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王雨的婚事

2017-06-27 作者: 素衣渡江
第164章 王雨的婚事

送走了王雨,青禾取了美人錘,輕輕地捶著林燕染的腿,冷不丁聽到她問:“青禾,你多大了?”

青禾愣了愣,手上的動作沒停,輕聲回道:“奴婢今年十八歲了。 23US.最快”

“十八了。”林燕染歎了一句,又問道:“家裡可還有親人?”

青禾搖了搖頭:“都沒了,那些年日子不好過,家裡又遭了災,一大家子千辛萬苦的出來逃難。隻有我命大,輾轉了好幾個地方,留了條命。”

說起這些,青禾語氣低沉了些,但也不太難受,在遇到當時的大當家現在的楊大人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可以活下去,一直覺得過不了多久,她也就下去和家人團聚了,所有的淚水和悲傷,都在餓得腸子抽搐著疼的時候,消耗殆儘了。

如今,她活的很好,想起家人,隻有惆悵與遺憾,若是老天開眼,讓他們撐過那道坎,多活幾年,活到現在就好了。這樣一輩子念念不忘兒時在富貴人家辦的流水宴上喝過的那口梨花釀的滋味的爹爹,能喝到整壇的梨花釀,還有玉桃香、高粱春等等的酒。

可惜,這些都不可能。

正說著,念秋進來,聽了一耳朵青禾的話,接話道:“以前兵荒馬亂的,日子都不好過,幸好現在咱們廣平安穩下來了。”

青禾瞧著林燕染麵上沉肅,忙笑了下,說道:“是呢。”又見念秋有話要說的樣子,笑著說廚房裡的燕窩粥快要燉好了,便福身出去了。

念秋坐在軟榻下麵的杌子上,取過美人錘,接替青禾,力道拿捏的恰到好處。

“姐姐,膝蓋好些了嗎?”

念秋擔心的問道,前些日子的一場大雨,不知怎的,勾出了林燕染腿上的一處暗傷,酸疼的厲害。她又懷了身孕,不敢敷用藥性強的藥,隻能慢慢的用飲食調養著,間或用熱水浸了毛巾敷著。

“好多了。”

見她神色安穩了許多,念秋放了心,想起來之前聽到的話,說是王雨姐妹氣著了夫人,她便試探的問了問。

她如此一問,林燕染笑了笑,將王氏的話說了一遍,繼而歎氣:“她說了那麼多,將王士春誇成了一朵花,卻又說兩家門戶不對,不願同意。這明顯的敷衍之語,讓我聽了生氣。結果,她說了真話,我卻更生氣。”

念秋也沒想到王氏會如此勢力,竟然是因為覺得王士春無父無母,家底單薄,尤其還是一個要上戰場搏命的低級武官,又今天沒明天的,萬一遇到了刀劍無眼,或許就喪命了,她自然不願意了。更何況,現在王雨管著瑞福祥,靠著林燕染這座大山,她又生的清秀溫柔,頗是讓廣平的一些士紳動了聯姻的心思。

“我原先看著她爽利乾脆,是個能乾懂事的女子,沒想到才富貴了,心眼就大了。她說了幾家動了聯姻心思的人家,拿出的要麼是庶子,要麼是旁支,哪裡是看上了王雨,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了王雨後麵的靠山。”說著說著,咳嗽了起來。

“姐姐,彆生氣了。她又懂得什麼,或許是受了旁人的挑唆,腦袋糊塗了。那些鑽營的人家,個個殲猾,衝著咱們來的,咱們可得小心著。”

林燕染搖頭笑道:“不止,他們是衝著阿卿來的。眼下阿卿是冀州節度使,建元帝又遠在幽州,阿卿手下有兵有糧,他們擺布不了了,明的不行,這些人就要來暗的了。”

“那要和楊大人說嗎?”念秋不懂這些,焦急的問道。

“先讓王雨帶些人去定京,暫時避開。”

林燕染停了片刻,語氣頗為惆悵的說道:“一直聽說軍中將士娶妻困難,經了這事,我才明白。王士春乃是五品統領,王家隻是平頭百姓,王氏卻還看不上他,真是沒想到。”

念秋默然片刻,想起以前聽說的故事,軍中統帥為了安軍中兵士的心,將籍沒的罪臣女眷以及婢女,配與兵士,以解決這一問題。其實,想一想,若是民間百姓願意將自家的女兒姐妹嫁給兵士,這些兵士也不會娶身為奴籍的妻子。

“姐姐,過些日子,打的仗少了,也許就好了。”

“或許吧。”林燕染知道這是她的安慰之詞,幸好,好在眼下還沒到必須急迫之時,便將這事暫時壓下,籌謀王雨北上的事情。

過了三日,林燕染親自給王雨送行,看著她坐在馬車裡,隨著謝家的車隊,浩浩蕩蕩的一路遠去,直到看不清人影,隻見黃煙塵土,才回了府。

騎著駿馬走在後麵壓陣的謝懷遠,回頭望了一眼,停了片刻,無聲的笑了笑,帶著平泰等心腹,揚起馬鞭,一路疾馳,從隊尾到了最前麵。

王雨離開之後,瑞福祥交給了念秋打理,這樣一來,念秋便不能常陪著林燕染,反而是謝瑩薇,經常進府,她性格開朗,嬌憨喜人,有她伴著,林燕染也不寂寞。

日子平靜的順滑過去,林燕染的病痛終於好了,卻又迎來了又一道難關——嘔吐。

“夫人今天好些了嗎?”青禾手捧著漆匣,小聲的問青木。

“才吃了半碗白粥,沒過一刻鐘,又吐了。”青木掀起簾子,憂慮的回道,眼睛瞟了眼青禾手裡的匣子,麵上帶了些憂愁。

青禾跺了跺腳,進了屋子。

吐得天昏地暗,手軟腳軟的林燕染,無力的躺在軟榻上,聽到刻意提起的腳步聲,拿下蒙在臉上的輕紗,淡聲問道:“是青禾嗎?”

青禾屈膝福身:“是奴婢。”

“夫人,剛養源院那邊送來一個漆匣。”

林燕染翻身坐起,接過來,認出是穆宣昭送來的匣子,從荷包裡取出鑰匙,開了漆匣,裡麵放著一摞厚厚的信劄。

青禾垂手立在一旁,待見到她看完信劄,扶著*柱,想要起身,連忙小步上前,扶著她緩緩的站起。

林燕染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了信箋:“送到王家。”

青禾伸手接了。

這封信箋是青禾親自帶人送到王家的,王氏惶恐的接下,送走了青禾,慌張的催著府裡識字的丫鬟:“快看看,林夫人說了什麼。”

“說......,說是給咱們二小姐定了一樁親事,兩日之後,就有媒人上門,下定。”丫鬟被她催的心急,急忙說了大概意思。

“什麼?”王氏一下子坐在了凳子上,“是哪位?”

丫鬟連忙翻到後麵,找到名字:“驍騎營都統領王士春。”

“是他......”王氏失神的喃喃。

“姐姐,齊媒婆和馬媒婆是廣平最出名的兩位官媒婆,選了她們兩位,包管王家尋不出錯處。”念秋說道。

“行,瑞福祥的事情先放一放,先把聘禮單子列出來,給我看看。”林燕染懨懨的說道。

“姐姐,還是吃不下東西嗎?”念秋關心的問道,“要不再尋幾位廚師?”

林燕染擺了擺手:“不必了,過了這段日子,就好了。”

停了停,問起養源院裡薛韻:“她最近怎麼樣,老實嗎?”

奉命回來的紫衣,輕聲回報:“剛從驛館回來那幾日,薛......小姐很是鬨過一陣,砸爛了好些杯盞,還病了幾日。”

自強迫薛韻寫了幾乎相當於口供的陳詞之後,林燕染就沒再理會過她,現在突然聽她問起,紫衣心裡很有些忐忑。

“病了?大夫怎麼說?”

“急怒攻心,肝火燥鬱。”紫衣說道。

“上火啊,她是得上火。”林燕染笑了一聲,“讓看守她的婆子鬆懈些,給她機會,我要看看她接下來要做什麼。”

紫衣心裡一緊,連忙福身應下。

“你們都下去吧。”

“是。”

念秋、紫衣等人退下之後,林燕染取出匣子裡的信劄,刷刷翻到那一頁,整整兩頁,都是關於薛韻的事情。穆宣昭收到了她送去的信件,自然也看到了薛韻的親筆供詞,當然知道了他多了位薛姨娘。

林燕染知道她不該生氣,畢竟為了大局考量,眼下穆宣昭不能和建元帝翻臉,況且認下薛韻的姨娘身份的人是她,穆宣昭遠在定京,鞭長莫及。可是,看著他信箋上將錯處歸結在了莫公公和曹妃身上,對薛韻則是輕輕放過,隻說讓她暫時禁了她的行蹤,等他回來再處置,她就來氣。

用力的將信箋摔在地上,再踏上一腳,突然肚子一疼,林燕染連忙捂著腹部,坐在軟榻上,等這陣疼痛過去,她的怒氣也漸漸消了,不由揉著肚子苦笑,這陣子她的脾氣真是越來越不好,越來越焦躁了。

“這樣下去不行,焦躁易怒,這種情緒下,太容易壞事了。”林燕染苦笑著想著。

齊媒婆和馬媒婆不愧為廣平最有名的媒婆,經過她們走了一趟,大半個廣平城都知道了王家的姑娘得了為如意郎君,到了三日後下定,一車車的各色絲綢錦緞,一箱箱的珠玉寶石,流水價的拉到了王家,如此豐厚的聘禮讓另一小半的人也都知道了穆將軍麾下的王統領要娶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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