鬟可能偷了人,太太就撐不住了呢。她笑道:“我那是小毛病,早不礙事了。兒媳也不知什麼是懂事什麼是不懂事,就記住一個理兒,侍候丈夫,孝敬您和公公。您交待的事,兒媳一絲不苟的去辦。”

嚴夫人露出淡淡的微笑:“采箏,怎麼處理這事,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采箏一怔,心道這可不好,她本是想借太太的手懲罰鳴翠的,因為太太出手,就算罰的重了,也沒人敢說什麼。可若是她處罰,不管輕重,總要被人背地裡嚼舌根的。可太太這麼問了,她又不能糊弄過去,便道:“……其實吧,昨晚上我真的想了,不大好辦,畢竟她是府裡的大丫頭,這麼打一頓攆出去,怕人說咱們苛待下人,況且,這種事聲張出來,總是不好的。”湊近嚴夫人,在她耳邊嘀咕了一陣,之後才道:“您若是放心,我這就去辦。”嚴夫人思忖片刻,給出了采箏答案:“就按你的意思罷。”

從嚴夫人那出來,采箏先回自己那院換衣裳。進屋後發現丈夫不在,問看屋子的鳴芳,她說少爺和小丫鬟們出去玩了。坐下喝了口茶,就見鳴緋匆匆走進來,見了她,表情既欣喜又急迫的道:“少奶奶,奴婢有事要告訴您。”

采箏頷首,示意她說。鳴緋便神神秘秘的道:“少爺他……讓蘭香她們包了點心給鳴翠送去了。他自個則站在柴房門口望風!”

采箏想象了下鳴緋彙報的情景,冷笑出了聲,就知道他沒容易放得下,朝夕相處這麼多年,平日裡又少不了摸摸抱抱的,哪能說忘了就往忘了呢。不管他昨晚上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他放不下鳴翠倒是鐵打的事實。

碧荷感到大事不妙,擔心的微蹙眉頭,不敢出聲。鳴緋則是看熱鬨的不怕事大,又道:“您一走,少爺就出門了,還不許奴婢和鳴芳跟著。”

采箏冷笑道:“他知道你們是我的人了,堤防你們呐。”嘖嘖,葉鬱楓這廝也學會陽奉陰違了,他就是和鳴翠舊情未了,放不下人家。

讓碧荷鳴緋她們都下去後,采箏一個人在屋裡等丈夫。不一會,就見他做賊似的鑽了進來,進門後還不停的扒著門縫往外看。采箏覺得他十分可笑,輕聲咳了一下,便嚇的一個激靈,靠著門板捂著心口,直喘粗氣。

采箏皮笑肉不笑的道:“這是躲誰呢?又玩捉迷藏呢?”鬱楓吃驚的道:“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笑道:“我怕你一個人在家沒意思,早早辭了母親,回來陪你,不願意嗎?”

鬱楓聽了,立即高興的一咧嘴,就往采箏這邊走,看樣子是想抱她。沒等他走到她跟前,就見妻子突然抄起桌上的茶壺扔到他麵前,壺裡尚有茶水,碎片和水漬迸了一地。他嚇的不知所措。

采箏怒道:“我說回來陪你,可誰說允許你碰我了?”鬱楓做賊心虛,放下手低聲道:“不碰就不碰唄……那麼凶乾嘛。”

她撐著下巴端詳丈夫,不住的上下打量他,心中冷哼道: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你小子行啊。

鬱楓心虛的低頭玩手指,不敢看妻子。

采箏此時重重冷笑了幾聲,起身便走。鬱楓見她要走,慌忙站起來:“你、你去哪兒?”情節之下,居然想拽他。可采箏早有所準備,從袖子裡摸出半截戒尺,戳著鬱楓肩膀逼他後退:“離遠點,嫌你臟。”

鬱楓嘟囔:“我不臟了啊。”

好有臉睜著眼睛說假話,趁我出門又去見你那騷蹄子了,還說不臟?!采箏深吸一口氣,慢悠悠的吐出去:“我去趟馬姨娘那,你繼續玩你的捉迷藏吧。”

鬱楓跟著她:“我也去,我想見見鬱棟,他上次撇下我一個人跑了,可壞了。”

采箏嗬道:“我找馬姨娘有正事,少去添亂。”鬱楓噘嘴:“你還嫌我添亂。”

采箏道:“沒錯,我嫌棄你。”拿戒尺戳戳他胸口,又拍拍他胳膊:“沒事的話,再把你自個好好洗洗,洗的乾淨點!”見他一副不樂意的樣子,便用戒尺端起他的下巴,她仰頭道:“怎麼?我說錯了?”

鬱楓撥弄開戒尺,氣鼓鼓的道:“知道了。”往椅子上一坐,背對著采箏生悶氣。

她也不理他,出門叫上碧荷,就去找馬姨娘了。自上次采箏登門罵過鬱棟,大鬨了一場,馬姨娘還當事情過去了,不想突然聽說采箏奶奶又來了,趕緊滿麵堆笑的出門相迎:“少奶奶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采箏提裙進屋,坐下就問:“鬱棟呢?”馬姨娘臉色一變:“學堂還沒下學呢……”

虧她還在家裡跟鬱楓消磨了一會時間,可還是來早了。她道:“那我就坐這,等一會罷。”馬姨娘小心奉了茶:“敢問少奶奶找鬱棟是什麼事呀,他已經改過了,您和太太也說不計較之前的事了。”

采箏不接茬,噙著冷笑道:“是呀,太太寬宏大量原諒鬱棟了,我也不食言。可你們彆忘了,鬱棟他惹的還有大少爺。不記得了?鬱棟帶鬱楓去跟鬱坪大少爺鬨騰,大少爺抓住了鬱楓,太太去那領的人,也道過歉了,可鬱棟呢,過了這麼久,連響屁也沒一個。嘖嘖,鬱棟這是打算躲起來,讓大少爺怪罪太太教子無方嗎?鬱棟不識禮數,東苑的人埋怨起來,必然是要怪太太的。你可好,高高掛起,不吭氣,成心給太太難做嗎?”

馬姨娘慌了:“少奶奶千萬彆這麼說呀,我哪裡敢起這心思呢。鬱棟馬上就回來了,您要打要罵隨您。”

采箏道:“姨娘這話的,好像我來就是為了打罵鬱棟似的。我隻想帶他去東苑給大少爺道歉,怎麼到你嘴裡就成我要打罵他了。”

馬姨娘說多錯多,再不敢言語了:“您儘管帶他去罷,叫他好好給大少爺賠禮道歉。”采箏瞥了她一眼,之後乾坐著等鬱棟。沒多久,鬱棟回來了,一進門看到采箏嚇了一跳,以為她是來找茬罵他的。

其實采箏還真是來找茬的,她起身對馬姨娘道:“不耽誤時辰了,我這就帶鬱棟去那邊。對了,賠禮的禮品我替你們準備好了,倒也不多,還不到一百兩,我已經跟管家打過招呼了,就從你們月錢裡扣了。”

馬姨娘一怔,遂即哭喪著臉道:“我和鬱棟就苦巴巴靠著這點月錢過,少奶奶都給扣了,叫我們怎麼活呀。”

采箏冷笑道:“姨娘這話說出去,可太讓人笑話了,府裡彆說主子了,就是丫鬟沒月錢哪個餓死了?吃的住的穿的,哪樣要錢了?月錢不過是些胭脂頭油錢罷了。原來對姨娘來說,胭脂頭油比讓鬱棟的認理明事更重要呐。難怪鬱棟變成現在這樣,敢情是在姨娘身邊耳濡目染。”

馬姨娘怕了她的伶牙俐齒,忙道:“都依少奶奶您,都依少奶奶您。麻煩您帶鬱棟去吧。”采箏倒也不和她多費口舌,對鬱棟道:“隨我來吧。”率先出了門。吩咐碧荷去辦事,她則帶著鬱棟往大門走。

路上鬱棟頗有些不服氣,拉著臉跟在采箏後麵。在大門口,采箏上了馬車後,問他:“也給你備輛車?”鬱棟撇撇嘴:“不用了,我有罪,哪敢坐車。”采箏便撂下車簾,道:“也對,你就在下麵走吧。”等到了地方,鬱棟被風吹的鼻尖通紅,進了屋一暖和,就開始流鼻水,不停的拿帕子揩拭。

不一會去稟告的主人的丫頭就回來了:“四少奶奶慢坐,大少爺馬上到。”

很快,門有響動,就聽一句:“這大冷天的,是誰這麼精神往這跑?”說話間,就有一油頭粉麵的男子走了進來,生就一雙桃花眼,顧盼神飛,見了采箏,做出吃驚的樣子:“還真是四少奶奶,我還當丫頭亂說的。嘿,你到這院來,不找老二媳婦打牌,怎麼來找你大伯哥了?”

采箏畢恭畢敬的施禮,開門見山的道:“大哥哥是忙人,我就不廢話了。今個來,是帶鬱棟來賠禮的。上次的事,鬱楓道過歉了,搗亂的鬱棟還沒當您的麵道歉呢。鬱棟,過來,給你大哥哥賠不是。”

鬱坪勾起嘴角,不鹹不淡的道:“似乎在你看來,我是個記仇的人,兄弟間的事,非要一板一眼的賠禮道歉?”

采箏便做出驚訝的樣子,道:“那大哥你扣下鬱楓,特意叫太太來領人賠禮,敢情不是把事情擺在台麵上要說法?那是為了什麼?我可就想不通了。還是說,鬱楓犯的錯要道歉,輪到鬱棟就不用了。果然兄弟間,也分親疏遠近呐。”

鬱坪被堵的說不出話,一挑眉笑道:“四少奶奶想太多了,此一時彼一時,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消氣了。”

采箏便冷下臉,道:“就算大哥消氣了,我也要領鬱棟道歉的,要不然日後說起來,保不準有人要怪太太教子無方,讓庶子們亂來。”朝鬱棟喝叱道:“過來,給你大哥賠不是。”

鬱棟沒辦法,走過來彎腰作揖:“弟弟多有得罪,您恕罪。”鬱坪一擺手:“罷了,罷了。”

此時聽外麵有響聲,一個丫鬟道:“大少爺,院外有人,說是領四少奶奶的命令,來送禮品的。”采箏聽了,笑著站起來:“是我的人。”打開門,笑著招呼:“都進來吧。”轉眼就有幾個小廝捧禮盒的捧禮盒,拎酒壇的拎酒壇走了進來,擺了一桌子後依次退下了。

“這是……”

采箏賠笑道:“我們的一點心意,算是賠禮。”

鬱棟見這一桌子的東西,想到是拿自己和姨娘的月錢買的,十分生氣,可敢怒不敢言。

鬱坪想不通,一開始以為這女人是來找茬的,可現在又笑著送禮,他正一頭霧水。就聽丫鬟道了聲:“大太太。”再抬頭,就見自己母親尚夫人走了進來。

采箏忙欣喜的起身相迎:“請大太太安。”

尚夫人瞧這一桌子的物品,亦疑惑:“這是……”采箏笑著解釋:“鬱楓上次犯了錯,驚擾了大哥,這是賠禮,希望大哥彆再怪罪我們了。”

尚夫人嘴角抽了抽:“這就太見外了,可不能收,采箏,你收回去罷。”鬱坪也冷聲道:“你拿回去吧,心意我領了。”

采箏便悠悠的看鬱坪:“大哥是沒看上這些小玩意……唉,您彆急,鳴翠我也帶來了。”

“啊?”鬱坪聽不懂:“什麼?”

采箏苦笑道:“大少爺不必這樣,一個丫鬟罷了,玩物似的東西,我們沒什麼舍不得的。從她那翻出您帶鉤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對誰都好。”

鬱坪還在發愣:“你在說什麼?”

采箏無奈的道:“昨天打鳴翠那翻出個男人的帶鉤,她說您的東西,她已經認了,大少爺也請有些擔當罷。人,我已經帶來了。給她一個名分吧,否則叫人家姑娘怎麼活?!”抿抿嘴唇,帶著幾分請求的語氣:“鬱楓是跟鳴翠親近了些,可那是因為他不知鳴翠和大哥您好,現在知道了,雙手奉上鳴翠了,您以後就彆找他麻煩了,行不行?”

鬱坪一拍桌:“你胡說什麼?”

采箏亦冷了臉,哼道:“大哥何必裝糊塗,因為一個丫頭,處處尋堂弟的麻煩,難道是大家公子所為嗎?另外,單找鬱楓麻煩也就算了,隻因這點齷齪的心思,連太太也捎帶上,不覺得難看嗎?現在錢,我們也賠了,人,我們也送來了,隻求您高抬貴手,您竟還不鬆口。不帶這麼欺負人的罷。”

鬱坪氣的粉臉漲紅,須臾擠出笑容,一個勁兒的點頭:“行,東西我收了,人,我也要了。隨你們怎麼想,我不吃虧。以後隨葉鬱楓去哪,隻彆往我這屋來,來了,我也不招待。”

采箏等的就是這句話,不僅安置了鳴翠,而且以後鬱坪再和自己這邊起衝突,也有了堵他們嘴的口實。她立即舒心的笑道:“有大哥這句話,我就踏實了。那不打擾了,您好好與鳴翠相聚罷。”說完,朝愣神的尚夫人施禮,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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