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你的身子,我來負責(二)

2017-06-27 作者: 素衣渡江
第117章 你的身子,我來負責(二)

他語氣極為譏誚,林燕染咬緊了牙關。 23US.最快

“但,你彆忘了,你不是我的丫鬟,是我的女人!”

林燕染眉頭微皺,微微抿唇,露出頰邊一處小小的靨窩:“我一直記得我發的誓言。”

穆宣昭還要再說話,外麵一陣踢踏的腳步聲,有人高聲喊道:“將軍,府裡的車馬準備好了,要不要現在出府?”

林燕染扶著他的手臂一用力,回話:“外麵的人進來,把將軍扶到馬車上。”

穆宣昭瞪了她一眼,吸了口氣,挺直了腰背,在親兵麵前保持著一臉的高深莫測。

出了暖閣門,下了幾階台階,一輛四輪華蓋馬車停在了下麵。

馬車下放著個腳踏,林燕染先踩著腳踏上了馬車,撩起車上的棉簾子,等著穆宣昭上來。

等了片刻,他已然立的穩穩的,連扶著他的親兵都揮走了,看著腳踏的眼神很是凶戾,連駕車的馬都不安地踢著蹄子。

林燕染霎時明白了過來,頰邊的靨窩不由深了深,可麵上一點沒有帶出來,她終於發現了穆宣昭的一個隱藏特點,這人十分的愛麵子。

把手裡的大氅放在車廂裡,提著過分寬大的棉袍子,腳尖點在腳踏上,輕盈地飄了下去,伸出手扶著穆宣昭,“將軍您還沒有上車,我不應該先上去,一時疏忽忘了這個規矩,穆將軍勿怪。”

清淩淩的聲音,穆宣昭卻覺得裡麵帶著絲嘲笑,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麵上並無異樣,又見她白嫩嫩的小手,挽在他深色的衣袍上,格外顯眼,也格外好看,因著連上馬車都費勁的鬱氣,便消散了不少。

“你先上去。”

林燕染聽話地上了馬車,轉過身,將手臂伸了出去,穆宣昭搭在她手肘處,借力上了馬車,碰都沒碰腳踏一下。

車廂裡很寬敞,裡麵還放著一個熏爐,熏爐裡麵沒有放香料,而是燃著炭火取暖。林燕染扶著穆宣昭坐在鋪著厚厚墊褥的長榻上,而後把大氅展開,蓋在他的腿上。

安置好了他,林燕染示意車駕上的親兵,可以趕車了。

“籲”趕車的的親兵嘴裡喝了一聲,馬鞭在空中甩出清亮的響聲,駕車的兩匹瞟肥體壯的駿馬,邁開蹄子,拉著馬車平穩地行駛了起來。

穆宣昭閉著眼睛平氣養神,林燕染坐到車廂的前部,拉開車簾看著外麵一輛輛馬車駛在兩邊,府裡的眾人,不論是親兵還是仆役,都有秩序地忙忙碌碌。

“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了嗎?現在府裡的事務是誰負責?”林燕染輕聲詢問車轅上駕車的親兵,現在穆宣昭受了重傷,不能親自指揮的當口,府裡卻一切井井有條,讓人心裡十分疑惑。

“穆將軍之前都布置好了,而且府裡的兵士五人一伍,十伍一隊,隊上又有參軍,參軍上有統領,結構嚴密,都有著各自的負責人。隻要將軍下了命令,下麵各級伍長、隊長、參軍、統領都會帶好各自手上的人,行事有序,不會亂套。”這駕車的親兵聽出了林燕染話裡的疑惑,詳細地向她解釋。

林燕染這才了然,也更放了心,之前她讓安萬裡轉告霍紹熙再守著西側門兩刻鐘,如今已經到了時限。當時事情太緊急,她心神俱慌,來不及考慮清楚,根本沒想過這會給霍紹熙帶來麻煩,畢竟他們這些人在穆府眾人眼裡也不甚友好,現在聽這人這麼一說,知道穆府的人都是有組織、有紀律的,不會擅自動手,她才算是稍稍安了心。

很快,有兩輛和這輛馬車外形一模一樣的馬車,駛到了前麵,三輛馬車行駛的路徑一樣,都是向西拐,顯然是要從西側門的方向出府。

林燕染不再開口,凝神打量外麵的情況。幸好,不僅馬車上掛著羊角燈,一路上還到處都懸掛著紅紅的燈籠,在漆黑的夜裡,照出了一條亮亮的路,能夠看清兩旁的人影。

終於,在一輛停著的馬車上看到了熟人,安萬裡手裡拿著鞭子,嘴裡塞得鼓鼓的,坐在車轅上,眼睛來回看著前後的動靜。

林燕染忙掀開車簾,衝著他揮手,可安萬裡眼珠子都轉了一圈,偏偏就不看她,林燕染嘴角僵了僵,在放下簾子的時候,突然看到那輛馬車的車簾驟然打開,露出霍紹熙俊朗的臉龐。

手圈成筒狀,放在唇邊,卻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她的馬車突然加速,兩人錯身而過,林燕染忙探出身子,對著後麵的霍紹熙用力的揮了揮手。

看到了霍紹熙,林燕染徹底地定下了心,坐回車廂,放下車簾,怕漏了風,從上到下密密地整理了一遍。

等她剛舒了口氣,想要靠坐到凳子上時,閉目養神的穆宣昭,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黑湛湛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乍然受驚,林燕染倒吸了一口氣,急忙坐直了身體,拿拳頭捶著胸口,帶著些驚嚇地看著穆宣昭,“你嚇著我了,臉色這麼難看,哪裡不舒服嗎?”

“嗤,我不過看了你一眼,你就嚇成這樣,除非心裡有鬼,做了虧心事!”嘴裡雖然說著嗤笑的話,卻配合地伸出手腕,老實地任她把脈。

“還好,沒有變的更壞。不過,你心火太旺了,現在還影響到了口舌,這是的大問題。”林燕染撩起眼皮,看著說完話便閉上了眼睛,長睫毛在他的眼窩下方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影子,語氣清淡:“你放心,這不是大問題,熬兩碗黃連水喝下去,包管心火儘除,口舌的毒也能解了。”

“牙尖嘴利。”穆宣昭低低地哼了一聲,抽回手腕,歪在了迎枕上。

林燕染搖了搖頭,不再開口,蹲下身撿起掉到了車廂上的大氅,估計是穆宣昭剛剛站起了身,腿上的大氅便掉了下去,他坐下去的時候卻忘了撿。

這次她直接將大氅蓋到了胸口,在他的腰肋兩側掖了掖,確保不會輕易掉落,才坐到一旁,掰著指頭思索藥方和丹藥。

馬車廂裡靜靜的,偶有熏爐裡的炭火迸出一兩個火星,濺出一連串的劈啪聲,然而,這種輕微的聲音,卻帶不來一點緊張的氣氛,無論是穆宣昭還是林燕染,此時的心神都是放鬆而安逸的。

這種放鬆對他們兩人都是十分難得的,不論是時刻麵對著殺戮的穆宣昭,還是時刻警惕著危險的林燕染,他們的神經一直都繃得緊緊的,哪怕是睡夢中都保有一絲清醒,更何況身邊還坐著另外一個人,如果在以往,他們之間絕不會有這種下意識的信任,將對方當做完全無害的存在。

也許長期麵對危險,錘煉出的幾乎來自本能的第六感,有時候比心還要靈敏,還要誠實。

這份難得的靜謐,兩人都很沉醉,竟連馬車的突然加速都沒有影響到他們。

車廂外麵,穆府車輛的前麵,是一排騎在馬上的親兵,他們衝在最前麵,西側門一開,他們便如同一把尖刀一般直刺敵人的心臟,外麵已經中了迷香,主帥甚至昏了過去的人,根本抵不住他們的衝鋒。

連一個衝鋒都沒能擋住,穆府的騎兵衝開了西側門前的防守,然後死死地擋在了李家軍的前麵,後麵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地衝了出來,馬蹄踏著青石板,一路絕塵而去。

此時,穆府府門前的大部隊,在經過了曹強之死和崔威叛離之後,士氣大跌。再加上李季的突然昏迷,軍心搖動,連回援西側門的這個決定都不能及時決斷,直到這邊穆府的人馬衝開了西側門的防守,留守的李家軍的慘嚎才將守在府門前的大部隊喚了過來。

可是,已經晚了。西側門這邊巷子狹窄,李家軍即使人數眾多,也隻能分成小股小股的隊伍,而不能利用大隊人馬同時衝鋒,守著窄巷的穆家軍占據這種便利,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所以,雖然因為巷子狹窄,穆府的馬車隻能一輛一輛地駛出西側門,但有穆府騎兵的守衛,他們還是能順利地離府。

這時候,最欣慰的是一直苦苦守著府門的王士春,李季的昏迷,讓他帶來的軍隊一時群龍無首,號令儘廢,大部隊一擁而上全都轉到西側門那邊,府門這邊竟然沒有留下守軍。

已經渾身浴血的王士春,手拄著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身邊的人都已經戰死了,一地的屍體中,隻有他一個活人,費力地走了兩步,腳下一軟,倒在了地上,竟然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背後有人,難怕已然力竭,王士春依然聽出了身後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他用力地握緊了刀把,準備在那人到來的時候一擊而殺。

腳步聲卻遠遠地停了下來,一個怯怯的女聲,“你是穆將軍府裡的人麼,我知道崔大人府裡的很多事,你能不能不殺我,我都告訴你。”

王士春費力地轉過頭,隻見一個穿著丫鬟服侍的丫頭,他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依稀中有些印象,像是崔明菱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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