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2017-06-26 作者: 素衣渡江
40、第四十章

月黑風高,寒風呼嘯,園子裡的枯樹枝被風刮的亂搖亂舞,影影綽綽,極是滲人。鬱坪個子高挑,站在采箏麵前攔著她的去路,讓她感到很強的壓迫感。

有的男人,與女子相戲,一般就占個口頭便宜,過過嘴癮就罷了。雖然不能肯定鬱坪就是這樣的人,但是采箏料想他也不敢把她強行怎麼樣。這麼一想,她就冷靜下來了,與他周旋:“什麼都是最好的,便惹了人眼紅,三天兩頭挑毛揀刺,連帶著太太都不痛快。”

鬱坪撫了撫眉梢,笑道:“太太若是有你這樣的手段,哪至於不痛快呢。你看看你,多精明的算計,既打發了鳴翠又順帶在我母親麵前敗壞了一把我的名聲,報了一箭之仇。不知你心裡這會痛快了沒有?”

采箏低笑著,輕描淡寫的道:“既然大哥把我想成那樣惡毒的人,我也沒辦法。隻是,若我真如大哥所想,您現在攔著我說這樣的話,就不怕我繼續惡毒給您看嗎?”

鬱坪撲哧一笑:“不錯,不錯,你果然不同彆人,是朵帶刺的薔薇。”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出來直叫采箏倒胃口。她冷笑道:“您看黑燈瞎火的說話不方便,我就不陪您了,您慢慢哨探園子罷。”說完,朝碧荷使了個眼色,便要繞過鬱坪的阻攔回去。

鬱坪偏不讓,繼續出言相戲:“剛才我說的不對,弟妹這般國色,與牡丹更配,而鬱楓麼……便是牛嚼牡丹,不知味了。”

采箏改變主意了,這種全沒人倫的家夥,若是放過他,老天爺怕是都不答應。她微微漾起一絲笑意:“大哥繞來繞去,不就是一個意思麼,您最知趣了,您最懂憐香惜玉。”

鬱坪笑的曖昧:“你心裡能懂,何勞我多言?”

她低眉略微一絲,忽然單手叉腰,忸怩道:“哪有大半夜大伯哥拉住弟媳婦說個沒完的,你再不讓開,我可要叫人了。”口中威脅著要叫人,眉眼卻嬌-媚起來。

鬱坪一見她這樣,立刻懂了,讓開一條路,笑道:“彆叫,彆叫,隻想跟你說兩句家常話罷了。”

采箏鳳眼掃了圈這黑漆漆的院落,低聲笑:“這可不是說話的地,大哥真有話跟我說,就該另選個地方。”

鬱坪膽子愈發大起來,往她身邊靠了靠:“不知你想選在哪裡,你的新房,我能不能進去歇一歇?”

碧荷都聽不下去了,心慌的看了看采箏,捏了一把冷汗,依照少奶奶的性子,現在沒暴跳如雷,簡直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采箏微微咬唇,一挑眼:“您想進來歇,但得看我想不想邀請你了,像現在這樣,胡攪蠻纏,肯定是不行。”鬱坪趕緊笑道:“哪敢纏你,你請便。”彎身作揖做出恭送的樣子。

采箏便裝模作樣的瞪了他一眼,扯上碧荷,仰頭向前走。鬱坪一見就知她在故作姿態,其實已動了心,便在她身後道:“我可等著你來請我呢。”說完,就見采箏轉身用似笑非笑的聲音道:“想得美呐,他是牛嚼牡丹,你若是比他強,也該拿出點本事,讓我瞧瞧。”

鬱坪才要回話,可她已經扯著婢女一溜煙跑出了園子。鬱坪悻悻拂袖,舔-了舔嘴,想到她那股潑辣爽利的模樣,心裡愈發癢了。

采箏回來的路上沒做彆的,一直罵罵咧咧的,嘴裡全是對鬱坪的詛咒:“這全沒人倫的豬狗,不知死活,欺負到姑奶奶腦袋上了!是不是天下除了他親娘老子,就沒他不想碰的女人?!”

碧荷在前挑燈照亮,回頭低聲道:“您剛才,是為了想儘早離開,故意裝作那樣的嗎?”

采箏緊了緊披風,略惱怒的道:“你是說曲意逢迎?哼,我要僅是為了離開,不用做到那個地步,我嘛……”眼珠轉了轉,怒氣從臉上消散,換上了微喜的笑意:“他這種人,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就不知道撞牆是什麼滋味!”

碧荷擔心采箏的安危,勸道:“您何必親自動手,終究是大少爺不占理,告到太太和老太太那裡,讓她們給您撐腰不好嗎?”

“好個鬼!”采箏道:“你跟了我這麼久是真笨還是裝傻呀,這種事捅出來,吃虧的曆來是女人。他是個沒臉皮的浪蕩家夥,咱們沒憑沒據的告到太太那,太太能把他怎麼著?!得叫他吃點苦頭,他才知道有些人惹不起!”

碧荷道:“您有主意了?”

“是有主意,可現在還不夠火候,他慣常喜歡沾花惹草的,未必肯往裡鑽,得再等一等。”有了這個心思,采箏心裡才舒坦點,讓碧荷加快步子,往自個院落回了。

鬱楓睡的酣甜,似乎根本沒發現她離開過,等她回來鑽進被子,他睡的正熱,還覺得她身上的寒意,甚是舒服,忍不住抱住她緩解燥熱。

采箏輾轉難眠,便又想起鬱坪來,越想越氣,便坐起來在黑暗中對著丈夫責怪道:“你若是個健全的好人,他敢嗎?還不是看你好欺負,覺得你媳婦也好欺負!”

鬱楓美夢香甜,哪裡聽得見妻子的嗔怪,一翻身,滾到采箏這邊來了,霸占著她的地方,斜著身子繼續睡。她扶額無語,待了一會,一巴掌拍醒他。鬱楓猛地的驚醒,揉了揉眼睛,然後亂-摸:“采箏——采箏——”

“彆亂叫,我在這兒呢。”她抱著肩膀道:“你看看,你還能不能看到奇怪的東西了?”

“什麼叫奇怪的東西?”

白色的、飄忽不定,時隱時現的東西。

“叫你看你就看!”

鬱楓嘟囔:“哪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啊,我連你也看不到。”亂-摸一氣。他摸得倒也準,不碰彆處,直接兩手無誤的都放在她胸口上了,他高興的嘿嘿一笑:“抓到你了!”滿懷抱住她:“采箏,你真好。”

她冷冷的問:“哪好?”

他道:“哪都好。”

采箏問:“我和蟹黃珍珠丸哪個好?”

“當然是你好,珍珠丸不好吃。”

“……”自己和他說話根本是白費口舌,毫無意義,有氣無力的道:“不說了,明天還要早起,睡了吧。”

鬱楓卻不滿了:“你整天就會對我說,睡吧睡吧,吃呀吃呀的,我不喜歡這樣。”

說彆的,你懂嗎?!采箏道:“那你想說什麼?”

他皺眉,很認真的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方才在外麵凍的透心涼,這會暖和了,整個人困倦起來,打了個嗬欠,掙開他的擁抱,掀被子要躺下。

這時,他從後麵摁住她的肩膀讓她趴下,黑暗中,她回眸也不看清她的動作,她隻覺得下-身一涼,褻褲已被褪掉了,他的溫度貼著她的柔軟邊緣,上下逡巡,在尋找進去的位置。她夠累,根本沒這個精力,語氣亦比平時弱:“……鬱楓,你停下,我不想……”

他的鼻息撲在她耳邊,下麵亦感到他先探入了一指,曲指攪-弄:“想吧,想吧,好采箏,我都想了。”

她倒也不想抗拒,畢竟為了生孩子,總要受這罪,她心裡一橫,心道算了,死挺著不動,讓他弄吧,折騰完了就消停了。

可跪-姿,實在是累,手酸腰也酸,她撐不住,用一手擋住腿-間的縫隙,爬開兩步:“先讓我躺下再來。”不等她自個躺好,她才說完,他就抱住她,將她翻了個身,讓她仰躺下來。接著心急火燎的來吻她的唇,呼吸漸重,接著,吻又落在她的臉頰,下顎,鎖骨處……還向下。

溫柔的吻,讓她慢慢放鬆,沒有剛才那麼煩躁了。可就在她鬆懈下來的時候,身下猛地被突破,她身子一凜,雙-腿不由得夾緊。他卻覺得這樣被緊緊包裹住,實在是美妙,忍不住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她心裡惱,看他這德性,就是沒病,估計也是個自私自利的家夥。素雲說的應該沒錯,他之前就是個狗見嫌的家夥。她忍的苦,他卻馳騁的快樂,她能感覺到。這時突然聽他喘著粗氣道:“采箏,你喜歡我這樣弄你嗎?”

怎麼著,就是不喜歡,這是能改的事嗎?她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接著便抱住他,吻著他道:“喜歡,喜歡。”他猛烈的回應她:“我也喜歡。”下麵動作狠起來,直將采箏搓-弄的精疲力儘才罷休。她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委屈,外麵有人欺負她,回家還得被他欺負,真真鬱悶。這時鬱楓將她撈進懷裡,歡喜的黏她,口中采箏采箏的親昵著。她不由得輕輕歎息,心道他也不想這樣的,與其埋怨他,不如自己多加把勁,把裡裡外外的事情辦好。

早上起來,昏頭脹腦的沒精神,動了幾下針線就靠著引枕又睡下了。晌午時,李嬤嬤過來,送來一些補品,說是太太看這邊領的滋補少,特意送來一點,讓她和少爺好好養身子用。

等李嬤嬤走了,采箏看著大盒小盒的補品,心道葉鬱楓這家夥夠生龍活虎的,再吃這玩意,還不得把她折騰的油儘燈枯?不行,不行。喚了碧荷跟鳴緋進來:“前兒我從娘家帶來的補品還沒吃完呢,太太又送來這麼多,我這就挑幾樣出來,你們去叫管事的羅嬤嬤和胡姨娘身邊的大丫鬟過來,讓她們拿了這些滋補回去給胡姨娘用。”

鳴緋和碧荷麵麵相覷,明顯兩人都不理解少奶奶的想法。

采箏這麼做,自有她的道理。胡姨娘給侯爺懷了個寶貝疙瘩,全府裡的眼睛都盯那呢。欺負人的事,得背地裡乾,對人好的事,最好天下皆知,從她這給胡姨娘好的東西滋補,隻能念她的好,不能挑她的錯。

很快,事情的發展就驗證了她未雨綢繆是對的。一年裡過年最忙,做新衣裳、發賞錢、盤點莊上送來的東西,忙的不可開交。她遇到拿不準的事,還得向婆婆稟告,不能自己拿主意。

這天,她去找婆婆商量年夜飯的事,一進院就見丫鬟們都縮在廊下,走近了,她也能聽見裡麵的爭吵聲了。聽了一會,摸清來龍去脈了,大概是侯爺嫌太太苛待胡姨娘了。

采箏拎出一個丫鬟,道:“去稟告,就說我來了。”將那丫鬟推進門了不久,她就出來了:“太太讓您進去。”

采箏一進去,侯爺就要走,恨恨的拂袖。采箏給他請了安,主動提起胡姨娘的事,道:“娘,昨個攏帳,廚房的管事娘子說,胡姨娘最近的讓她們加菜的錢都沒結呢,這眼瞅著年關了,想問問您的意思,是銷賬呢,還是上報管家,算到明年。”

葉顯德一聽便火了:“多加個菜,你們也算計的這麼清楚。”

嚴夫人冷笑道:“怎地叫不算計?每個人的月錢是乾什麼的?就是正經主子想另加菜,還得動銀子呢。侯爺心疼,去跟管家親自說,給胡姨娘加月錢不就完了,最好加到五十兩,超過老太太。”

與以往嚴夫人謙讓丈夫不同,這一次直接是針鋒相對,采箏偷偷瞟侯爺的表情,見這位果然已氣的臉色鐵青了。他道:“她不過多吃了點東西,瞧瞧你們一個個的,好像她犯了多大的過錯似的。她多加了菜,還不是因為缺嘴?!若是給的滋補夠,她用得著從菜上補嗎?我告訴過你,對她好一點,你呢,我看過賬目,一樣沒多給她!”

采箏覺得自己該說話了:“您息怒,這事您怕是錯怪婆婆了。賬目上的東西,是做給彆人的看的。多給胡姨娘那院東西,黑紙白字的記到賬上,讓後世子孫見了不好。婆婆怕人家說侯爺寵妾,壞了規矩,才沒多讓管家分補品的。可事實,該給的一樣不少,婆婆交代我一定要照顧好胡姨娘,不信您問問羅嬤嬤和胡姨娘身邊的丫頭,是不是打我這領過東西。胡姨娘現在嬌貴,府裡多少雙眼睛盯著呢,我們怕惹人嫉妒,添不必要的麻煩,凡事能擱到暗處,不往明麵上擺。”見葉顯德臉色緩和,話鋒一轉又道:“至於廚房那邊的賬,著實蹊蹺,我下午查查,是不是這幫子下人算了糊塗賬,還是他們算計胡姨娘那院的丫頭不機靈,糊弄了她。”

嚴夫人聽了這話,腰杆硬氣起來,噙著冷意,斜眼瞧丈夫。葉顯德沒了發火的理由,道:“當真沒虧她的?”

采箏低頭道:“您吩咐過的,我們絕不敢苛待胡姨娘。”

葉顯德漲紅了臉,這時嚴夫人冷聲道:“我們替她著想,她卻來告我們的狀……哼!”葉顯德繃著臉:“行了,你們處處有理。”一拂袖出去了。

待他走了,采箏趕緊解釋:“我給胡姨娘的,是這次省親從家裡帶來的。不是您……”嚴夫人道:“我信你的話,你是個伶俐的,往後啊,有些事情你就看著辦吧。”婆媳倆說了會話,商量了三十晚上的事,采箏就去忙了。

才出了上房院子走了一段路,就見前麵回廊下,有個穿紅戴綠的丫頭往這邊探頭探腦,采箏沒在這邊府裡見過她,便召喚她過來:“你哪個院子的?”

那丫鬟生的妖妖喬喬的,向采箏請了安,媚-笑道:“奴婢是大少爺屋頭的人,來幫大少爺向少奶奶您……遞個話。”

采箏心中冷笑道,來了就好,還怕你不來呢。她道:“說吧。”這丫頭看四下無人,附在采箏耳語了幾句,然後便施禮急急告退了。采箏待在原地,自言自語的道:“說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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