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責問(三)

2017-06-27 作者: 素衣渡江
第98章 責問(三)

“夫人,這是雲州有名的妝花雲錦,還有幽州的銀狐皮,並州的烏檀木梳......”自從錦瑟到了身邊,林燕染開始關注府裡的錦繡綾羅,珠寶美玉,而在將府庫裡的東西看過一遍之後,她出不了府,就命錦瑟代她出府,逛遍樂陵府裡大大小小的商家,凡是有點名號的東西都出手買下。 23US.最快

穆宣昭很忙,聽說了之後,隻揮了揮手,送來一匣子的銀票,由著她敗壞。身邊有著虎視眈眈的強敵,錚錚的病好的很快,在她素著一張小臉出現後,林燕染一視同仁,將她和錦瑟一塊送了出去,為她收羅東西,兩人身上揣著大筆的銀票,坐著印有穆府徽記的馬車,帶著穆府的下人,很快在樂陵府的珠寶衣飾商人中打響了名號。

私下裡傳揚的沸沸揚揚,都說穆將軍極寵府中兩名姬妾,為了美人不惜一擲千金,真真是豪闊。

這名號沒幾日就傳進了崔府裡,騎馬場上,崔明菱一身勁裝,狠命地甩著鞭子,鞭打著胯下的駿馬,馬匹嘶聲長叫,瘋狂地奔跑著,一旁看護她的侍衛和馬倌,一臉緊張,牢牢地護在她兩旁。

念秋手裡拿著她的鬥篷,嘴角揚起抹快意的笑容,馬匹上的崔明菱帶著一頂嚴實的帽子,那帽子做工精細,灰鼠皮的襯底,外麵是玫瑰金色的後綢,起額的地方留有一指寬的石青色鑲邊,上麵綴了薄薄一層雪白的兔毛,配著崔明菱玫紅色的騎馬裝,既般配又嬌俏。

但是,念秋聽著馬匹痛苦的嘶鳴,就能想象出崔明菱暴怒的心情,她嘴角彎彎,愉悅的想著,哪怕那頂帽子再精致,崔明菱都不會喜歡,她巴不得撕爛了那頂帽子,可她不能,因為她要用它遮醜,遮掩她被剃禿了的腦袋。

“念秋姐姐,老爺派人尋三小姐。”新補上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征求著念秋的意見,眼角偷覷著甩著鞭子的三小姐,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拿著三小姐的鬥篷,待會侍候的時候小心點兒,我去告訴三小姐。”不出意外地在她眼中看到感激的神色,念秋不在意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頂,把手上的鬥篷遞了過去,走向了麵孔猙獰的崔明菱。

崔明菱一臉陰鷙,鞭稍上帶著點點猩紅,是她胯下馬匹的鮮血,看到念秋走來,策馬的速度逐漸停下,聽到崔威找她,翻身下馬,卻在將要下來的時候,右腳勾了一下馬鞍,一旁的侍衛大驚之下,出手製住了她的馬,沒想到激動之下,手肘觸碰到了她頭上的帽子。

“啪啪。”崔明菱雙目幾欲噴火,烏燒鞭劈手抽在了控馬的侍衛臉上,好好的一張臉,瞬間布滿了鞭痕,紅腫一片,念秋掃了一眼就知道這人毀容了,即便馬上上藥,疤痕也除不去了。

“滾。”出夠了氣,崔明菱怒喝一聲。

“三小姐息怒,老爺有事相召,這些人帶下去,自有人替您教訓他。”念秋軟聲相勸。

崔明菱瞪了她一眼,不再理會那人,對著念秋也多了幾分耐心。前天她一覺醒來,頭上光光一片,一頭烏絲如枯乾的雜草堆在腳下,驚駭之下,她大聲尖叫,麗萃院裡的丫鬟,全跑了進來,看到了她的醜態。

在她氣怒攻心昏迷之下,念秋掐了她的人中,將她喚醒,一盞茶之後,麗萃院裡除了念秋,其他的丫鬟再無蹤跡。現在,為了掩飾她沒有了頭發,隻得日夜戴著帽子,身邊所有近身活計隻要念秋一人服侍,這當口她即使生氣,也隻是喝罵幾句,而不會再動輒動手,否則念秋若是傷了,她身邊就沒有人了。

崔府正堂,崔威心疼地看著臉頰消瘦的女兒,惱恨地說道:“菱兒你放心,爹一定找出那個混蛋,殺他三族為你報仇。”

對著身邊侍候的人使了個眼色,念秋知趣地退了出去,低眉順眼地站在廊下,既能隨時聽到崔明菱的吩咐,又不會聽到他們父女的話語。

遊廊下,雖然能遮陽避雨,卻不能擋風,她穿著大丫鬟發放的青綢麵羊皮坎肩,手腳凍得冰涼,可一想到那夜見到的人,心裡就暖烘烘的。

前夜裡,念秋吃差了東西,腸胃一直不舒服,恰好不該她守夜,她便早早地回到自個的房間,捂著湯婆子,鑽到了被子裡。而半夜腹痛加劇,她頭腦昏昏地痛醒了,手腳綿軟無力,又頭痛欲裂,並開了窗子,想吹一吹冷風。沒想到,窗子一開,一個全身包著黑衣的人就跳了進來,一把鋒利的劍刃橫在了脖子上,他的手緊緊捂著她的嘴巴,威脅著她:“不要動,否則我一劍殺了你。”nhec。

搓了搓手,念秋不知自己當時那裡來的勇氣,竟然一點都不害怕,還想法子得了他的信任,知道了他的來意,原來是為了那對母子而來。

而後,念秋將她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連同手上收集的證物全都交給了他。她堵得不錯,挾持她的少年雖然壓著聲音,她仍然聽出了他年歲尚小,心腸還留有著柔軟,他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之後,一掌劈在了她頸項,將她劈暈了過去,可終歸沒有要她的性命。

到了天亮,她才知道他還給她留了份“大禮”,剃禿了崔明菱。一看到囂張跋扈的崔三小姐成了眼下的模樣,就像被拔了毛的山雞,她心裡就一陣的暢快,為她自己,也為吟夏,為所有枉死在崔三小姐手下的苦命的奴婢。

此時這個崔威恨不得手刃的混蛋,正大搖大擺的帶著人,坐在樂陵府最大的酒樓極味樓裡,點了滿桌的佳肴美酒,這個人正是霍紹熙。

在林燕染母子失蹤之後,楊致卿搜遍了廣平府都沒有尋到線索,領兵回去的霍紹熙一聽到這個消息,激怒之下,差點和她拚命。

而後,周軍師抽絲剝繭,找出了劉昆和劉文英父女的馬腳,在霍紹熙恐怖的逼問手段下,兩人頂不住,說出了和崔家聯手,霍紹熙帶著他親手帶出來的,他信任的親兵,來到了樂陵府。

崔威好歹也是冀州節度使,他又加強了府裡的防範,霍紹熙探查了整個府邸的防範,才進到了崔府,得知了林燕染兩人並不在崔府的消息。

在他查探崔府的時候,也發現了另一批人,霍紹熙將懷疑的目標轉到了他們身上,可是,那些人卻突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讓他無處下手。

好在他派出去搜查的人終於給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百藥堂主治小兒病症的大夫,認出了他們攜帶的林安謹的畫像,他們直接把這個大夫擄到了他們臨時歇腳的院子裡。

戰戰兢兢以為遇到賊寇的大夫,抖著嗓子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那天大半夜的有人死命地擂著醫館大大門,他攜著藥箱,踏著夜色,深一腳淺一腳地出了診,因為診治的小孩相貌出色,又一直喊著娘,他才記住了這個小孩的模樣。至於請他出診的人家,在小孩緩了病情,直接給了他一錠銀子,一頂小轎將他送了出來。從頭至尾,他都不知道是哪家家請他,大夫接著羞愧地表示,他從小就有一個毛病,記不得路,所以,他都是坐堂,極少出診,如果要他照著記憶帶路,那是萬萬不能的。

年近花甲的大夫,摸著雪白的胡須,瞧上問話的少年臉色越來越黑,心中忐忑,這些人拿著畫像在藥堂裡詢問,目色焦急,他當日又看那孩子可憐,還以為那夥人不是好人,他們是丟了孩子的親人,才認了下來,可此時怎麼瞧著這少年也不像是好人呢。

東並羅繡。霍紹熙雖然憤怒,可也不能將氣灑在無辜的老大夫身上,深吸了口氣,擠出了抹笑,請這大夫再回想一遍當日的細節。老大夫身不由己,翻來覆去的折騰那點印象,終於想出了些,告訴他當日請他的人是有錢的人家,裡麵仆役挺多。

霍紹熙根據老大夫提供的消息,將樂陵府裡翻查了一遍,鎖定了兩個目標,一個是征北將軍穆宣昭的府邸,一個是謝氏商行在樂陵府的宅邸。

“老大,人來了。”

霍紹熙眉心一蹙,看向了進來的一行人,走在前麵的正是那個謝懷遠,說話的人見他微微點頭,便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座位,墜在了謝懷遠一群人的後麵。

極味樓的掌櫃親自出麵接待了謝懷遠等人,安排在了他常坐的雅間,平泰留在了府裡,平康跟在他身邊。

“少主,吳大管事在敬您酒呢。”平康眼見吳大管事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少主卻發起了呆,趕忙悄聲提醒。11745938

謝懷遠一驚,忙收斂心神,和吳大管事交杯換盞,吳家幽州最大的皮毛、藥材商,他們謝家若要進軍幽州等地,必要和吳家打好關係。

喝完了一杯酒,謝懷遠壓下心頭自從知道了林安謹的身世之後的巨大震驚,他到現在都無法相信林安謹是穆宣昭的兒子,繞著林安謹轉了無數個圈,幾乎將青石板都磨穿了,為了平複心情,他才出府與吳家人商談幽州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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